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推凶

我害怕了。

從打10歲那年被天雷嚇到不敢睜眼之後,我就沒再害怕過——秦坤鵬的屁,真的讓我心有餘悸。

我緩了緩神,徹底收了眼力,小心地繞到秦坤鵬前麵,避過他的屁股,用鏽刀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喂,胖砸,醒醒。”

秦坤鵬的眼皮動了一下,肥碩的身體突然一激靈。

我以為他體內的濁氣沒排幹淨,還要放,嚇得我趕緊向後一彈,遠遠躲出了五、六米。

“誒呦……”秦坤鵬嘟囔了一聲,揉著腦袋張開了小眼睛,滿臉痛苦地咧著嘴問:“我這是咋了?身上咋這麽疼呢?誒呦呦,我這胳膊,我這腿,我這屁……誒?這怎麽還漏了?”

秦坤鵬眼珠子睜得老大,手摸著屁股,滿眼疑惑地朝著我望過來。

我開始心虛了。

中咒的不是十三個人,而是十四個,但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幾個人身上,完完全全把秦坤鵬給忘了。

如果當時把他也留在這個五行陣局裏,也許就不會鬧出現在這樣的亂子來。

“咳嗯!”我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地回答說:“有人施咒想害你全家,我用這個五行陣封住了他的攻勢,所以他就轉頭奔著你去了。”

“啊啊啊,我想起來了,之前小師傅你喊著讓我上樹來著,所以當時是……”

“當時有邪祟進了你的身體,讓你失控發狂了,是我把那些邪祟從你身體裏趕出去的。”

“哎呀,多虧了有小師傅你在啊,真是沒請錯人,沒請錯人呐!”秦坤鵬激動地說著,臉上的笑容像**一樣燦爛。

聽到我和秦坤鵬在這正常對話了,先前躲開的那些人也紛紛走了回來,秦坤鵬的一名保鏢也脫下了外套,包在了秦坤鵬的屁股上。

我定了定神,便指揮著十三個中咒的人重新在鐵**坐好,同時也給秦坤鵬騰了塊空地,讓他加入其中。

但這一次我沒有讓其他人離開,秦坤鵬似乎也看出來我有話要說,於是兩手一抬,嚴肅地衝著身邊議論紛紛的眾人說道:“都別說了,安靜點,小師傅好像有話要說!你,老二,小奎,都別白唬了,靜!”

錢坤鵬的話非常好使,所有人瞬間閉上了嘴,目光隨著秦坤鵬齊刷刷地朝我望了過來。

“小師傅,你請講吧。”秦坤鵬殷勤地朝我抬了抬手。

我點點頭,又在腦中把要說的話重新捋順了一下,才放慢了語速說:“你們身上的咒已經被我擋回去了,等會可能還會再來幾波,但是影響不大。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你們得把下咒的人給找出來,不然的話,再過49天這個咒還得再來,沒完沒了。”

“要我們自己找嗎?”精神頭最好的秦坤鵬開口問道。

“對啊。”

“不是,小師傅,你救我命,我肯定是知道報恩的,但是這事你不能隻辦一半啊,是不是?”秦坤鵬笑嘻嘻地說。

“我沒說不管,隻是你們得幫忙回憶一些事。”我捋了捋思路,進一步解釋道:“這個咒從表象來看,應該是崽食咒。施咒的人是用動物的幼體做成咒崽,再用你們的糞便去喂,養足14天,咒崽就算做成了。之後,咒崽就會靠著糞便的氣味找過來,吞食你們的精氣。”

“糞便?”秦坤鵬詫異道。

“對,就是屎。你們還是都想想吧,就是婚禮之前一個月這段時間裏,誰能拿到你們這麽多人拉的屎。我想,這事應該不是很容易辦到的。”

秦坤鵬納悶地看了看他那些中咒的親戚。

其他那13個人也是麵麵相覷。

等了一會,有人終於開口道:“家裏邊肯定是不可能了,咱也沒到什麽地方聚會過,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總公司裏的衛生間吧?”

說話的人是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燙著卷發,一下巴亂糟糟的胡茬,黑眼圈重得跟熊貓似的。

我記得這人,在樓裏挨個驅邪的時候秦坤鵬給我逐個介紹過,他是所有中咒的13個人裏狀況最嚴重的,名叫董奎,是秦坤鵬的表弟。

他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但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想法。

“能不能是咱家裏人幹的?比如,串門聚會的時候下的手。”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這些人都彼此懷疑地互相望著,簡直毫無信任可言。

“對了,詛咒會有反噬效果,用的咒越狠,反噬的就越厲害。像十……十三個人這種程度的崽食咒,施咒人就算是300斤的胖子,也能在一個月瘦到150斤以下。”我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話音還沒等落下,之前發過言的董奎就搖搖晃晃站起來喊道:“劉漢濤!絕對是劉漢濤!”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知道這個人,尤其是秦坤鵬。

秦坤鵬先是一愣,接著便咧嘴大笑著不停擺手說:“你別在這瞎白唬了,老劉都跟了我20多年了,不可能是他。”

“怎麽不可能?”董奎立刻手指著我,對秦坤鵬反駁道:“你剛才也聽大師說了,給咱們下咒的人會暴瘦。你自己好好想想,就小宇結婚前一個月,老劉都瘦成啥樣了?跟非洲饑民似的,都皮包骨頭了,你還讓我開車送那個逼去醫院檢查來著,結果啥也沒查出來!這事我印象特別深!”

“那也不能因為這個就……”

秦坤鵬還想說什麽,但話還沒等說完,中咒的人裏就又有人開口了,這次是秦坤鵬的兒子。

“爸,表叔說的可能是真的,你還記不記得婚禮之前,老劉請咱們一起去他家吃飯。當時咱們全都吃拉肚子了,但是他家馬桶不好使,衝不下去,他……”

“操!這事我還真記得!”秦坤鵬恍然大悟一般,但小眼睛卻不停眨巴著,顯然還是不願意接受。

最後,他隻能求助似的望向我。

“這個劉漢濤是做什麽的?”我問。

“就一個吃白食的。”沒等秦坤鵬回答,董奎就搶著說:“以前給我哥當司機,後來出了一次事,我哥念他的好,就給他在公司裏安排了一個閑差。結果這個逼人蹬鼻子上臉,總在我哥麵前拿這個說事,我哥……”

“小奎,你別說了!”秦坤鵬出言打斷,又再次看向我。

聽完董奎和秦坤鵬兒子的話,我覺得這個劉漢濤確實很可疑。我沒去打聽這個劉漢濤到底跟秦坤鵬之間發生過什麽事,直接問道:“劉漢濤家住哪?”

“不遠,下山十分鍾的車程,我哥給他買的別墅。”董奎一臉不爽地跳著腳朝山下指著。

“有院子嗎?”我問。

“操!何止有院子,簡直就是給他圈了個公園!”董奎罵罵咧咧道。

我點點頭,想了想剛剛邪祟入侵的事,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

“劉漢濤就先放一邊吧,你們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什麽人比較可疑,盡量多想幾個。”

“就劉漢濤最可疑,現在就應該過去!”董奎很急,一副恨不得把劉漢濤現在就弄死的勁頭。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們的咒隻是被擋回去了,說不定什麽時候還會過來,所以今晚你們就老老實實坐在這,哪都不能去,等天亮之後才能再行動。”

董奎倒是聽勸,我這麽一說,他就老老實實坐下了,然後像個主持人似的,張羅著大家集思廣益,看看還能不能找出其他懷疑對象。

整個晚上,中咒的這些人都沒有離開過後山。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後半夜的時候那股邪氣又來了。

這次我準備得很充分,沒給它機會上任何人的身,再加上五行陣局夠穩,很輕鬆就被我擋了回去。

當第一縷曙光攀過山頂的時候,我心裏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開了。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伸了懶腰,看了看在地上酣睡的這幾位。

“嗬,前半夜還說要幫忙呢,一個個睡得跟……”

我正嘟囔著,忽然身後有人問:“你醒了?”

回頭一看,是張瑩瑩。

她氣色好得很,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疲憊感。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在這種五行絕佳的氣場中睡上一宿,誰都會精神飽滿。

“我壓根沒睡,看了他們一宿。”

“那你快去休息一下吧。”

我點了點頭,又指著鼾聲如雷的秦坤鵬說:“等你舅醒了,讓他過來找我。”

說完,我打了個哈欠,轉身走向了別墅。

別墅裏那些保姆、管家給我安排了休息的房間,又按我的要求放了一澡盆溫水。

我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浴盆中,濕毛巾往眼睛上一蓋。大概是從小喝菩提藥茶又認了樹爺爺保佑的關係,我的木行氣場比平常人強出好多。五行講水生木,所以比起睡覺,泡在水裏這種恢複方式對我來說更加有效。

泡了不知多久,水都徹底涼了,門口也終於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小師傅,小常師傅,你睡著了嗎?”

是秦坤鵬的聲音。他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會吵醒我似的。

“稍等一下。”

我應了一聲,起身出了浴缸,簡單擦了幾下,就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拿上鏽刀出了房門。

“走吧,帶我去找劉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