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烏斂之劍

醫院的樓頂,不像下方的醫院般救人性命,這裏……經常有些陷入迷霧的人,選擇自我生命終結。和院方接待人員協商過後,對方有些不情願,帶著一串鑰匙跟西樓、賀無言上到天台。

水泥地麵,粗大的管子有序排列,再去看天台外圍,某處地方絲絲縷縷漂浮著紅絲,血腥的味道充斥鼻腔。

煞氣,觸碰過煞物的人來過這裏,或者說……死在這裏。

“這段時間,有人在這裏自殺嗎?我們調查的是刑事案件,希望你配合。”

看出大腹便便的主任,不想配合,賀無言義正言辭的加上一句。就那張英俊瀟灑、一看就是好人剛正的臉,配上這幾句話,真的……挺像警察。

嚇唬,讓主任不敢繼續隱瞞。

“五天前,有兩個男人被人打傷,斷了幾根肋骨被好心人送到醫院。不是什麽絕症,不知道為什麽當天晚上,他們兩個一起從樓頂跳下。”

“警察過來調查,根據DNA匹配,才知道他們是盜墓賊,以前坐過牢,還在被通緝。也是因為這件事情,院長特意鎖上天台。”

盜墓賊?難道是他們將煞物從古墓裏挖出。有大佬在,調查還真的是簡單。

“多謝配合。”

警察將兩個死者的資料調出,心中好奇上麵來的大領導,為什麽會對兩個跳樓自殺的盜墓賊如此感興趣。

死者黃涼、黃高,是叔侄關係,二十年前因盜墓入獄,八年前出獄,連到五處古墓被警方通緝。

屍檢顯示,兩人在死亡前兩天被人毆打,導致肋骨折斷四根,外表輕度擦傷,脾髒有些出血。死因,高空墜落,無其餘特殊外傷、服毒痕跡,判定為跳樓自殺。

“不止他們兩個人。”

一直不開口的西樓,在看完兩位死者的麵目後,突然開口。

“咦,領導說得沒錯。黃涼、黃高還有一個同夥,名叫梁京,在我們調查死者時特意搜過附近,卻未見此人行蹤。”

警察有些驚訝,一邊解釋,一邊將梁京的資料調出。

“你是說至今還沒有找到此人?”

“是的。”

“看來這個人有可能還活著。”

賀無言心情大好,如果梁京還活著,說不定能詢問出煞物的來曆,對症下藥。

果然,西大佬就是老子的幸運物。

“觀此人麵相,有祖先保佑,還活著。”

“你們……”

有了西樓給出的確切話語,賀無言就打算讓這邊警局全麵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話未完,西樓出口打斷。

“不需要,我能帶你找到他。”

雙掌一合一開,手掌上多出一張人形紙人。

紙人踢了踢自己的右腿,動了動左手,身體一陣抖動後,竟慢慢站起身子,開始向某處方向飄去。

賀無言眼尖,看到紙人背麵用紅色顏料,寫著一串生辰八字。

他……是怎麽知道梁京生辰八字的?

紙人在空中飄著,遇到擋路的燈杆,還會繞路,遇到被風吹來的紙張,會躲到避風處……身手靈巧得好像,有智慧的生物。

“你怎麽做到的?老子養幾隻,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挺不錯,還能打掃衛生。”

賀無言的興趣大起,紙人比智能機器人還要好用,想一想家裏衛生全部由紙人負責,自己能多睡幾個小時,挺不錯,還很省錢。

“如果你想要,可以豢養鬼魂入紙人。”

豢養鬼魂?

什麽鬼?

對上男人不解的雙眼,西樓將紙人的原理解釋一番。

“紙人分為兩種,尋人符需尋找對象的生辰八字,配合三滴血液。奴役符,需要將一具完整的鬼魂封入符中,端茶送水、殺人放火都能做。”

“這是……鬼術吧?”

聽完解釋,賀無言心中對於豢養幾隻紙人的想法,瞬間打消。

那不就相當於在家裏養幾個鬼,想一想,還是算了吧。

“嗯。”

“你會?”

鬼術,主打血術,副業奴役鬼魂、豢養鬼魂。說到底,練鬼術的人,手上人命絕不會少,十成裏有九成九不是好人。

西樓皺眉,似乎在回憶。

“以前撿過本書,看過。”

“看過就會?”

“嗯。”

打擊,來自學霸**裸的打擊。

賀無言捂住自己的心髒,想到自己當兵前,那個位數的成績,一時間……有些心裏不舒服。

某些賓館開在幽暗的小道深處,環境不咋樣,價格倒也是便宜。用賀無言的話來說,都是些黑店,什麽小偷、盜墓賊、通緝犯最喜歡來這裏,畢竟不需要身份證登記。

前台那兩百斤的大胖子,一見賀無言、西樓這種完全不符合周圍環境的外來人,縮縮頭,不敢阻攔也不敢去通風報信,直接放人過去。

一看就是來找人,說不定是來打仇家的。

紙人飄到二樓房間,某扇木門前,在空中盤旋兩圈,指指點點半晌,血色的生辰八字消失,完成使命的它徹底變為紙張。

‘人在裏麵?’

‘是的。’

得到西樓的肯定,賀無言也不再多言,抬腳就是一踹,隨著木門退休的轟隆一聲,他已經衝了進去。

屋子裏十分潮濕昏暗,隻有一張不算幹淨的單人床、擺著熱水壺的木桌,環視一周,不見……

踹門進來的一瞬間,人影是在窗戶。

賀無言來到窗戶前,低頭看一道瘦小的身影,踩著水管,跑向遠處。觀身形,就是他尋找的梁京。

“挺靈活的猴子。”

咒罵一句,男人將背包丟下,手一撐窗沿,越身跟著跳下。

憐惜的看了看躺倒在地的木門,西樓緩步走入肮髒的房間,沉思片刻,將背包拉鏈打開,裏麵一隻黑頭一隻白頭同時探出。

赤色眸子、金色豎瞳,疑惑的看向西樓。

發生什麽了?回到酒店了?

“覺得你們是麻煩的家夥,去抓人了,你們可以去表示一下自己不是廢物。”

一早上,賀無言就覺得鄔的長相太怪異,敖是一隻黑貓,不方便帶出門,並不想帶兩隻小家夥出門。可又想到兩隻小家夥不會安分,這才將他們裝入背包。

對此,敖、鄔很不滿,超級不滿。

作為靈獸,居然被一個人類嫌棄。

西樓的建議,得到兩隻小東西的認同,隨之就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越出窗戶,閃電般跑向遠方。

別看梁京身材瘦小,腿有點短,逃跑的速度那可是夠快,又熟悉四通八達的小道,竟在十分鍾內沒被賀無言追上。其中還有兩次,差點就能甩開。

原本梁京打算下樓去買酒,剛好看到有兩個人進入賓館,直覺告訴梁京對方是來找自己的,這才躲回房間。

有可能是自己多心。

抱著這樣的想法,梁京靠著門,確認有腳步聲,有人停在自己門口,這才選擇跳窗逃跑。

跑了十分鍾,梁京氣喘噓噓,兩耳是破空聲,兩條腿有些沉重很難邁開。又是一個拐角,梁京腳下步子略慢下來。

在無人的小道路上,站立著一隻黑貓,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他,如盯著獵物的凶獸,張開血盆大口。

耳膜破裂,一根尖銳的針刺入腦殼,眼前的景物模糊起開。

還不待梁京徹底昏迷,一抹白色占據他全部的視野。

從陽台跳下的鄔,來到梁京麵部的一瞬間,抬起爪子就是一下,三道利痕帶起一片血花。

慘叫聲,傳得很遠。

麵部帶來的巨疼,讓準備昏迷的梁京徹底清醒,捂住臉,倒地打滾。

“你們兩個……晚上給你們加雞腿。”

敖、鄔得意洋洋,也不理會之前還嫌棄他們的人類,搖著尾巴,蹦蹦跳跳回去找長得漂亮的西樓。

好話沒被接受,賀無言沒辦法,拽起梁京的後領,就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充滿黴味的房間,西樓不願沾上屋裏的汙跡,抱著黑貓站在一旁。賀無言就沒這麽在意,大咧咧坐在木椅上,懶洋洋的模樣和黑貓出自同一家。

梁京自己給自己處理好傷口,見兩個外來人如此渾不在意的模樣,有些膽顫,縮在角落。

他還記得,那隻白色生物的利爪、黑貓刺耳詭異的叫聲。最近詭異的事情,讓他不敢繼續往下想。

“說說吧,關於漆黑木盒你們從哪座墓裏挖出的?為什麽你的同伴都死了?”

提到漆黑木盒關鍵詞,梁京就像發瘋般,大吼大叫起來,整個人瘋瘋癲癲,努力把身子縮在角落,神神叨叨。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

金瞳的視線投射過來,少年無聲的詢問是否需要自己幫忙,賀無言搖搖頭,自己走到如見鬼的梁京前,端下身子。

“看我的眼睛,告訴我,告訴我你的噩夢就會消失……”

緩慢的話語,變得有些溫和的聲音,重複三遍,梁京的神經竟漸漸平靜下來,抬眸看向男人那雙黑眸。

目光有些呆滯,梁京就如提線木偶,將自己之前的經曆,毫不掩飾的道出。

一個月前,梁京三個盜墓賊找到了一塊難得的風水墓地……

“迷霧裏遍地是黃金珠寶,我們知道最珍貴的陪葬品在棺槨裏,尋遍了整座山,在白色山洞裏找到棺槨,裏麵沒有屍體,隻有黑色的木盒。”

“拿走木盒,我們在迷霧裏奔跑,身後……身後是紅色眼睛的它,它們要吃掉我們,我們跑……迷霧散開,它們不見,我們安全了。”

“來到滕市是為賣掉陪葬品,我自己去處理金器,黃高黃涼去賣掉黑色木盒裏的黑色短劍,他們說有一個有錢的大老板,出價很高。”

“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當我找到他們,他們兩個人在醫院掉樓自殺。我知道,一定是迷霧裏的它們,它們跟著出來,下一個死的人,是我是我。”

認真聽完梁京的故事,賀無言能確認……從墓裏帶出的木盒,裏麵的黑色短劍就是西樓尋找之物——烏斂劍。

但……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不是盜墓嗎?怎麽會有霧?”

“你相信我相信我。”

被質疑,梁京的精神徹底崩潰,情緒極為激動。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找到的應該是一座清代墓,可一到晚上突然起霧,周圍的一切都消失,墓不見、一切都不見。在霧裏尋找,才找到那裏。”

“你們盜墓的地方,在黃河邊。”

西樓想到什麽,突然開口。

“是的,你怎麽知道?”

不理會梁京的驚訝,西樓朝賀無言點點頭。

“他沒有撒謊,那地方我知道。”

黃河?拍到西樓第一次出現的地方,就是黃河邊。難道說,西樓就是從梁京所說的遍地黃金珠寶出來的。

“好吧,前麵的話你沒有撒謊我們相信,老子卻不相信你後麵說的話,說!你賣掉金器再次找來,到底發生什麽?”

黃高叔侄兩,將木盒包括短劍買了個大價錢,害怕被警方發現,他們定在某處巷子裏匯合。

由於路上出了點意外,梁京晚了二十分鍾,當他趕到匯合點,黃高荒涼被人打得極為淒慘,暈倒過去,讓梁京有些詫異的是,那大筆現金居然沒被拿走。

在梁京看來,不是為了財,那一定是迷霧裏的它們追來,先打殘再玩弄,直到人死。

“我將錢拿走,就躲了起來。”

“看到打死者的人嗎?”

見梁京搖頭,死活想不起,賀無言微微皺眉,突然抬手指了指西樓,示意梁京看向那個長相漂亮的少年。

“他就是從迷霧裏出來的,你要是不把知道的說出來,就把你剝皮挖腸生吃,或者也能剝皮下油鍋,炸了吃。”

威脅的話語,讓梁京眼中漂亮少年變了模樣。

麵目猙獰,頭頂長出一對代表邪惡的魔角,背後是巨大的惡魔羽翼……惡魔,要吞噬掉他的惡魔。

“讓他離開,不要靠近我……我見到一個男人……見到一個人。”

在隔間抱著黑貓,端著水杯的西樓,極不耐煩等了兩小時,賀無言拿著一張素描畫進來。

少年抬眸,金色的眸子似乎在告訴對方,之前魔化自己、還讓自己坐在這幾個小時,你告訴我……我要不要收拾你?

“咳咳,情況需要,你要理解理解,看一看。”

去尋找黃高兩人時,在拐角處梁京遇到一個手上沾血的男人,他帶著帽子、黑色口罩,但特征還是被注意到。

男人漏露出來的脖子,上麵有一隻黑色毒蠍紋身。

紙張上,與以往毒蠍圖案不同,不是一隻栩栩如生的毒蠍,更想是……嗯,一種古老的圖騰。

“認識?”

見西樓皺眉不已,賀無言出聲詢問。

“記不起來。”

實話實說,但賀無言有些不相信。

“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失憶了?”

“是的。”

“你這麽牛逼,怎麽可能失憶,老子可不好騙。”

“忘了。”

“艸,不願意說就不說。我已經讓滕市警方注意脖子上有紋身的人,時間差不多,我請你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