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陽間亂象
梁明一時間瞠目結舌,內心直呼好家夥。
這勾魂鎖居然還有變身功能。
轉換了黑無常的形態之後,連梁明也感受到了這尊法相所帶來的壓迫感。
秦憐兒無法見到自己樣貌的變化。
但是從服飾以及身形的暴增也可推斷出,她已然形神不一。
“公子,這把勾魂鎖的確非同尋常,奴家感受到了體內澎湃的鬼力。”
秦憐兒開口說道,隻是聲音低沉中略帶嘶啞。
梁明聽到如此雄渾的男聲自稱為奴家,不禁打了個冷顫。
“呃呃……憐兒啊,你要記住,以後當你拿起這把勾魂鎖的時候,你便不再是個孤魂野鬼,而是地獄使者黑無常,公子需要你威懾八方,不可在人前自稱為奴家。”
“遵命,公子!”
秦憐兒內心震動。
她聽過所謂的地獄使者傳說,居於陰曹地府之中。
能夠指揮地獄使者的人,真正的地位恐怕已不是她這種弱小的鬼魂可想象的。
由此,她心中的敬畏更添一分。
這時梁明在思索如今的秦憐兒處在何等戰力層次。
九州大地各族林立,門派叢生,皆以品級來劃分差距。
按照秦憐兒先前的魂體狀態,恐怕連七品鬼魂都算不上。
融合黑無常法相之後,又能達到何種層次呢?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等以後再來驗證了。
——
黑夜漸過,白晝來臨。
沉寂一整晚的老舊巷子也逐漸有了些人間煙火氣息。
鋪子裏,立著幾尊高大的紙紮人。
梁明打開修補好的鋪門,迎接陽光的洗禮。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街頭的繁華地段,買上了兩屜肉包子。
然後又走到街尾的酒鋪,打了二兩小酒。
大夏王朝雖然腐敗混亂,到處民不聊生,大型的城池卻未淪陷。
王公貴族依舊飲酒吃肉,享福作樂。
梁明用餐完畢,坐於鋪前,點燃一根紙煙。
繚繞成圈的煙霧緩緩升空,飄散於無痕。
但是街邊的數雙眼睛仍然盯著那些稀薄的煙霧,不肯眨眼。
他們也想抽上一口。
這條老街的鋪麵,多是偏僻冷門的不祥之鋪。
例如紙紮鋪、縫屍鋪,又或者是陰陽先生的攤位。
放眼望去,沿街乞討的人竟不在少數,模樣邋裏邋遢,手中緊緊握著一個破碗。
如若見到略顯富貴之人,便有幾名乞討者蜂擁而上。
來此地的人多是為辦理喪葬之事,不願多沾染不祥的因果。
所以往往會掏出銅板,給予一二。
如此一來,也助長了乞討者的氣焰。
梁明看得仔細,那些乞討者看似肮髒愚鈍,實則精明得很。
碰到落單的喪葬物品辦理者,他們乞討的氣勢也更強硬。
但若是對方身後跟有三兩護衛,他們便遠離其身,不再上前。
將欺軟怕硬、貪生怕死演繹得淋漓盡致。
有趣的是,乞丐們雖在這條街上遊**,卻不大敢招惹沿街鋪子。
對麵的縫屍匠擺出了兩具縫合的死者屍體,並揚言到誰若上他的鋪子討錢,便給死人錢。
陰陽先生特意在攤前繪製了晦澀的圖案,誰進來乞討,就得被貪鬼纏上。
喪葬店擺出火盆,燒了紙錢,誰敢跨過火盆,誰便是對死者不敬。
至於梁明,他直接搬出了兩尊紙紮人,放在門口。
接著掛兩條橫幅,此乃誰誰誰家逝者,誰動了紙紮,他就告訴那家人。
是被亂棍打死還是大刀斬頭,梁明可就管不著了。
因此整條老舊的巷子形成了一幕奇觀。
乞者多,不入鋪。
對於他們,梁明沒有半點同情。
世道艱難,人心不古。
大夏王朝延續了六百多年,早已蛀蟲遍地。
天子昏庸,不理朝政。
大臣攬權,中飽私囊。
天災人禍,食不果腹。
舉族流亡,民不聊生。
妖魔霍亂,鬼怪叢生。
內患重重,外敵堪憂。
這是三百米開外那名陰陽先生所說的原話。
短短十二句,便將天下亂象歸納總結。
梁明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陰陽先生身穿一襲洗得發舊的黃色道袍,頭戴高帽,麵容青臒。
他時常眯著眼睛,閉目養神,一天到頭生意也不見幾個。
梁明疑惑,既然沒單,那這貨的飯錢是從哪裏來的?
直到他見到陰陽先生上了一輛馬車,車窗帷幔拉開,露出一張肥胖的婦人臉龐。
此刻梁明才恍然大悟。
世界變了,世道沒變。
隻不過這一切與他無關。
他回到鋪子裏,架火生飯。
寥寥炊煙從平房屋頂上吹起,算是為這條一到晚上便清冷無比的古巷添了一分人間煙火味。
梁明的晚飯很簡單。
一碟肉片,兩樣小菜。
放在富貴人家不算什麽。
對於貧苦的流民來說,是夢中祈求的盛宴。
若是昨晚之前他必定會慌張。
現在隻消及時行樂。
他可是擁有金手指的男人,雖說現在還不清楚《紮紙靈術》一書到底有何作用。
但隻要有金手指護身,就有主角光環,仙人來了都錘不死的那種。
夜晚,鋪子深處的一尊紙人悄然變化,凝聚成了嬌俏娘子的模樣。
便是秦憐兒。
她並不需要吃東西,安靜地坐在一旁,目光緊隨梁明。
放下碗筷的梁明擦了擦嘴,對秦憐兒說道:“憐兒,你想出去溜達嗎?”
“溜達?”秦憐兒眨了眨靈秀的桃花眼,歪著腦袋。
“就是閑逛之意。”
梁明對著空氣想了片刻。
“甚好。”秦憐兒當即巧笑倩兮,百媚叢生。
旋即,她又想起了什麽,不無擔憂地道:“公子,興城是實行宵禁的。”
“不怕,我們去的地方不設宵禁。”
半個時辰後,梁明將自製的靈寶袋別在腰上,來到了城中最大的荷花池橋邊。
他沒想到按照電影裏九叔的八寶袋如法炮製出來的贗品,居然真的裝得下鬼魂。
“公子,這裏麵好黑……”
秦憐兒的聲音飄入耳中。
梁明翻了個白眼。
你一介女鬼,居然還怕黑?
“莫急,等會兒就好了。”
梁明應完她的話,邁步走上橋。
荷花池的中央停有一艘五層的大花樓船,到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閣樓的欄杆邊上,數十上百的妙齡女子往下招手示意,笑聲如鈴音般清脆,宛若這世上最動聽的旋律。
此地是教坊司。
一個神奇的地方。
許多男人在此學會了樂曲、詩詞等多種技藝。
梁明今晚來,不是為了勾欄聽曲。
而是為了了卻一樁夙願。
了卻完了再聽曲,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