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不足十平米的套間裏,最值錢的東西應該就是角落裏那支雅馬哈牌的木吉他,雖然因為過度使用的緣故,麵板上布滿了細細的劃痕,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掉落在地上的安眠藥瓶,一百片裝的瓶子已經空空如也,房間的矮桌上,BP機下麵壓著一張寫在煙盒上的遺書:“回首往事,實在沒有半點值得一提的地方。”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葉昭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眉眼清爽,鼻峰挺拔,既精致又不失男子氣概,簡單地說,是個能夠打90分的帥哥。可惜,看慣了自己上輩子普通平凡的五官,麵對此時的改變,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傷。

是的,葉昭穿越、或者說是重生了。就在約三十分鍾前,當他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了RB,成為了一名19歲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也叫做葉昭,是個地道的華裔。隻不過,雖然兩人的名字寫成漢字一模一樣,但是他的名字並不念葉(Ye)昭(Zhao),而是念作葉(Kanou)昭(Akira)。

少年時代的葉昭,在學校裏不但成績優秀,還彈得一手好吉他,再加上相貌又不錯,可謂是占盡了先機。

可是這種好運似乎隻持續到了他的17歲,在這一年,他先是經曆了早稻田大學入學考試的落榜,又在前往東京的補習學校複讀的時候,因為迷上柏青哥輸掉了補習費,之後又擅自從學校退學,加入了一個名叫“恰匹克”的地下樂隊。

他身為教師的父母半是出於對他的失望,半是覺得等他摔了跟頭自然會悔悟,幹脆就放任他在東京獨自生活,當然,是在斷絕了他所有經濟來源的情況下。

脫離了父母的管轄,葉昭開始了自己的追夢之路。可惜樂隊成員們的能力不夠,運氣也不佳,往大大小小的唱片公司寄了不下幾十份小樣,都是石沉大海,隻能在新宿的歌舞俱樂部做暖場演出。

也是在這裏,他結識了年長自己八歲的陪酒女小川美佳,少不更事的葉昭很快墜入愛河,然而小川美佳卻隻把他當做工作之外的消遣。

同居了一段時間後,對葉昭感到了厭煩的小川美佳,毫不猶豫踹掉了他。接連受到打擊的葉昭,在此事之後徹底崩潰,選擇用安眠藥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打量著這間小小的公寓,雖然小川美佳的東西在分手之後都已經拿走,但也不難看出兩人共同生活過的痕跡。敞開的衣櫥雖然亂成一團,卻很明顯空出來了一部分,牆壁上除了搖滾明星的海報,還有幾張光GENJI的海報,那是小川美佳的最愛。

房間裏唯一的大家電,是一台14寸的老式彩電,電視櫃下麵,散落著一些樂譜和音樂CD,其中最多的是B’Z的單曲。桌上的台曆本,撕掉的部分停留在1994年5月18日,而BP機顯示的時間是5月20日。

把那張“遺書”團成一團丟進垃圾桶,摁著自己**的胃,葉昭來到狹窄的僅容一人轉身的廚房裏,從電飯鍋旁的米袋裏打掃出大約兩捧大米,除此之外,還找到一小包已經爛掉發黑的豆芽,一袋過期兩個月之久的美乃滋,至於蔬菜和肉,真是想都不要想。

不過這倒並非前身的生活貧乏到吃喝都成問題,他雖然過得緊緊巴巴,但是維持基本的衣食住行還是可以的。主要是因為他除了晚上在俱樂部伴奏以外,白天還要到便利店打工,真正在家裏的時間很少,所以三餐基本都靠便當或者泡麵解決。

把袋子裏的大米全部倒進電飯鍋,米飯是做不成了,煮點粥還是可以的。雖然完全沒有配菜,可到底餓了兩天,就算是最普通的白粥也吃的津津有味。補充完食物,虛弱的身體多少回複了一點能量,躺在榻榻米上,葉昭也有了精力來思考接下來的路。

葉昭的上輩子既不是名校精英,也不是職場悍將,他是一家唱片店的老板。

出於對音樂的熱愛,他在大學畢業兩年以後,辭職經營起了唱片店。雖然實體唱片市場已經萎縮的差不多,但是像他這樣對實體唱片有一種特別的鍾愛的人也還是不在少數,所以,雖然店裏生意始終不怎麽好,但也意外的堅持了下來。

至於他重生的原因,既不是車禍,也不是突發疾病,而是在盤點貨物的時候不慎弄倒了架子,從梯子摔下來的時候後腦勺著地,直接昏了過去。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這個事業愛情都沒有的少年了。

想到自己有些囧的穿越原因,葉昭無力的捂住了臉。這時,他的頭部突然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疼痛越來越深,讓他忍不住抱住頭,蜷起了身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於消退,意識也慢慢回籠。然後,他驚奇的發現,那些曾由他辛苦收集來的,放在自己店裏的唱片和DVD當中的東西,此時此刻,全部都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作為唱片店主和音樂愛好者,他自然知道,九十年代是RB唱片市場空前繁榮的黃金時代,每年光是百萬級的唱片就有幾十張,依靠著完善的版權製度,就算隻寫出一首暢銷曲,也能靠著後續的版稅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而現在,擁有未來20多年音樂的葉昭,好比坐擁一座價值連城的寶山,隻要他願意,哪怕拿出其中的十分之一,都足以讓他在RB的樂壇呼風喚雨,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前身所在的樂隊雖然有五名成員,但是在原創這方麵,卻並沒有一個可以挑得起大梁的人,這也是他們為什麽總是被唱片公司拒之門外的原因之一,一個不能自產自足,需要依靠外部作曲人的樂隊,很難讓唱片公司高看一眼。

而現在,隻要葉昭拿出幾首質量高的曲子,不愁樂隊不能更上一層樓。至於為什麽不是幹脆退出單幹,大家也同甘共苦了一年多,這時候拋棄他們有點不厚道。

再說了,就算是以樂隊身份出道,之後還可以單飛,何必在這時候獨立,留下一個可以無限渲染的話柄。

葉昭正在這浮想聯翩,桌上那支BP機突然嘀嘀嘀響了起來。好多年沒見過這種老古董,這會兒拿在手裏還有點新

鮮感。來到一樓的公用電話前,照著上麵的數字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隻等待了兩聲,就被立即接了起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葉君,昨天怎麽沒來?”聽聲音,是樂隊的貝斯手渡邊陸。

渡邊陸是樂隊的組織者,當初也是他相中了在上野公園賣藝的葉昭,把他拉進了樂隊,之後也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可以算是葉昭在東京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葉昭幹笑了兩聲,“臨時有點事,沒來得及聯係你。”總不能說昨天他已經死了吧。

好在渡邊陸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糾纏,直接道出了正題:“現在沒事的話,趕緊來一趟俱樂部,裕太說有事要宣布。”裕太指的是主唱小島裕太。

“什麽事?”

“這個我也不清楚,他說一定要當著大家的麵說。”

掛了電話回到房間,葉昭從衣櫥裏翻出一件幹淨的格子襯衣換上,又洗了把臉,照著鏡子用手把頭發打理了一下,整理好儀容後,出門乘上了從池袋前往新宿的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