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多年後

被封印、被製服、無法感知外界,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那麽一個整體,被上帝撕成兩半,他們各成一體,他們彼此相擁,彼此傷害,少了誰都不能獨活。

所以即使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卻還有意識,要做什麽事,必須去……可是要怎麽樣,要怎麽做……

無數次在空白空間醒來,無數次繼續沉睡,重複著一成不變。

終於,某天,他徹底地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個體。

躺在不知名的地方,眼前有個跟自己一樣的個體。

稱之為個體而不是人,是因為他所有的認知都被抹滅了。

他呆呆的坐著,看著眼前的個體還有四周,接著,他伸出雙手,看了自己的手心手背,眼裏全是迷惘。

“這是手。”

他甚至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麽,總之,此時的他像是一個初生於世的嬰兒。

“我們是人類,卻也非人類。”

接著,拉開的窗簾泄入了刺眼的陽光,他眯起了眼睛,看見那個站在陽光下的女人,他嚶嚶唔唔的開了口,卻都是字不成字,調不成調。

他甚至不會說話。

可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是要抓住那個站在那裏的,他所謂的個體,一定要抓住,他們是一起的,少了誰都無法獨活。

毫無疑問,他很聰明,因為他是王權者,他的智力淩駕於人類之上,但他還沒有覺醒,也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王權者,他當自己是個普通的人類。

聰明的他很快就適應了這個世界,他會說話了,也知道很多的花花草草,太陽與月亮,烏雲與微風,他很喜歡,然而,他最最喜歡的還是那個一頭金發,比他大二十五歲的女人。

二十五歲,這是個很大的距離,書上還說,喜歡跟愛是不同的,如果你喜歡一朵花,你會摘了它,聞它的花香,將它據為己有,如果你愛這朵花,你會給它澆水施肥,讓它綻放。

最最喜歡是不是等於愛呢,他覺得他很愛這個女人,但他隻有十歲。

“無音無音,跟我結婚吧。”

“嗯?怎麽突然這麽說?”

“因為我愛你呀。”

“無色……你才十歲,還是個孩子。”

“那我也愛你,比世上的一切都愛你。”

他的聲音奶聲奶氣,隻是個稚氣未脫的男孩,在他的認知裏,他也隻是個十歲的普通小孩。

“等你長大了我們就結婚,可那時候你十六歲,我已經四十一歲了。

“沒關係啊。”他咯咯笑著鑽進她的懷裏。

就算是個十歲的小孩,他的心智卻很成熟,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是個成年人,隻是用了一個十歲孩子的身體而已。

他們生活在一個並不大的莊園裏,家務活一般交給石做,石從來不笑,也很少說話,無色告訴石,“書上說,麵癱是種病,得治。”

終於,他看到石那萬年不變的臉上,嘴角狠狠抽搐了,他的心情相當好,打趣石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課。

通過書本,十歲的無色了解了很多事,他知道直呼比自己大二十幾歲的夏無音是不禮貌的,他應該叫她無音阿姨,但他叫不出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喜歡叫她無音,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第二年的十二月三日,無音告訴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可以許一個願望。

他笑著說,“無音,我能親你嗎?”

她也笑,湊過唇來,“可以。”

他親了她,隻是輕輕的觸碰,可他覺得棒極了,無音的嘴唇……親吻,書上說,那是愛情的象征。

“石有親你過你嗎?”當著石的麵,無色仰著天真無邪的笑臉問道。

夏無音說,“沒有哦。”

接著無色就朝石揚起了眉毛,趾高氣揚的說,“你輸了,你看,無音是我的。”

石依舊麵無表情,隻有那目光在閃爍。

這是在挑釁,若是有外人,必定會認為這孩子是在胡鬧,但夏無音也好,無色也好,或者是石自己,他們心裏都非常清楚這個事實,石一直愛著,並且憧憬著夏無音這個事實。

夏無音曾一度想讓石離開自己,她狠過心,離開西區,離開日本,再回到日本卻看見落魄不堪的她如同行屍走肉,夏無音想,也許她是離不開自己了。

於是,她不得不帶著她一同走,就這樣讓她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石知道,卻無法割舍,最開始她憎恨自己身為一個女人,如果是個男人夏無音是否能接受她,但後來她才知道,夏無音不愛她無關乎她是男是女,她早已有了深愛的人。

隨後,他們回了日本,冬天太冷,滿地都是雪,夏無音牽著無色的小手在街上閑逛,夏無音帶著他買手套。

服務員幫著挑選,看著金發紅瞳的無色,不由得對夏無音誇讚道:“你兒子真漂亮。”

夏無音笑了笑,“不是我兒子。”

無色嘟著嘴大嚷道:“我才不是無音的兒子,我是她未來的丈夫!”

他說的很大聲,像是在宣言,弄得服務員一陣尷尬,反觀眼前的女顧客,發現她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寵溺的刮了小家夥的鼻尖。

在櫃台付了帳,夏無音牽著無色回去,外麵依舊下著鵝毛般的大雪。

公寓很久沒人住,早就滿是灰塵,不過石早已經打掃幹淨,這地方不算大,不能住三個人,石就睡在沙發上,無色則賴著夏無音,兩人睡床上。

第二天雪停了,外麵滿是厚厚的積雪。

“無色,來,跟我堆雪人去。”夏無音說。

無色穿著外套跟夏無音到了樓下,堆好雪人,無色的手已經紅通通的了,夏無音說,“冷嗎?”

無色搖頭,咧出大大的,燦爛的笑容,“一點都不冷哦。”

夏無音把他抱在懷裏,雪人紅蘿卜的鼻尖掉到了地上,無色想過去撿起來,夏無音卻固執的抱著他。

“無音,怎麽了?”

他感到額頭一暖,用手摸了摸,發現是水,問道:“無音,你哭了嗎?”

“嗯。”

“為什麽呀,你很難過嗎?”人隻有難過的時候才會哭,他沒有看到無音哭過,他甚至有點慌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安慰她嗎?可是該怎麽安慰呢?

夏無音摸著他的發,輕聲道:“是太幸福了。”

“那你別哭了,雪人的鼻子掉地上了,我得快點把它塞回去。”

“無色,春天要來了。”

“嗯?”

“木棉花就要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是另一新卷,大概會采用插敘的手法來寫這幾年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