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又一張亡命牌

杜永支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這一情況也令徐天南和慕容水倍感緊張。

於是,慕容水一路將小白車踩得差點爆缸,最終用了半小時的不到的時間就來到了城北的一處老舊小區。

自從受到金局長牽連後,杜永支便被停職在家,二人也相信對方今天也不會去別的地方。

然而就在即將來到對方家門口時,慕容水卻突然停下腳步,低聲道:“老大,有異常!”她指了指虛掩的防盜門,解釋道:“防盜門虛掩,裏門卻開著,這不正常!莫非是行刑者比我們早到一步?”

徐天南問道:“既然他們來過,為什麽還要把門虛掩著?”

慕容水道:“你想啊,杜支隊的老婆半年前就帶孩子去了外地上學,他現在一個人獨居,並且又被停了職,若在自己家中出點什麽事誰會知道?所以我猜測,這個防盜門是行刑者離開時故意虛掩著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別人發現!他們在散播恐懼!糟了!說不定杜支隊已經慘遭不測了!”

徐天南道:“水根……”

“別說話,跟在我身後。”慕容水不等對方解釋,就抽出伸縮警棍,護在徐天南身前,小心翼翼地將防盜門撥開了一道縫隙。

這是一間2室1廳的普通舊樓房,雖然屋子裏開著燈,但昏沉的燈光卻使得房間更加陰暗,門口的鞋櫃與客廳桌麵上擺滿了雜物。

“老大。”慕容水壓低了聲音對徐天南道:“看,地麵有剛被拖過的痕跡,水漬都沒有幹,說明這屋子裏的人剛離開。”

徐天南又道:“水根……”

“小聲點!”慕容水渾身戒備,頭也不回地命令道:“老大你聽好!一會若遇到什麽情況你第一時間記得跑,不要妨礙我做事知道嗎?”

“這……好吧!”

徐天南猶豫著回應了一聲,隻見慕容水彎下腰,一步步朝房間內走去。

——“地麵水漬沒有幹,說明行刑者那幫人還沒走遠。”

——“客廳沒有人,電視機卻開著,物品擺放整齊,說明這不是第一事發現場。”

——“廚房內十分淩亂,但垃圾桶卻很幹淨,也許行刑者與杜支隊曾在廚房打鬥過!”

慕容水就這樣一邊小聲分析著,一邊走到了臥室旁的儲物櫃,看著那扇一人多高的儲物櫃門,立刻又產生了警覺,低聲道:“老大,離我遠一點。”

說完後,慕容水當即拉開了櫃門,卻隻聽“轟”的一聲,無數堆疊在一起的被褥、舊衣物像雪崩一樣坍塌了下來,隻聽慕容水“啊”地叫了一嗓子,隨後就被埋在了裏麵。

“她這是在搞啥?”

說話的竟是杜永支,他正提著從樓下買來的鹵肉與啤酒,站在徐天南身後,一臉疑惑地看著被埋在衣服堆裏的慕容水,而徐天南更是一言難盡地搖搖頭,苦笑道:“習慣了。”

幾人用了好一會,才終於又將那些被褥重新塞了回去,慕容水恨不得把臉埋起來,低聲道:“老大……你明明早就看到杜支隊了,為啥不告訴我。”

徐天南道:“我看你那麽進入狀態,實在不忍心告訴你他就在我身後。”

杜永支問道:“聽老鄭說,有人在動物園的募捐箱裏,定點向金局的丫頭捐了一百萬?”

徐天南點點頭。

對方靠在沙發,長舒一口氣,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

“這家夥,還真那麽是非分明。”

徐天南察覺到對方話裏有話,於是問道:“你在說誰?”

杜永支道:“還能有誰,就是行刑者這幫人,從一開始鬧出那麽大動靜,想不到最後竟是衝著金局長來的。”

“聽這話意思,你已經猜到他們是誰了。”

杜永支沒有回答,而是打開了沙發旁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張白色木製的亡命牌。

又是一張亡命牌,而這張木牌的上方卻赫然寫著:緘默者與其同罪,杜永支。

片刻後,杜永支的目光低垂了下來,緩緩解釋道。——“這是我那天回來時,有人從門縫裏塞進來的。”

——“當我看見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就已猜到了對方的真正身份。”

——“因為這句‘緘默者與其同罪’,就曾是我師父的座右銘,也是他曾經不斷告誡我的一句話。”

——“既然行刑者敢將這句話直接告訴我,那我也料定了對方並不害怕被我們猜中他的身份。”

慕容水立刻問道:“那他到底是誰?”

杜永支點上一根煙,隨著煙霧飄散,他的臉上竟掛滿了悲傷的神色,似乎此時的他回憶起了什麽痛苦的往事。

——“就在二十年前,我剛入警時,曾跟著一名老刑警認他做師父。”

——“師父這人很厲害,論能力,甚至在當年有機會進入公安部的刑事偵查局,但他卻是一個怪人,主動拒絕了每一次升遷的機會,而是選擇一輩子留在邊境派出所內,看著我們一批批離開。”

——“15年前,當我也從那裏離開時,他就曾一遍遍地告訴那句和我說了5年的話:緘默者與其同罪。”

——“師父不停地告訴我,警察不僅是一個職業,更是一個伴隨我終生的信仰。作為一名警察,在任何時候都要敢於麵對不公,麵對一切有損國家、人民利益的事。若真的有一天,當我們看見罪行卻沒有選擇主動站住時,那我們也理應以同罪論處。”

——“後來,在我來到漠北市某派出所任職副所長時,師父曾來看過我一次,在那次酒醉後,他告訴我,在這麽多年裏,他曾收養過一名孤兒。”

——“師父他本意培養那名孤兒成為接班人的,但是那個孩子也許是受到了師父多年潛移默化的影響,也許是在曾經幼小心靈時見到了太多醜惡的事,於是在他成年後,表現出了一種過於強烈的正義感。”

——“也正是因為這樣,師父才打消了讓他從警的打算。”

聽到這裏,慕容水詫異道:“正義感強烈,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徐天南解釋道:“正義感本身是件好事,但任何事都不能過於偏執,包括正義感在內。否則在一個人的心中,會將這種感情無限放大,最終將這種情感視作為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而當一個人的情感一旦走到了這種地步,他就一定會做出某種出格的事情,來維護這種情感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

慕容水想了很久,回應道:“還是不懂。”

徐天南解釋道:“就比如在金局長的這次事件中,杜支隊選擇了知情不報,雖然在我們看來,他是為了替金局的女兒著想,並且這件事也並未造成很大的社會危害性。但行刑者卻不這麽認為,因為在他們的價值觀看來,杜支隊在金局這件事中選擇了緘默,那就理應以同罪處理。”

徐天南看向杜永支問道:“我說得對嗎?”

杜永支點點頭,“看來,我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成為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

慕容水終於聽明白了,於是道:“那還等什麽呀!快聯係你師父,狠狠收拾一下這個逆子啊!”

杜永支搖頭道:“師父早在幾年前就已病故了,而他的那個養子,也早在成年後從他身邊離開了。”

慕容水追問道:“那他姓啥名啥?照片總得有吧?”

杜永支道:“師父在當年收養他時,曾替他改名嚴衛方,寓意保衛一方疆土。但就在那小子的世界觀逐漸變得扭曲以後,師父便將他趕出了家門,同時也燒掉了當年所有與對方有關的東西,斷絕了來往。”

慕容水撇撇嘴,“嗨呀!那說了半天,還是除了對方名字,啥信息都拿不到呀。”

杜永支道:“因為那個年代也沒有完善的領養製度,一切都是以人工記錄為準,而那家孤兒院前後也換了好幾任的院長,所以當我聯係到他們後,對方表示會幫忙查一下十幾年前的記錄,但需要一點時間。”

“我明白了。”

徐天南檢查了一番麵前的亡命牌,對杜永支道:“所以在出結果之前的這段時間,我會和局裏的那些人商量,大家會在你家周圍輪流進行保護,一旦行刑者那邊有任何動作,我們就會立即采取抓捕行動。”

當晚,徐天南幾人在一起經過討論後,決定暫時保密此事,並且現有人員分為3組,每組1天的時間,對杜永支采取24小時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