第20章 雨夜屠夫

沒等我開口,萬事知已經在門口接過了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趁著年輕背得滾瓜亂熟,等老了再背還來得及?以後你拿什麽養活自己?”口氣雖然嚴厲,卻依舊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關心。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大吉年紀小,無法理解萬事知的苦心,被教訓得難過地垮下了肩膀。

我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腦瓜,轉移話題道,“晚上吃火鍋怎麽樣?”

“行啊!”大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吃火鍋了,我和方寸哥就是心有靈犀,咱倆總能想到一起去。”

萬事知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你們倆就是一對吃貨!繼續背,誰讓你停下來了?”

吃貨怎麽了?我是吃貨我樂意,我是吃貨我高級,再說哪次吃不是你吃得最多?

我白了萬事知一眼,向老賴吩咐道,“老賴,回頭把咱們涮鍋子的家夥事都找出來。”

老賴也不搭腔,弓著身子去了廚房。如果不是曾經親耳聽過他開口說過話,我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啞巴。

茶館再次陷入安靜之中,大吉搖頭晃腦地在心中默背,萬事知則打開了廣播。

那台收音機是去年父親節時我送他的,老杜不在了,身邊的這些個老人就隻剩下他,所以我特意買了個禮物給他。萬事知收到時麵色如常,但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激動。

此刻收音機裏正在播放著港台的老歌,配合著門外的雨聲和手中的熱茶,簡直是神仙才有的生活。我聽得入迷,恍然間想到了老杜。我和老杜相識在一場大雨之中,共同生活的那些年裏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雨天,每次下雨的時候,我們爺倆就坐在茶館裏一邊閑聊一邊賞雨。如果這時候他還在的話……

眼前仿佛出現了老杜忙碌的身影,提著銅茶壺來回奔走為客人續茶,偶爾有客人點書,他就站在屋子正中間講上幾段。

音樂乍聽,我也從回憶中猛然回過神來。

收音機裏悠揚的音樂換成了女主持人焦急卻略作鎮定的聲音,“各位聽眾朋友們,現在插播一條尋人啟事。今天下午兩點三十分左右,一位母親帶著自己兩歲大的孩子在青年路附近失蹤,該名女性三十二歲年紀,披肩長發,身穿紅色連衣裙,如能提供有價值信息,家人願意重金酬謝。也請這位媽媽聽到廣播之後及時和家人聯係,家人非常擔心你。”

伴隨著女主持人聲音的消失,音樂再次回放,萬事知卻一下關掉了收音機。他皺著眉頭問道,“大吉,這是發生的第幾起失蹤案了?”

“第四起。”大吉想都沒想地回答道,“管這個月就發生兩起了。”

萬事知嘀咕道,“最近怎麽這樣不太平?”擺弄著手指掐算起來。

我見他神情緊張,像是遇到了什麽大事一般,就向大吉打聽道,“出什麽事兒了?誰失蹤了?”

大吉震驚地張大了嘴,“方寸哥你不知道呀?這是近三個月內發生的第四起失蹤案了,失蹤的全部都是女性,案發時都穿著紅色的衣服,而且身邊都帶著孩子。前三起案件的失蹤者都找到了,全都被凶手殘忍地殺害了,而且生前還遭受了慘絕人寰的虐待。更可怕的是失蹤時跟在她們身邊的孩子全都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到現在都沒找著呢。”

萬事知煩躁地放下了手,深深地歎了口氣。自從他雙目失明之後,卜卦的本事便不太靈驗了,大吉年紀又小接不了班,他時常自嘲道,“還說什麽萬事知?現在是什麽也不知道,已經變成萬事癡了。”

大吉見狀縮了縮脖子,不敢往下說。

我則好奇地繼續打聽道,“發生了這麽重要的案子,警方那邊沒什麽進展嗎?”

“別提了。”大吉湊過來小聲道,“這個凶手太狡猾了,每次作案都會選擇在下雨天,而且殺人拋屍的地點都在郊區,不是廢棄的廠房就是拆遷區,那地方沒監控沒人,根本就沒有目擊者。再經過大雨一衝,連個腳印都留不下。網上現在都要吵瘋了,有人給凶手起了個外號叫雨夜屠夫,是不是聽著就嚇人?”

“雨夜屠夫?”我重複著這個名字,“那些孩子的下落也不清楚嗎?”

“嗯,好像是這樣。”大吉歎息了一聲,“之前新聞報道裏,孩子的家人在鏡頭前向凶手磕頭求饒,懇求他一定要放過孩子。現在這個案子在網上很火,你居然都不知道嗎?”

我甩了甩手,“現在每天睜眼就開門做生意,關門的時候天都黑透了,我哪有閑情逸致上網,每天都累得像條死狗,有時倒在**直接就睡著了,衣服都沒機會脫。”

“也是,確實很辛苦啦。”大吉點了點頭,“現在電視裏每天都播放著案件進展,相信那些警察肯定壓力山大。其實何止是他們,連我都跟著擔心呢,之前失蹤的三個孩子大的四歲,小的隻有兩個月,你說凶手殺了他們的媽媽又把孩子搶走是要幹什麽?他是拐賣人口的嗎?”

我搖搖頭,覺得不像,“拐賣人口也不至於殺人吧?你不是說他手段十分殘忍嗎?與其說他是殺人,倒不如說他是在泄憤。”

“何止是殘忍,簡直就是變態。”大吉顯然對這個案子關注已久,見我感興趣,立刻來了精神,竹筒倒豆子一般和我交流起來,“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個幼兒園老師,案發三天前孩子剛過完四歲的生日。案發那天正好是星期日,她帶著兒子回娘家探望家人。娘家在天合俊景小區,在娘家吃過晚飯後帶著兒子回家,當時天已經陰得不行,孩子姥姥勸她們住一晚再走,可死者卻知道兒子換了環境睡不著,借口說雨一時半會下不來,急匆匆地打車離開了。可伴隨著隨之而來的大雨,死者也徹底失去了消息,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電話處於關機狀態聯係不上,向她平日的同事朋友打聽,也都說沒見過她。家人發動親人朋友把她可能會去的地方找了個遍依舊沒結果,第二天一早就趕緊去警局報了警。警方起初以為是因為婚姻關係引發的離家出走,可得知死者和丈夫非常恩愛後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鄰居也證實小兩口關係很好,比鄰而居五年多,從來沒見過兩人吵嘴。根據孩子姥姥提供的線索,最後一次見到女兒是她抱著孩子坐上了一輛黃色的出租車。但她卻沒有留意車牌號,警方隻好投入警力走訪各大出租車公司,可沒有一個司機對在天合俊景附近拉過一對母子有印象。警方初步認為是勒索綁架案,懷疑對象便是出租車司機。可接連查了幾天,仍舊什麽線索也沒有,就在警方一籌莫展時,死者的屍體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