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斬鬼司的動靜
“張大龍，汝身為張家村村民，擄去桑桑、誌楊等十二孩童，獻祭給鬼怪，如此行徑，實枉為人！”
“現吾奉大人之命，剝汝魂魄，押入陰陽司受罰。”
幽冥鎖鏈穿透了他的身軀，捆住魂魄，抽離肉體。
張二叔瘋狂掙紮，無濟於事。
等牛頭拖著張二叔的魂魄，離開這片密林，村民們才敢抬起頭。
他們悔不當初。
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
——
騾子載著老人狂奔，來到密林的入口前停下。
牛頭已在此等候。
煞氣彌漫，並無陰森之意。
老人見到如鐵塔般威風淩淩的陰帥黑無常，自然想起了從小到大聽聞的傳說。
“拜……拜見陰帥……”
老人急急忙忙從騾子背上下來，腳掌踩空，眼看要跌落在地。
一根鎖鏈淩空而來，馱住了他的身軀。
“不必多禮。”
而後黑無常將蛇發鬼怪與張二叔的魂魄拉出來，狠狠地砸在地上。
老人的眼神有些困惑。
此人不是村中的張大龍嗎？為何會在陰帥手上。
鬼魂狀態的張大龍見到老人，也是一愣，不過他的反應很快，當即大哭出聲，衝到老人麵前狠狠磕頭。
“顧伯，是我對不起你……求你別殺我。”
張大龍聲嘶力竭地哭喊。
與此同時老人的腦海當中多出了一段記憶，是黑無常給過來的。
正是那日張大龍親手將他孫女推入鬼口深淵的場景。
“你……你……”
老人蹬蹬後退兩步，顫抖的手指著張大龍，半天說不出話來，猶如一顆風中晃動的古樹。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家孫女並不是死在豺狼野獸的嘴下。
而是死於同村人之手！
“桑桑平時喊你叔伯，你竟然幹出這種事情來，你，你是個畜生啊！”
老人老淚縱橫，但是種了一輩子地的他從未與人爭執過什麽，憋了半天隻能吐出這樣一句罵人的話。
張大龍半跪著，使勁扇自己巴掌，乞求老人饒自己一命。
老人無力跌坐在地上，埋頭痛哭起來。
孫兒已逝，原諒與否還有什麽意義呢？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拍打著老人肩膀。
“您放心，桑桑不會魂飛魄散的。”
按理來說，被鬼怪吞噬的靈魂會直接消散於天地，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不會有，但桑桑被吞噬的時間不長，加上老人來的及時，他又召喚出桑桑的部分魂魄，所以還有救回來的餘地。
至於張家村其他的那些已經遇害的孩子……怕是無力回天。
老人抬眼看去，是那名紮紙鋪的師傅。
梁明笑了笑，將手中兩尊紙紮放在地上。
一尊是桑桑的，另一尊是秦憐兒的。
“憐兒，讓它把桑桑剩餘的魂魄吐出來，這惡鬼還沒離開村子附近，想必是孩童的靈韻還沒吸收夠。”
黑無常領命，抬手一甩，漆黑的鎖鏈啪的擊出，抽在了蛇發鬼怪身上。
這一擊蘊含著陰帥的鬼力，蛇發鬼怪哪裏承受得住？當即慘嚎一聲，疼得四處翻滾。
“哼。”
梁明冷冷看著這一幕，不為所動。
整整抽足了一百鞭之後，蛇發鬼怪不動了。
它已經被抽得隻剩下最後半口氣。
梁明走過去，拿起一根木棍，撬開了那張布滿尖細利牙的血盆大口。
一團團隻有他能看見的魂魄體升騰起來，約莫有十來個。
那幾團魂魄當中，桑桑蜷縮著身子蹲在其中。
梁明就地盤坐，拿出了隨身箱子裏的工具。
紙容魂魄，手紮通靈。
光團中，桑桑慢慢睜開了雙眼。
——
片刻鍾前，興城斬鬼司分部。
司使劉勳正坐在案堂批閱文件。
斬鬼司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繁瑣之事，基本上都會經由他手。
盡管他無需全部閱完，但還是堅持瀏覽一番，做到心中有數。
斬鬼司，顧名思義，是斬鬼者的匯聚地，位列大夏四司之一，誕生不過幾十餘載。
幾十年前，鬼怪無端出現，世人不知其來源，隻知鬼怪一旦肆虐，便是生靈塗炭。
鬼怪行跡詭譎，極難捕捉，尋常手段無法對其造成有效傷害。
五十年前，佛、道、儒三家鼎盛宗門遣盡高手，征戰大量鬼怪藏身的黑暗森林。
本以為能滅鬼怪老巢，卻不料各門各派低估了鬼怪的實力，征戰隊伍十傷五六，死者一二，大敗而回。
整個大夏王朝陷入黑暗的絕望。
而斬鬼者正是在這時應運而生，肩負起了斬殺鬼怪、維護治安的重任。
每個斬鬼者的體內都存有一隻“鬼怪”，它們依靠斬鬼者而活，與斬鬼者簽訂契約。
你供其庇所，我予你鬼力。
唯有鬼，能對付鬼。
短短五十年的時間，斬鬼司強勢崛起，成為與三司並列的機構，直屬大夏天子管轄。
斬鬼司總使位列一品大臣，與國師、太傅、龍虎將軍平起平坐。
斬鬼司總部位於京都，坐鎮天子腳下，威懾八方。
各省設有斬鬼司省司，手底下分布各城斬鬼司城司。
無論在何地，斬鬼司都具有超然的地位，連城主府行事之前也不得不率先考慮斬鬼司的態度。
因此劉勳在這東楚第二大城池興城，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官。
可就在剛剛，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澎拜的力量。
鬼力！
滔天鬼力爆發，絕非一般的惡鬼所能擁有。
劉勳又驚又疑，興城附近何時出現此等厲害的鬼怪？
思來想去，他決定派人前往查看，隨機應變。
“來人，放消息給江晚、吳文超兩位隊長，讓他們速來殿中議事……”
劉勳神色肅然，下令道。
他身為京都下派的斬鬼者，見識與閱曆非如同斬鬼者可比。
有些鬼怪，是斬鬼者惹不起的。
今晚出籠的那位，恐怕就在此列。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管一管，畢竟這是他所管轄的地盤。
至於管不管得了，便另當他論。
……
深夜，深山，山頭前。
梁明鬆了口氣。
桑桑的紮紙終於製作完畢，而她的魂魄也融了進來，擁有了新的身軀。
她從蛇發鬼怪的嘴裏出來之後就醒了，全程目睹梁明的神級操作，眼中滿是好奇。
“大哥哥，你真厲害！”
桑桑脆生生地說道。
她不太清楚死亡一線的含義，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處於各種狀態。
她隻覺得這位哥哥很和善。
梁明柔和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去跟爺爺說會兒話。”
桑桑用力點了點頭，轉身跑向自己的爺爺。
老人家見到如此逆天的神奇一幕，早已被震驚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