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鎮
“啪嗒，啪嗒——嘩——”
腳步聲，伴隨著用手撥開灌木叢而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正踩著草叢，跨過灌木，朝著莫雲和池慕雲兩人躲藏的方向而來。
莫雲非常確定，這是人的腳步聲。
人的腳步聲和動物是不同的，四蹄動物的腳步聲要更輕微，更密集，而人類的腳步聲則更有規律，一步接一步，雙腳交替著邁進。
“會是什麽人？”
莫雲的心情陡然緊張起來。
他現在明白，最令人恐懼的不是已經展現出身形的怪物，而是完全未知的東西……他的腦海裏一瞬間浮現出了很多種可能……半人半獸的怪物……猙獰的魔鬼……或者是狼人……
他拉住池慕雲的手，發現她的手心也有些冰涼。
他與她對視一眼，兩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他捏緊了手裏的長矛，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啪嗒——啪嗒——”
大約距離兩人十幾米外的茂盛的灌木林突然被一雙手撥開，然後一個身影從灌木林後邁步而出，向著莫雲兩人蹲著的方向走來。
“是人？”
在略微有些昏暗的天色下，莫雲仔細打量著來者。
從外形上來看，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子，他的皮膚是偏棕色的，**著身體，但在關鍵部位圍著用不知名植物編織成的衣物，這個人手拿著一柄斧頭，一路上劈砍著擋在麵前的植物，走近之後，莫雲看到了他臉上和胸膛前用顏料印上去的古怪紋身。
“看起來像是本地原住民。”
莫雲的直覺並沒有任何反應，說明這個人並沒有對他產生威脅。
“我要站起來了……”莫雲壓低聲音說。
“好。”女孩輕輕點頭。
“你好——”
莫雲將長矛放在身後，高舉雙手，從草叢內緩慢又自然地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盡量輕柔，以顯示自己沒有敵意。
“啊！！！”
拿著斧頭的年輕男子似乎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幾乎原地蹦了起來，拿著斧頭揮舞了好幾下，這才看到離他大約十米外的莫雲，以及莫雲身後的女孩。
“你們……是什麽人？！”
年輕男子開口問，用一種莫雲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言。
但詭異的是，他竟然能夠聽懂。
“又是那位神秘存在的原因吧……”
對類似的事情，莫雲已經習慣了。
“我和她是朋友，是飛機墜落後的幸存者，在這座島嶼的東邊登陸，看到了西邊的炊煙，就穿過叢林來看一看。”
“我們沒有敵意。”
莫雲冷靜地回答，盡量用輕柔又溫和的語速。
“飛機？幸存者……”
果然如莫雲所料，對方也能大概聽懂他的話。
年輕男子愣了一下，隨即又重複了一遍莫雲的話，眼神細細打量著兩人，仿佛在判斷著什麽，大約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開口道：
“你們是哪裏來的？”
“魔都。”
莫雲見對方似乎可以溝通，心裏忍不住一喜。
“魔都？”
年輕男子疑惑地重複道。
莫雲見狀，又改換了一種說法：
“我們來自東方。”
“哦，東方。”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一副“我聽說過”的表情。
“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你住在這座島上嗎？”池慕雲問。
“呃……這裏是……島，我住在鎮上。”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年輕男子說的那個地名，莫雲和池慕雲都沒有聽懂。但莫雲聽到了“鎮上”這個關鍵詞。
“這裏有一座小鎮？”他問。
“是的。”年輕男子點點頭，又指了指陰沉的天空：“快要下雨了，你們跟我來吧。鎮上可以避雨。”
“太好了！謝謝！”
莫雲和池慕雲紛紛感謝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外地人了。”
年輕男子感歎道。
“原來如此，我叫莫雲，她叫池慕雲，是我的朋友。”莫雲跟著年輕男子的步伐，一邊走一邊介紹道。
“你們好，東方的朋友。”年輕男子微笑著說，“我叫盧恰納·梅斯。”
“盧恰納·梅斯……”
雖然莫雲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大體上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對於西方的姓名，他向來都覺得很難記，因此就索性將這位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年輕人叫做梅斯。為了獲取更多的信息，他主動開口問道：
“梅斯，看你的樣子，應該有二十歲吧？”
“我今年十九歲。”
梅斯笑了笑，“我看你們的年齡，應該也不大。”
“嗯，隻比你大一點點。”莫雲點點頭，“快到晚上了，你怎麽會到這邊來呢？”他環顧四周，“我的意思是，這裏遍地都是叢林……也沒有人居住。”
“是的，這裏一般都沒有人來。”梅斯點點頭，“我來，是想著，砍一些木柴，回去燒火用的。”他晃了晃背上的簍子，無奈地聳聳肩，“隻是沒想到，又要下暴雨了。”
“原來是這樣。”
“其實你們也算好運氣，我本來都準備回去了。”梅斯說。
“是啊。”
不過莫雲總覺得他的話有些言外之意，便問道：
“帶我們回去，是不是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我沒關係，我是一個人住的。”梅斯搖搖頭，“我隻是擔心，鎮上的其他人會不歡迎你們。”他又想了想，“不過，應該也沒關係，隻要你們是友善的，他們就不會做什麽。”
“原來如此，這裏有船通往其他地方嗎？”莫雲問。
“應該……有吧。”梅斯愣了一下。
“應該？”
“嗯……我們鎮平時就靠著打魚為生，每隔一段時間，全鎮的人都會出海捕魚，每次捕魚後，獲得的食物都能支撐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
“也就是說，你們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和外界基本上沒什麽交流。”
“是的。”梅斯說，“聽我的父親說，我們這裏原本是一座非常繁華的港口城市，但隨著工業革命到來，城市興起，漁業衰落，再加上附近的水域經常會有風暴，因此很多人都搬走了，隻剩下我們鎮上的幾百人……現在留下來的，都是世代靠捕魚為生的人了……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外界有船來了。”
“唔……有點冷。”
莫雲吸了一口氣，感覺四周的溫度正在急速下降。
在島嶼的西邊，似乎比東邊還要更冷一些，他估摸著，現在的氣溫絕對已經接近了零攝氏度，呼出的白氣都肉眼可見。
而且，天上似乎開始有雨珠落下來。
三人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
大約十分鍾後，穿過漸漸稀疏的叢林，莫雲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籠罩在安靜的灰色中的小鎮。小鎮上的房屋大都是木質的，也有一些是水泥房，鎮上的街道不算寬闊，大約能容納四輛馬車同時經過。
看到它的第一眼，莫雲心裏就感覺，這是一座正在走向衰亡的小鎮。
它給他以憂傷、寂靜和沒落的印象。
“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到我家的旅館裏去。”
梅斯在前麵匆匆地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