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日開張,分文不取

張二叔剛一抬頭,見到了這一幕,當即嚇得臉色蒼白,拔腿就往回跑。

“二叔……”桑桑也想跟上,但是跑著跑著,腳下纏上了一根粗壯的藤蔓。

嘩啦啦。

藤蔓用力一扯,桑桑被拖在地上往回退。

張二叔跑出這片叢林前,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身影消失不見。

畫麵最終定格在一張血盆大口撲過來的瞬間。

梁明睜開雙眼。

金光倒流,回到了那隻神秘的豎瞳之中。

他的神色陰沉得可怕。

老人的孫女桑桑根本就不是喪生野狼之口,而是被村裏人當成了祭品,祭祀鬼怪。

“老人家,你們村子最近有沒有發生鬼怪作亂的事情?”

梁明似是隨口一問。

老人愣了愣。

“是,村子裏的人進山捕獵,說是見到了鬼,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為何不報斬鬼司?”梁明皺眉。

這世道有鬼怪縱橫,禍亂眾生,尋常法門對其無用。

因而斬鬼者應運而生,身上背負鬼神之力,以鬼克鬼。

官方聚集起了許多斬鬼者的力量,設立斬鬼司,專門負責處理鬼怪事件,維護大夏治安。

對此,老人隻得苦笑。

“三日前我們就已經報到了縣老爺那裏,可是縣老爺府上近日正在準備壽宴,說是等壽宴結束之後再替我們解決。”

梁明對此表示了然。

斬鬼司再如何龐大,也僅僅部署到各城為止,再往下的縣城以及村落並未安置斬鬼司的人員力量。

大夏王朝占據六洲之地,幅員何其遼闊,斬鬼司隻能優先選擇人口集中的城池進行駐紮。

再加上如今朝政混亂,各地割據,鄉紳惡霸層出不窮。

即便斬鬼司想插手,也是困難重重。

如若出現鬼怪,則須由百姓報告縣府,再由縣府上呈斬鬼司。

至於這其中該如何上報,全憑縣府一己之願。

“老人家,我送您回去,順帶去祭拜您孫女。”

梁明說著,拿起了紮好的紙人。

桑桑的部分散落的魂魄已經被封存在紙紮人裏。

可是仍舊不夠。

他所聚集起來的隻有部分散落在外界的殘魂。

更多的魂魄部分應當是被那隻鬼怪給吞走了。

就在方才,梁明完成了紮紙之後,沉寂在腦海之中的《紮紙靈術》無風自翻,第二頁顯現出來。

文字內容也很直接,桑桑本就不該命絕於此,乃人間惡鬼所阻,導致命數有變。

需梁明鏟除惡鬼,補其殘餘魂魄,用紮紙之術重新鍛造桑桑的軀體,才能開啟獎勵。

梁明決定幫老人一把,並不完全是出於獎勵。

很大程度上是出於憤怒!

據老人所說,鬼怪侵擾已經持續了長達數十日的時間。

可是縣府老爺卻置之不顧。

大夏腐敗,王朝動**,不僅僅是處在權力巔峰的皇帝老兒不問政事,整日追求長生。

還有地方官員中飽私囊,貪圖享樂,枉顧民生。

這大夏的根,果真是爛到了骨子裏。

梁明心中冷笑。

聽到梁明說隨行一趟,老人明顯有些愕然。

“師傅,多,多少銀兩?”

梁明微微一笑。

“今日開張,分文不取。”

老人眼眸濕潤,熱淚盈眶。

“多謝……多謝……”

——

興城地處平原與丘陵的夾雜地帶,遠處群山綿延起伏,風景秀麗。

走出城門二裏地再回頭,便可望見興城的高聳城牆,似是一條匍匐的巨龍。

背影佝僂的老人牽著一匹同樣垂垂老矣的騾子,一步一腳印,行走在通往城外郊區的官道上。

雖說是官道,可年久失修,破爛顛簸,頗為起伏不平。

有傳言道是上麵撥了晌銀下來。

可這銀子到了誰手裏便不得而知。

反正沒到真正該到的地方。

“在我小的時候,京中的大人啊是明德皇帝,那會兒各個村子都種稻穀,都有新衣服穿。”

“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糧食少了,衣服爛了也沒新的換,村子裏的青壯年啊還沒娶媳婦,就被官差給帶走了,說是征兵。”

“天啟皇帝啊是仙人……仙人不管百姓的,有人說天啟皇帝是為了練長生不老丹,拿咱們百姓的錢糧……該死該死,老頭子有什麽本事議論當今聖上……”

老人一邊趕路,一邊自言自語。

這些話梁明都聽在耳中。

或許老人所說皆是肺腑之言,隻不過平常隻能埋在心底,不敢發作。

暴@政,腐敗,日益加重的賦稅。

都是導致民生艱難的舉措。

天啟皇帝當政的二十一年裏,後麵五年已經不再理會朝政。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反抗。

好幾個省的起義軍揭竿而起,試圖推翻暴@政,最終都無疾而終。

困獸雖老,爪牙猶存,大夏王朝的軍備力量遠非參差不齊的起義軍可比。

明麵上無人再敢作亂,可背地裏暗流湧動。

陳勝吳廣已經出現,劉邦項羽還會遠嗎?

嗬嗬。

梁明摒棄心神,不再去想這些。

既然掌握了紮紙靈術,也獲得了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那他就要秉承自己的原則來做事。

不冤枉一個善魂,也絕不放過一頭惡鬼!

日落西山,遠離城市的山村顯得寂靜可怕。

“嗯?”

梁明挪動目光,望向北麵的廣袤叢林。

那裏,好像不太對勁。

“憐兒,你化作黑無常速去查看,必要時可捉拿那害人的鬼怪。”

梁明在腦海當中下令。

“遵命!大人。”

隱藏在紙紮當中的秦憐兒得到指令,化作流光飛出。

梁明心念,召喚出勾魂鎖。

當秦憐兒握住勾魂鎖的那一刻,無窮的鬼力爆發而出,沿途四散。

黑帽黑袍的黑無常神色冰冷,麵容凶惡。

從老人頭上飛過去的時候,老人隻覺得遍體生寒,整個人頓時喘不過氣來。

那種感覺持續了片刻便消失殆盡。

梁明拍了拍一臉茫然的老人肩膀,輕聲說道:“老人家,您走路辛苦,不如乘騾。”

說完梁明將老人扶上那匹騾子背部。

啪!

他的手掌拍在裸子的臀部,同時也釋放出了一絲陰森的氣息。

嘶——

騾子頓時瞪大了眼,撒開腿狂奔。

張家村,就坐落於秦淮山脈外圍山腳下。

這裏,駐有幾十戶人家,平日裏以打獵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