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相大白

正當一眾警員在動物園內大排查時,漠北市南郊某廢棄工廠內。

金局長與杜永支二人手持武器,悄悄翻越到了廠區內。

杜永支小聲道:“金局,你確定就我們倆人進去嗎?”

金局笑著問道:“你害怕?”

杜永支嘖了一聲,“瞧你這話說的!”

金局解釋道:“你也知道,錢老大現在肯定非常記恨我和他翻臉的事,所以也很難保證這家夥在被營救的途中不亂講話。畢竟我老婆後天就要帶美月去北京動手術了,這兩天最好不要出什麽差錯。

說到這裏,金局長的目光又黯淡了下來,緩緩道:“你就當做,這是我脫下這身警服之前的最後一個任務吧。”

杜永支拍了拍對方肩膀,安慰道:“我說你這人,別總是一開口就搞得和生離死別一樣。”

“不!老杜你聽我說。”金局長解釋道:“我知道事到如今,錢老大那人狗急跳牆,為了活命到時在警察麵前什麽話都會往外說,我也絕沒有把你拖下水的意思,但你能不能答應我,若我們抓了錢老大以後,你把他在預審室先關兩天,隻要兩天!等美月的手術動完以後,我主動和你一起去檢察院!”

杜永支目光黯淡了下來,點點頭,“放心吧老領導,這件事我答應你,而且我覺得就算到時我們一起去了檢察院,組織也會念在你這次沒有造成社會危害,反而清掃賭場有功的份上,怎麽著也會網開一麵的。”

“但願如此吧!”金局長苦笑道:“那就不廢話了,趕緊走吧,今天把事辦完,還能給我留一天寫點回憶錄啥的!”

二人一路沿著院牆根走了幾百米,穿過了幾座廢棄的廠房,最終來到了加工車間門外。

杜永支彎腰查看門鎖,發現這是那種老式彈簧鎖,於是從身上抽出身份證,小心翼翼地塞入彈簧鎖的縫隙中,繼而輕輕拉動門把手晃了幾下,塞入門縫裏的身份證也感覺突然頂開了什麽東西,門鎖便隨之被打開。

二人將手槍子彈上膛,背靠背進入了房間內。

早些年,在這家工廠搬遷時,就已帶走了廠區內的大部分設備,因此這間碩大的彩鋼頂加工間非常寬敞,四周也沒有可供藏人的地方。

二人一路穿過數間小房間,最終來到了廊道盡頭的一扇門外。

此時,門內非常安靜,杜永支仔細聽了聽,發覺裏麵並沒有講話的聲音,於是指了指頭頂窗戶,又用食指與中指分別指向了自己的眼睛。

金局長意會,對方這是要爬上去查看。於是他單膝跪地,以雙手支撐在膝蓋上,利用起身的力量托舉著對方攀了上去。

杜永支伸過半個腦袋小心查看一番,朝金局長做出了一個掐脖子的手勢,隨後又做出一個倒“八”字形後交叉雙臂。

金局長立刻從對方戰術手語中明白,錢老大正是被關在這裏,並且房間內沒有敵人。

二人倒數五秒,踹開小門衝了進去。

這個四方形的房間並不大,經過快速搜索,二人在確定安全後便收起配槍,來到錢老大身邊。

錢老大蜷縮身體躺在地上,渾身是血,斷指處的傷口已用橡皮筋勒住,因血液長時間無法流通,使得傷口部位變成了紫黑色,就算人站在旁邊,也能聞到傷口因化膿腐爛後發出的惡臭。

“醒醒!喂!快醒醒!”

金局長推搡著對方,沒一會,對方便醒了過來,當看見來者時,突然眼神詫異道:“你……怎麽是你!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閉上嘴,跟我走!”

金局長懶得和對方解釋,伸手查看著對方脖子的那個金屬項圈,項圈與一條鐵鏈相連接,另一頭被嵌入了牆內。

錢老大也終於從迷糊中醒了過來,“你們……你們是不是看了這幫人逼迫我拍的錄像?”

金局與杜永支對視一眼,沉聲道:“先跟我們離開這裏再說!”

“不!”錢老大一把推開對方,驚恐地道:“你們肯定是看了那個認罪的錄像,你們是來抓我的!我不跟你們走!”

杜永支厲聲道:“姓錢的你不要不知好歹!你做的那些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行刑者那幫人隨時會要你性命!跟我們走才是唯一的出路!”

自己的那段錄像帶被流出,錢老大早已知道自己現在不管是落在行刑者手上,還是落在警方手上都是死路一條,於是他看了眼二人身後,發現並沒有其他的警員,於是在求生的本能下,竟開始公然賄賂麵前二人。

“金局,杜支隊……求求你們放了我!今天這事咱們都別說出去,隻要你倆把我放了,價錢隨便開!一百萬……不!三百萬行嗎?要多少都給你們!”

杜永支冷哼一聲,“你也太小看人了,我們今天冒著風險過來,可不是為了貪圖你那點臭錢!”

“臭錢?”錢老大見賄賂對方失敗,索性拉下臉麵道。

——“你問問站在你身邊的老領導,他敢不敢對我說這種話?沒有他從我那裏拿的臭錢,他的女兒能活命?”

——“姓金的!你他媽就是個騙子!你拿了老子一百萬,結果到頭來還掃了老子的賭場!我告訴你,這筆賬早晚要找你算!”

眼看對方還是不理會自己,錢老大又一次威脅道:“放了我!隻要今天你放了我,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否則一旦老子進了局子,老子什麽話都敢往外講,到時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你堂堂一個副局長,還要從我這裏騙錢去給女兒湊手術費的事!”

麵對威脅,金局長始終無動於衷,麵無表情地道:“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跟我們走。我和你不一樣不像,我自己犯下的錯我自己會認,不需要你去警察那邊說。”

“老子不跟你們走!”錢老大頓時像瘋了一樣,撕扯著脖子上的金屬項圈,“留在這裏是死,跟你們走也是死!不如我想辦法自己跑……啊!這,這是……”

金局長二人驚訝地發現,連接在錢老大脖子項圈上的鐵鎖鏈竟開始收緊,拖拽著對方身體就拉了過去,而鎖鏈另一頭連接著牆壁對麵的某些機械,此時隔著牆壁都能聽到機械的轟鳴聲。

應該穿過了牆壁,此時磚牆對麵也響起了機械的轟鳴聲。

“快!快救人!”金局長大叫一聲,帶著杜永支就上前拉動鎖鏈,但這拇指粗細的鎖鏈外加上機械齒輪的攪動,根本不是這二人可以抗衡的力量。

片刻後,隨著鎖鏈幾乎被全部收進了牆壁內,金局長二人隻得鬆開手,眼看著錢老大即將身首異處,卻隻聽“嘩”的一聲,對方身體竟把牆壁撞出了一個大洞,而牆壁另一頭收緊鐵鎖鏈的機器也隨之停止了運轉。

“啊?我……我沒死嗎?”

錢老大喘著粗氣,看向身後牆壁方向,發現原來這裏早已被人挖出了一個洞,而洞口卻是用很脆的三合板堵住,表麵被人刷上了與牆麵一樣的白色乳膠漆。也許是時間過了很久,亦或是乳膠漆表麵刻意被人做舊處理,因此之前的這片牆麵與周圍也融為了一體,使得自己早先根本沒有發現。

“這……這是?”

錢老大看見,就在身後的洞口內,竟有一把手槍,這把手槍使用圓形鋼製作而成了槍管,下方包裹著木質手柄,一看就是民間自製的土槍。

雖然對這件事感到疑惑,但錢老大立刻就明白這把土槍是行刑者留給自己的,時間顧不得他去考慮,抬手便舉槍對準了金局長。

在場沒人能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杜永支飛快地拔出了槍,而金局長卻已被對方猛然拽到了身前,成為了人質。

錢老大以土槍死死抵在金局長太陽穴上,威脅道:“別動!不想讓他死的話就別他媽動!”

“你不要亂來!”杜永支大聲勸解道:“我告訴你,趁著事態還沒惡化之前放下槍,有什麽事都可以商量!”

錢老大雖然脖子上還被套著鎖圈,但他卻將整個腦袋都藏在了金局長頭後麵,命令道:“我要你去給我找工具!把我脖子上這玩意打開!快點!”

“老錢。”金局長終於開口了,“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難道你不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行刑者他們安排好的嗎?他們想見到我們這樣自相殘殺的場麵,我們都被耍了!所以你聽我的,放下槍跟我一起回去……”

“住口!”錢老大大聲喝斥道:“走到今天這幅局麵,落在這幫人手裏是死,和你們回去也是死,我不如賭一把逃出漠北市!今天誰再敢攔我,老子就要他一起陪葬!”

“好好好,你別衝動,別衝動!”杜永支攤開手,槍口朝上,勸阻對方道:“我現在就去找工具。”

“等一下!”錢老大一隻手拿槍對準了金局長,另一隻手突然又從對方腰上取下槍,對準了杜永支道:“把你的槍也丟過來!”

現在對方的手中已有兩把槍,若再把自己的槍丟過去,一切的主動權必然就在錢老大的手裏,而正當杜永支猶豫時,金局長突然開口道:“老杜。”

杜永支:“怎麽?”

隻聽金局長回應道:“你走。”

杜永支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你在說什麽啊?”

金局長:“他絕不敢殺你,你現在就走出這裏,然後帶人過來,就算這小子手裏有槍,他殺了我自己也跑不掉。”

“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金局長搖搖頭道:“現在這樣做,是最好的辦法,錢老大這人手中數不清有多少條人命,我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絕不可能放跑他!”

“你閉嘴!”

錢老大用槍托狠狠砸在對方頭上,金局長頓時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一股熱流滑過了眼睛,鮮血也立刻流了下來。

此時的錢老大已喪心病狂,狠狠用槍指著金局長,厲聲道:“姓杜的,你他媽再磨蹭一下!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打死他!反正老子也活不成了,臨死前拉個副局長墊背也不虧!”

“別衝動!我給你,我給你!”

杜永支害怕對方真的魚死網破,於是將手槍輕輕放在地上,朝對方滑了過去。

然而就在手槍即將滑到錢老大腳下時,被打倒在地的金局長突然狠狠一腳踢在對方腳踝處,錢老大痛得嗷叫一聲,整個身體也歪倒了下來,脖子上被拴著的項圈卻猛然勒住了自己。

趁著這一刻,金局長用盡渾身力氣朝前方撲了過去,迎麵撲向了地上滑過來的手槍。

就在金局長即將拿到槍時,滑動中的手槍卻撞上了一顆小石子,“哢”的一聲,被彈的直接改變方向。

錢老大麵色通紅地站起身,一手一個地舉起槍對準麵前二人,怒喝道:“媽的!既然都不想讓我活!那你們先去死吧!”

此時,金局長與杜永支二人均暴露在錢老大視線中,避無可避。

就在對方即將開槍那一刻,突然兩道亮光從窗外襲來,如同兩道銀色的閃電,準確無誤地打在了錢老大的手中。

隨著錢老大發出一聲慘叫,慕容水從窗戶上飛躍而入,就在落地的瞬間以雙腳猛踏大地,頓時整個人的身體就如同白鳥般朝著錢老大飛去,在空中連續踢出兩腳,打飛了對方手中的武器。

片刻後,錢老大痛苦地嚎叫著,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慕容水,此時他的雙手已被鮮血染紅,因為已被兩把錚亮的蝴蝶刀刺透了手背,鮮血不住地流落下來。

金局長擦拭了臉上血漬,驚訝道:“水根姑娘,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慕容水感覺自己簡直就像一個守護神,小心髒也開始撲騰撲騰地跳動,一臉得意地笑道:“老大早就知道你在今天的抓捕行動中會悄悄離開,所以我們一直跟在你們後麵,隻是你們都沒發現而已……咦?你剛叫我啥?”

慕容水話還沒說完,金局長便立刻打斷道:“徐天南也在這裏?”

房間內,突然傳來了徐天南的聲音。

——“對不起,金局長,就在錢二死後的那次案情討論會時,我就已開始懷疑你了。”

——“當時我曾告訴過你,行刑者對錢二動用酷刑,是為了獲取錢莊與某些高官之間勾結的證據,雖然你嘴上什麽都沒說,但你的肢體語言卻很誠實,我發現你抓住水杯的指甲被捏得泛白,就明白當時你的心情是緊張的。”

——“但有那麽一瞬間,你一直垂下去的目光看向了會議室中的警徽,直到這時你才恢複了平靜。”

——“所以自那時起,我就知道,你和錢莊公司肯定有某些不為人知的關係,但你的心中卻沒有忘記作為一個警察該有正義,所以你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

——“你第二次露出馬腳,是在發現行刑者車輛的養殖場中,你在接到行刑者打來電話的那一刻,立刻就將墨鏡戴回到了眼睛上,看得出來,那時候的你聽到了一些令你緊張的話語,但你深知我會通過一個人臉上的微表情來做出判斷,所以當時的你隻能在我麵前戴上墨鏡,以掩飾你心中的恐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行刑者當時和你說的第一句話,應該與你和錢老大之間的交易有關。”

——“最後一次懷疑,也是我對你懷疑的鐵證,既然我們都是第一次去錢老大的別墅,那為什麽我在他家陽台下麵的花園裏卻找到了3根‘綠洲’牌的煙頭?在我印象中,你隻去過陽台一次,也隻抽過一根煙。”

——“那天在別墅的專案組成員,隻有4個是吸煙的,但4人中隻有你抽這個牌子,而且那3根‘綠洲’香煙的煙頭,被掐滅時的折痕卻基本一致,說明這3根煙,都是由同一個人的。”

話音落下,徐天南終於出現在了窗外,他對著金局長解釋道。

——“這間廢棄工廠,曾是十年前你辦理過的一起兒童失蹤案的案發場所,也正是因為金局你偵破的那起案子,之後你就升職為了副局長。我不相信你會連這裏都不知道。”

——“同時,這家工廠有個特點,那就是所有朝南的房間在上午12點時,才可以折射出遠處那個燈塔的影子,而這個影子卻出現在了行刑者寄來的錄像帶中。”

——“因此當我們觀看錄像帶時,你三番五次地問我是否能從裏麵找到線索,我當時就知道,這是你對我的試探。”

金局長想不到從一開始就沒有騙過對方,於是一臉頹然的表情。

徐天南以單手撐住窗框,以一個非常帥氣的姿勢飛身翻越而過,整個動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就像一個突然進入戰場的大俠那般瀟灑。

然而就在落地時,卻聽到“撕拉”的一聲,風衣的後擺竟被碎玻璃劃成了兩截,變成了燕尾服。

眾人麵麵相覷,徐天南也皺了皺眉,心裏將那塊破壞自己帥氣出場的碎玻璃罵了一萬遍。

徐天南道:“金局長,很抱歉在你女兒生病的這段時間,還給你惹出了那麽多麻煩。”

金局長歎一口氣道:“看來,我們剛才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

徐天南點點頭,“不過你也挺讓我佩服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故意從錢老大那裏套出本市賭場的地址。”

杜永支用眼神示意徐天南,二人來到屋外,他低聲道:“天南,我們今天把錢老大帶回去,但是後天再進行審訊,你明白我意思嗎?”

徐天南笑了笑,“是因為這事一旦曝光出來,金局長從對方那裏拿的錢,就會被當成違紀款收走對吧?”

杜永支道:“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你,總之就當你幫我個忙,這兩天你和水根愛去哪去哪,別讓我看見你就是。”

慕容水:“不許叫我……”

徐天南捂住了對方的嘴巴,笑道:“了然,了然。”

突然,房間內又傳來了錢老大的慘叫聲,二人當即衝了進來,卻發現對方渾身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空氣中也散發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別碰他!”徐天南立刻製止慕容水道:“是高壓電!錢老大脖子上的項圈被通電了!”

這個金屬項圈非常牢固地套在錢老大脖子上,在場的幾人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電成了焦炭,渾身都冒起了白煙。

徐天南道:“看來從錢老大被抓走的那一刻,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行刑者那幫人的計劃當中。今天,對方本想借錢老大的手殺了金局,但沒想到計劃失敗,因此錢老大現在也對他們失去了價值,隻能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正當眾人不知該如何處理現在這個局麵時,突然聽到窗外警鈴大作。

“你報警了!”杜永支氣憤地質問徐天南,然而對方卻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你們就是警察,我要過來的話還報什麽警?”徐天南說完就查看起了房間四周。

突然,他停留在了一處牆麵上,輕輕敲了敲,牆麵果然發出了“咚咚”的空心響聲,同時還發現了這扇牆麵上一個很小的洞。

徐天南一拳砸向牆麵,這麵牆也與剛才錢老大身後一樣,蓋在外層的三合板當即被打斷,露出了一個小型的攝像機。

徐天南看見這個小型攝像機後麵,連接著電源線與網線,他立刻拔斷網線道:“糟了,剛才發生的事被行刑者發到網上了!”(注)

此時,就在這座廢棄的工廠周圍,已被數十輛檢察院的車圍滿,無數身著公檢法製服的辦案人員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