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個良夜
“快救人呀！”旗袍女拖著富二代的手哭喊道。卻是富二代本就有傷，現在還暈著呢。她自己根本就拖不動，兩人都在控製不住地向洞中滑落。
“背著他！”李若虛一個頭兩個大！
左看蔣馨和外賣小哥在洞口不遠的強震中一直無法脫身，右看富二代、旗袍女危機。偏偏懷裏還暈著個初中生。
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在黃毛和大肚腩中間挑了挑，奮力將初中生丟給了大肚腩。
大肚腩猛彎腰躲開門板拍砸，看到近在咫尺的初中生。眼中有瞬間的掙紮和無數的咒罵，但最終還是將他抱在懷裏或翻或滾躲避著來回拍的鐵門，並尋機往門口爬去。
“我們一起使勁兒！”
李若虛見蔣馨和外賣小哥兩個清醒的人還能勉強撐在洞口，先救不停往下滑的富二代。他扯住對方的左手，語氣嚴肅地向旗袍女說道。
“嗯！”
旗袍女用力點頭。
兩人在劇烈地震顫中匍匐前進，想先將富二代拖到碗邊處。
冷不防“轟轟”作響，卻是又有兩根柳條拖著辦公桌砸了過來。
“往我這邊橫移！”李若虛大喝一聲，拚命拖著富二代往後退，旗袍女在另一邊幫著往一側頂。眼看著就要躲過去了，卻聽“嗤啦”一聲響，她的旗袍竟被辦公桌上的釘子掛住並扯開一道口子。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辦公室鬼物十分精通脫衣服，反正李若虛眼睜睜看著她身上的旗袍被扒了個幹淨，全身瞬間隻剩下少量遮住要害的布料。
更讓他無比崩潰的是關鍵時刻旗袍女竟放棄了推頂富二代！
“我的衣服！”她用極為誇張的反應速度完成了扭身、伸手等動作，奇跡般地又將旗袍抓了回來。
但沒了她幫忙，富二代的姿勢就沒能調整好，一條腿被辦公桌掛住，帶著富二代和李若虛直向大洞栽去。
他並不孤單！
大碗猛震，黃毛雙腳一軟沒能站穩。斜下大鐵門借機狠狠拍在了他的身上，竟像打乒乓球般將他拍得翻翻滾滾，後來居上反超了仍在傻傻拖著富二代的李若虛，搶先一步落向了洞口的方向。
“救我！”黃毛穩住身形時距離洞口隻剩咫尺，嚇得魂飛鬼散。猛將匕首插進地磚半尺深，勉強止住了下落之勢。
但現在哪還有人顧得上他？
“給我開……啊……對不起！”
李若虛也是拚了，攀住富二代的西裝往下方順了半米距離，然後一腳踹在他的大腿上。在踹擊之力和辦公桌的扭力共同作用下富二代的腿倒是被解放了出來，膝蓋卻彎出個很奇怪的弧度。
值得慶幸的是他人還暈著呢，大概並不清楚自己的腿已經骨折了一條。
李若虛再抱住富二代滾身遠離了追殺的辦公桌，扭頭就見自己已經來到了洞口不遠處。
具體來說他的膝蓋正對著蔣馨的腦袋。
蔣馨還在拚命拖著外賣小哥，抬眼就見臉前多了條腿。
要抱嗎？
她有些猶豫，生怕將無辜的人拖下水。
“抱住我的腿！”李若虛大吼道。
蔣馨不再猶豫，連忙將他的小腿摟在懷裏。
李若虛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一邊摟著富二代一邊拖著蔣馨，然後蔣馨還拖著外賣小哥。
以一拖三，他表現得很豪邁。但現實是前進速度比一隻蝸牛也快不了多少。
就在此時，旗袍女可算是趕了過來。
李若虛看到她就生氣：“你什麽時候把衣服都穿好了？現在是生死危機之時，咱能不能把形象暫且放到一邊？”
確實是穿好了，隻不過因為旗袍被撕壞了有些地方需要稍微綁一下，另外還露出了左邊的肩膀。
旗袍女臉蛋通紅，好在滿臉血也看不出來什麽。她一邊幫著拖富二代一邊認真解釋：“不是我舍不得……可這是我穿過最貴的衣服，三萬六千塊錢！”
李若虛想了想：“三萬六……好像可以理解。”
蔣馨……
外賣小哥……
眼見這些人怎麽都弄不死，滄桑的聲音怒氣更盛。
“你們都該死！”
大碗的震動忽然停了一瞬間。
“救我！”黃毛借機還想跑出來，卻沒能跑動。竟是有一根血管柳條纏住了他的小腿。
就在這關鍵時刻，外賣小哥忽然回頭抓住了他的手，猛然一拉。
血管柳條被繃斷，黃毛什麽都顧不上了，猛往前衝。
下一刻，大碗再次猛震！
這次的震動又劇烈了一倍以上！
黃毛撲倒在地，再以匕首插磚硬抗。匆忙扭頭，就見外賣小哥倒是強行扭過了身體，腳腕卻又被一根血管柳條纏住了。
那柳條隻是輕輕一拉，他便已經墜向了大洞之中。
“不要死！”
李若虛一瞬間腦中化為空白。想也不想跟著撲了過去。
“李同學！”
蔣馨尖叫。
李若虛感覺她的呼喚非常遙遠。
等回神時上半身都撲進了洞裏，手也抓住了外賣小哥的胳膊。
他沒有再往下掉——黃毛在他撲過去時愣了一瞬，隨手一撈抓住了他的腳腕。
“放……放開我吧！”外賣小哥露出了一絲感激的微笑，鮮血不停地從嘴裏湧出來。卻是他腰部以下都被那飛旋的牙齒絞碎了，骨頭也被洞中尖牙緊緊咬住，已然救無可救。
李若虛聲音顫抖，笑容苦澀。無奈道：“兄弟你有沒有什麽遺言？”
外賣小哥緩緩搖頭：“死……就死了。沒必要……讓活人幫死人……背負什麽。”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李若虛不想放手：“那你叫什麽名字總能告訴我吧？或許我可以……”
外賣小哥的另一隻手伸過來，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喃喃道：“我是……送外賣的……”
他露出了最後的笑容，在劇痛中閉上了雙眼，輕語呢喃：“我……不行了！我……隻是個廢物。你千萬不要像我……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手上忽然一空。
大蓬滾燙的鮮血噴在臉上。
李若虛盯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默了片刻，在體力槽近乎全空的情況下勉強挺身扭出了洞口。
“小心！”
蔣馨和旗袍女同時發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