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血沙詭影
梁明實在是不願意繼續留在這，在屋裏子裏詢問了一番之後，找借口溜之大吉。
但還沒走出去多遠，他突然聞見了一絲血腥味。
這血腥味極淡，稍有不慎就會忽略掉。
他站在原地，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卻突然在那時候被掏了個大洞的花船的陰影處，瞧見了一雙腳印。
腳印站在沙地上，五個腳趾頭清晰可見。
“看著大小，應該是個女子，為何不穿鞋？”
如今，男女授受不親這幾個字，幾乎為鐵則，男女大防，戒律森嚴。
身為女子，更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下鞋襪，赤足而行的。
可是這沙地上為何會憑空出現一雙足印？
“這進去和出來的腳印都沒有，難道這人憑空而來？”秦憐兒問道。
“是人是鬼，尚未可知。”
梁明正在沙地的邊緣，淩厲的眼神掃過周遭的每一處。
可猛然間，那腳印的上方出現了一個虛影。
緊跟著，以那雙足為圓心，沙子幾乎頃刻間便被染紅，就如同被血浸透了一般，朝著四周蔓延著。
很快，血色的沙子變成了一條直線，指向了一個方向。
“西南！”
梁明神情一變，“那邊不正是宋知月花船所在的方向嗎？難道那東西沒走？一直留在這教坊司裏？！”
此時，江晚已經詢問了教坊司當中的一大半人，正在朝宋知月的屋裏走。
季五峰跟在她的身後，身後的幾個下人手裏捧著各式各樣的茶果點心，還有兩個抱著幾壺茶，走的亦步亦趨。
“江晚姑娘，您這都忙了一小天了，連口東西都沒吃，想必著兄弟們都餓了，我已經讓廚房做了一些好酒好菜，您多少吃點啊。”
季五峰苦著一張臉，滿眼心疼。
“今兒這事若是調查不明白您就在這住下左右我們這的空房多，這事情也不急於一時的，您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可別累壞了自己。”
“食民之俸，分民之憂，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江晚從容不迫，打著官腔轉頭看向季五峰，“倒是季老板，你還病著，不用跟我們一道跑了，找個熟悉路的夥計，跟著我們就行。”
從她開始調查此事到現在，季五峰幾乎寸步不離。
說的好聽點兒這人是不忍心看著自己等人受苦。
可說的難聽點，江晚有些懷疑此人別有用心。
但一個十裏八村的老好人，又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江晚很快就打消了心中的顧慮，“季老板，如今時辰也不早了，那些失手就那麽停放，在此處多有不吉，你讓人準備幾口棺槨，將他們裝好，送去斬鬼司吧，等此事塵埃落定，在行下葬也不遲。”
季五峰滿口答應，“這是自然的，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一早就已經讓人打點好送過去了，隻是，這眼看著天就黑了，今夜，有各位大人守著，該不會出事吧？”
季五峰的這話音都還沒落，一陣涼風吹來，吹得人的衣袍獵獵作響。
數不清的葉子被吹落在了這湖水當中，劈啪作響，濺起陣陣漣漪。
江晚被這風吹的打了個寒顫，扯著嘴角一笑。
“季老板若是擔心此事，就應該命人去把這教坊司的姑娘都匯集到一處，活人多，陽氣旺，等閑之物不敢造次，我們也不用分散人手，也算兩相便意。”
聽聞此話，季五峰滿口答應，也不纏著江晚了，轉頭便走。
江晚此時已經停在了那專屬於花魁的大船下麵，遠遠的，就看見了一路疾馳而來的梁明。
“梁大哥，你這是怎麽了？何事如此著急？”
梁明看著停在江晚腳下的血色沙子，吐出一口濁氣。
“你怎會在此處？”
“剛好查到這，梁大哥，你這怎麽跑的一頭是汗，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江晚順著梁明的眼神，朝著自己腳下望著，可除了細軟的沙子，她什麽都沒瞧見。
見她這般反應，梁明瞬間明白，這血色沙礫，恐怕隻有自己一人能瞧見。
而那雙之前停在花船邊緣的足印，此時已經踏上了廊橋。
梁明不敢耽擱，越過江晚便衝了過去。
剛才出來的時候，那船裏足足有二十幾個人，算上那些姑娘的貼身丫鬟，整個房間都被堵得滿滿當當。
若是那東西真的在此時動手，那些姑娘隻怕逃都逃不出來！
“讓斬鬼司的人列陣待命，圍住這條船，下來的任何人都不許離開你們的視線範圍！”
梁明的聲音很快消失。
江晚雖然疑惑，卻也不敢耽擱，直接讓斬鬼司的人把這條船團團圍住。
可梁明的身影卻消失在了花船之上。
他剛來到船上，一腳踏入，絲竹管弦之聲便充斥於雙耳之間。
那原本緊閉著的門大開著，裏頭的一眾姑娘載歌載舞，窈窕的身姿性感撫媚，白如凝脂般的肌膚惹人垂涎。
“公子，進來喝一杯吧。”
“如此盯著人家，人家怪害羞呢，你若是不飲此杯，人家可不依。”
隻見兩個女子端著酒杯，玉足點地，扭著的楊柳細腰就來到了梁明的身邊。
藕臂環上了他的腰身，玉蔥白般的手指，肆無忌憚的點著火。
梁明隻覺下腹一熱，一股無名之火竄上頭頂。
那四肢百骸之中，更是衝起了陣陣熱浪。
他不是柳下惠，可作不到坐懷不亂。
就在梁明雙眼陷入一片火紅之時，一道聲音在顱腦之中炸響。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快醒來！”
這一到梵音宛若鍾鳴，讓梁明心中所想驟然消失。
他定睛一瞧，眼前的一切早已煙消雲散。
船艙的大門緊閉著，周圍一片寂靜，落針可聞，鴉雀無聲。
就連蟲鳴鳥叫都已完全消失。
梁明喘著粗氣，心中大駭，“剛才的，是什麽？”
“一切幻像，皆由心生，窈窕女子皆如粉色骷髏，噬心食髓，切記切記。”
剛才的聲音再說完這話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梁明此時通體冰寒，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若剛才不是這東西出聲提醒，隻怕自己還會陷入幻像之中，不能自拔。
屆時，他隻怕會變成一隻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