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黑貓敖

在眾人有些疑惑黃金為何被詛咒之中,白老頭將金磚帶回鎮上的故事,往下講去。

白老頭早就跟家裏斷絕來往,有了金磚就開始做土豪的美夢。金磚在手上沒有變成錢來得安心,第二天老頭就帶著金磚進了城裏,換來七張大紅鈔。

七百塊,在當時那個年代,已經算是百元大戶。

白老頭美滋滋打算蓋棟好房子,娶了隔壁村姓駱的寡婦時……在鎮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疑惑之間,白老頭跟了上去。

九個年輕人之首——滕淼,是個武力值很高、愛動歪腦筋的小夥子。白老頭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他跟著明明應該死去的滕淼,回到騰家。

隔著窗戶,白老頭那一刻隻感覺,自己真的見鬼了。

跑回家裏,整整一個星期白老頭再也不敢出門,就躲在家裏不出門,到手的七百塊,也不敢拿出手。

當白老頭再離開家門時,就聽到鎮上一夜之間發生大火,九個年輕人的家裏,七戶人家同時著火,生還者寥寥無幾。

與此同時,白老頭發現自己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有時候在鎮上,他甚至能看到早已死去不知道多久的老鄉。

“這一切都是黃金的錯,就因為那兩塊黃金,我……唉。”

都五六十歲的高齡,還是獨自一人。跟那些被大火燒死的人相比,白老頭的結局也不好,或許更慘。

“你確定是已經死去的人,回到鎮上?”

賀無言皺眉,回魂還是什麽巫蠱作怪?亦或者是居心叵測之人假扮?這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詭異。

“我看得真真切切。”

巫雲山內部地勢複雜,山脈交疊複雜,絕大部分區域被茂密的山林覆蓋。人跡罕見的巫雲山中,落下的枯葉堆積得差不多有半人身高。

隨意動一動,就有蟲子掉下來的地方,少年依舊一襲白衣的行走,跟在他腳邊的敖,時不時呲牙怒瞪,趕走兩條潛伏的毒蛇。

在少年的注視下,狼狽的倭國人——佐羅塚治,渾身還在顫抖。背後那個少年,就好像天神大人一般,讓他不敢反抗。

“二十分鍾,峽穀呢?”

不耐煩的等待中,少年的聲音響起瞬間,左右來回猶豫的佐羅塚治,嚇得一哆嗦,兩條腿軟下來。

那張巫雲山的地圖,他也不過看了片刻,怎麽可能記下來。再加上,少年的突然出來,那彪悍的行為,提他如提小雞仔的行為,早就把他的腦子嚇得一片空白。

峽穀,那是通往黃金埋藏地與古墓的必經之地。

少年隻記得有個峽穀,卻完全找不到峽穀的位置。不然,他也不會麻煩的進入雨鎮,去了解當年進過古墓的幾個年輕人,似乎……好像還有一個活著。

念此,少年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佐羅塚治身上,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換個靠譜的導遊。

這般目光被佐羅塚治接收到,隻以為是少年不耐煩打算對自己下毒手,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下來,巴拉巴拉就是一堆認錯的倭國話吐出。

“認路嗎?”

被犯到腦殼疼,少年微不可察的皺眉,開口打斷佐羅塚治的認錯。

“認……認。”

佐羅塚治點頭哈腰的回答,他敢說不認嗎?在他的眼裏,少年的詢問就好像在說‘你敢說不認路就等死吧’。

鬥轉星移,黑夜裏的巫雲山,被濃重霧氣纏繞。一陣涼風吹過,伴隨著樹枝、樹葉相互摩擦的聲音,顯得格外詭異、陰森。

“嗷唔,嗷嗚……”

黑貓將少年儲存的最後一根肉幹,一口吞下,意猶未盡的舔舔唇邊,爪子有些不耐煩的拍了拍少年的臉頰,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都夜半三更,忙活兩夜一天,再走下去……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好不好?能不能去找張舒服的大床、吃香噴噴的魚幹。

一陣風快速掠過,驚嚇過度的佐羅塚治兩眼一閉,再次睜開眼睛,左右張望,自己回到了巫雲山外圍,那個恐怖的少年與黑貓,早已不見蹤影。

耳畔,鳥兒的啼鳴聲響起,佐羅塚治連滾帶爬的往一個方向跑去,不管如何,隻要能活著離開少年的控製,一切都好說。

白色身影重新回到雨鎮,在某家民宿的廚房裏拿走一大包肉幹,留下塊金燦燦的黃金當報酬。

你一根我一根,一邊吃,一人一貓一邊往最後導遊的人選方向走去。

哢嚓一聲,陳舊的木門被悄咪咪的推開。

第二次來到白老頭家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問題還是深夜的古怪氣氛,賀無言總感覺這座院子十分不對勁,問題出在哪又看不出。

今天白老頭講的故事,賀無言深思很久發覺好幾處不對點,這才打算深夜來拜訪。

剛到白老頭家的房門前,還未來得及敲門,賀無言的動作瞬間從推門,變成了側身靠牆角偷聽。

清脆的拔刀聲在屋裏響起,隨之……是一道極為空靈的少年聲音,比網絡上很多歌手的聲音都要好看。

“說吧。”

屋裏,少年手持一把匕首,鋒銳的刀刃抵在白老頭的脖子上。

明明是一張蒼老的臉,少年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可確實沒有偽裝、易容的痕跡。感覺有問題,少年自然不會客氣,幹脆用了硬手段。

賀無言借著還未拉完的窗簾空隙,快速看了一眼屋內,隻是一眼,注意力全部被整個案件裏,顯得有些突兀的少年吸引。

纖細修長的身材被一件白裳襯托著,烏發披落,由於角度的問題,賀無言隻能看到少年微微露出的白皙下巴,弧度極為的漂亮、標準。

想來,那會是一張很漂亮的臉。

白老頭講述的故事,跟今天早上與賀無言所言的故事,相差無幾。

少年認真聽完,手中匕首一轉,啪的一聲,掌落桌。

清脆的巴掌拍桌子聲,嚇得白老頭連忙跳起,顫巍巍的躲到角落,一個勁的說自己就知道這麽多。

黑貓懶洋洋的嗷了一聲,抬眼掃了掃白老頭,知道這件事情還沒了,幹脆繼續眯眼休息。

不老實的人類,竟想騙人。

“我不相信你說的故事,再給你一次機會。巫雲山裏有什麽,我清楚。”

少年坐在椅子上,手枕著下巴,懶洋洋的眯眼,那神態,與一旁的黑貓一毛一樣。

十二年前,九個年輕人確實偷偷拿著少量黃金去城裏賣,這一幕被白老頭看到,為此……白老頭偷偷跟上不滿小量黃金的年輕人。

誰知道,這次進山並不順利,剛進巫雲山沒兩天,黃金沒找到卻遭遇了暴雨。大雨連續不斷。就在白老頭打算放棄跟蹤時,九個年輕人找到了一座古墓。

聽到自己想要的詞,少年連忙坐直身子,目光死死盯著白老頭的臉,似乎在觀察對方有沒有欺騙自己。

“古墓,你知道路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時候雨太大,真的不知道。”

“你繼續講。”

白老頭的回答微微讓少年有些不滿,本來專注的心態也很快散開。

白老頭也不敢深入,就怕在墓裏撞上幾個年輕人,畢竟對方年輕力壯的,一人一隻胳膊就能弄死他。

在古墓口不遠處等著,就等著幾個年輕人拿了東西離開,自己再進去撿個漏。

大概等了一夜加半天,白老頭看見古墓口,跑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好像是九個年輕人的帶頭人滕淼。滕淼背後,很快追上一個渾身鮮血的年輕人。

後麵出來的年輕人——田則。手持一把匕首,直接刺向滕淼。接下來,在遍地古董的包圍之中,滕淼和田則扭打在一起,直到最後……兩人自相殘殺,直至進入死神的懷抱。

“兩個人都死了,你拿了古董賣錢?不應該吧,不然你為什麽裝瘋。”

有幾分不耐煩與走神,少年還是抓住白老頭的小心思。

白老頭左右看看,大著膽子靠近少年,附耳在少年耳畔低聲說了兩句。

結局有問題?

賀無言心中一凸,對於白老頭白天騙自己有幾分不滿。但現在,他更好像這兩個人究竟在耳語什麽。

“滕淼?”

少年沉思的點點頭,嘴裏呢喃兩句滕淼這個名字,一把將黑貓抱入懷裏,推門離開。

送走少年,白老頭將額頭冒出的冷汗擦掉。

他真的找來。在他身邊待著,威壓實在是太大。

賀無言琢磨著白老頭講述的第二個故事離開,當然……他更感興趣的是,少年的來意竟是古墓。這麽年輕,出手就是黃金,看著不像是下土坑的土夫子。

難道說,少年為了什麽特定的物件,要進古墓。

“嗷嗚~嗷嗚~”

臨近清晨,已經有不少居民起床,賣豆腐賣豬肉的都有。賀無言正要找家早餐店,打包點早餐時,行走的步子陡然一停,低頭去看……

一隻不知從哪裏蹦出的黑貓,抬起爪子勾住賀無言的褲腳,爪爪看著挺軟。

黑貓抬頭,漂亮的金瞳,倒映著賀無言的身影,胡須一動,開口就是幾聲軟綿綿的叫聲。

金瞳,黑貓……賀無言立刻想到前不見偷看的少年,左右看看,卻不見特征明顯的少年。

“要吃早餐?”

現場有些尷尬,賀無言想走卻被黑貓用爪子勾著,想走也走不了,無奈的蹲下身子。

黑貓似乎聽懂了賀無言的話,點點腦袋,爪子指了指不遠處的早餐攤。

熱騰騰的白煙,黑貓也不怕燙,伸出嫣紅的舌頭一卷,一臉幸福的把熱粥卷入口中。愉悅的心情如他背後的貓尾巴,擺呀擺。

“叫什麽,小貓咪。”

賀無言其實很不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不過,麵前這隻黑貓實在是太漂亮太精致,就如他的主人般,完全長在他的審美點上,不得不喜歡。

光澤溜亮的黑色毛發,看著極為柔順,身姿弧度異常優美,那雙金眸清澈宛如寶石。

“嗷~”

黑貓難得抬起腦袋,輕聲叫了一句。

“嗷……敖?”

賀無言有些不確定的詢問,這名字取得好隨意……他的主人,實在是沒什麽起名字的天賦。

還未想完,就見黑貓敖點點腦袋。

“你家主人起名字,也太敷衍了吧。還不如跟老子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名字叫將軍怎麽樣?”

賀無言試圖拐走麵前很有靈性的黑貓,實在是長得太和他的心意。

敖搖搖頭,甚至不滿的加了兩聲,爪子拍了拍桌子。

我家主人最好,不跟你混,不準你說主人壞話。

“好好,不說不說。”

少年有些為難的在雨鎮上打轉,肚子有點餓,可他要找滕淼,隻能打發敖去買早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敖走了一個小時,他都要把雨鎮逛完,還沒回來。

好餓呀,好餓呀。

叼起打包好的豬肝蓋菜粥,敖抖了抖身上的毛發,金光閃閃,幾塊小小的黃金掉落下來。

尾巴一卷一送,將早餐費推到了賀無言麵前,自己轉身跑向遠處。

再不回去,就要餓死某位主人。

拎著三四袋早餐回去,賀無言剛推開門就看到花傾離、商詡,還有坐著喝水,準備講事情的老刑警。

原來,當地警方調查案件,十年前的大火案件沒啥進度,可關於通緝犯——吳蛟的事情,卻有了很大的進展。

開始匯報工作之前,老刑警拿出通緝榜上吳蛟的照片,有些不確定的詢問起來。

“領導,確定是這個人嗎?”

吳蛟的個人信息,當地警局查了很久,原因是吳蛟曾改過名,而且不能通過照片尋找。十年前吳蛟叫做滕淼,家裏發生大火,他是滕家唯一幸存者。

雖幸存,但滕淼的臉全部毀容,似乎不想回憶以前的事,改名為吳蛟。十年來,吳蛟一直在鎮上做木工,從來沒有離開過雨鎮。

“領導,此人很有可能是整容成如此模樣,故意影響我們辦案。”

如果不是提前看過吳蛟的DNA比對,賀無言都要相信老刑警的分析。現在,有兩個可能性,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吳蛟(滕淼),第二個可能性——雨鎮上的吳蛟是假的。

不管如何,賀無言一行人都打算去見一見,被毀容一直留在雨鎮上的滕淼。

與此,賀無言想到昨天晚上白老頭與少年的耳語,當年九個年輕人很明顯還有一個滕淼活著,少年說不定會先他們一步找到滕淼。

剛出門,賀無言三個人就聽到鎮上的喧鬧,抬頭看向眾人望的地方,黑煙嫋嫋飄入天空。

“著火?”

花傾離有些詫異的開口,一邊還在擔心黑煙熏到自己,從包裏掏出防曬噴霧,往臉上噴。

就差找把雨傘,以防煙塵掉落在頭發上。

“別玩了,快點過去,白老頭家起火。”

沒錯,賀無言很快就認出黑煙飄起的房屋,到底是誰家。

熊熊烈火包裹住整個院子、吊腳樓,熾熱感在大老遠就能清晰的感覺到。賀無言、花傾離強行踢開木門,闖入大火包裹的院子裏。

精心打理的花草樹木,在火焰之中化作烏有。

抬眼掃去,賀無言、花傾離隻敢在原地看著,不敢再上前一步。

隻見院子裏,一具已經被燒得焦黑的屍體還被火焰襲卷,佝僂的身軀,應該是房子的主人白老頭。

屍體什麽的不重要,在如此熾熱的院子裏,通緝犯吳蛟和一臉燙傷痕跡的滕淼,手持簡單的砍刀,正不要命的相互搏鬥,鮮血撒了一地。

不看臉,隻看身形、外形,別說……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不是雙胞胎就是克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