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局長的秘密(1)

一小時後,根據錢夫人報案記錄留下的地址,一眾警員在金局長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錢老大的別墅。

別墅內,錢夫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兩名保鏢跟隨在身邊,也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著電話,尋找老板的蹤跡,但均是一無所獲。

夫人當年自嫁給錢老大後,生活衣食無憂,更是從未過問丈夫生意上的事,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二人的膝下始終沒有一兒半女,因此在她的眼中,丈夫便成為了自己生命中的“天”。

現在“天”不在了,那幫隻知道打打殺殺的手下更是沒了主意,錢夫人也有以淚洗麵。

如今見到金局長到來,錢夫人心中頓時踏實了不少,立刻上前迎接,金局長也是遞過來了一張名片,主動自我介紹道:“錢夫人,我姓金,漠北市公安局副局長,也是負責你先生這起案子的專案組負責人。”

錢夫人頂著哭紅的眼睛,失神般地看著金局長,立刻道:“金局……請你……請你救救我老公吧!我現在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請放心,我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金局長安撫了對方幾句話後,便問道:“聽說你收到了一盒錄影帶是嗎?”

錢夫人慌忙帶眾人來到客廳,在家庭影院中播放起了那卷錄影帶。

畫麵中,錢老大麵相頹廢,身上與臉上還多出了一道新鮮傷口,一看就是曾遭受了對方的毆打。

“老錢……”

雖然錢夫人已看過了這卷錄影帶,但是當她再看見自己丈夫這般模樣時,淚水也不禁又流了下來。

畫麵中傳來了一個電腦合成的恐怖音效。

“罪人錢老大,說出你的罪行。”

錢老大渾身一個激靈,目光也漫無目的掃視著周圍,大聲怒斥道:“你們到底是誰!到底他媽的想幹什麽!”

一個更加憤怒的合成音效響起。

“說出你的罪行!”

錢老大嘴唇顫抖,看得出是在極力隱藏自己的恐懼,但嘴上卻還是依然憤怒地道:“我警告你們!將來不要落在我手裏!否則老子一定弄死你們全部!”

電腦合成的音效再沒出現,反而此時畫麵中傳來了一陣“嘎嘎”的開門聲,從體型判斷,是那名強壯的行刑者走了進來。此刻身穿黑衣黑褲,戴著看不見麵容的頭罩,將一柄明晃晃的斧頭在鏡頭麵前晃了晃。

壯漢後走到錢老大身邊,一言不發,就這樣死死盯著對方。

錢老大也感覺到了威脅,說話也稍微軟了下來,“兄弟,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得罪了你們,但今日隻要你們放我一馬,價錢隨你開。”

語罷,就在錢老大等待對方回應時,卻見對方突然舉起了手中斧頭,毫不猶豫地砍了下來。

“啊!”

錢老大撕心肺裂的慘叫聲頓時響起,一根血淋淋的指頭也滾落在地,而房間內,又一次響起了那股恐怖的合成音效。

“說出你的罪行!”

此時錢老大深知對方是來真的,於是也不敢再有任何的違抗,用喊啞了的嗓音道。

——“我叫錢老大,是……是漠北市小額貸款公司的實際負責人,同時也是……本市大部分地下賭場的……罪魁禍首。”

——“這些年裏,我和我弟弟錢二,在漠北市開賭場害人,搞得無數人家破人亡……”

整整15分鍾的錄像,裏麵幾乎全是錢老大的認罪過程,甚至還供出了自己在前段時間的賭場肅清行動中,一些並未被警方查獲的賭場地址。

錄像到此結束,眾人也是在畫麵中感受到了行刑者的殘忍手段。

金局長問徐天南道:“徐老師,你能否根據錄像畫麵,查找出對方被關押的具體地址?”

徐天南道:“行刑者既然敢當麵砍下錢老大的指頭,任憑對方慘叫,說明被關押的地點是在某個偏僻無人的角落,從畫麵中陳舊的白牆與地麵來看,我認為應該是某處的廢棄廠房。”

金局長麵露難色道:“漠北市這樣的地方足有上百處,僅憑這一點信息恐怕我們也無法派出警力進行搜查,還有別的線索嗎?”

徐天南道:“線索暫時就這麽多。”

金局長道:“好吧,那這樣!你再多看幾遍錄像,試著從其中找出線索,最好能推斷出這家工廠曾經的營業項目。”

為了避免錢夫人再次受到刺激,金局長安排對方去樓上休息,徐天南幾人在客廳不斷循環播放著錄像,但最終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一小時後,徐天南關掉了錄像機,與鄭江虎一同走到陽台,趁著片刻的時間活動一下身體。

鄭江虎道:“怎麽樣?姓徐的,到底找出什麽線索了嗎?”

徐天南道:“暫時還沒有,但這裏視頻中,卻有一個令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什麽地方?”

徐天南道:“你看啊,在錢老大長達十幾分鍾的認罪視頻中,他隻字未提自己與林萬山合作的事情,然而錢莊地下賭場販賣的違禁藥品,全部都是由林萬山提供的,我認為行刑者一定知道這件事。”

“哦!關於這件事,我也許知道是怎麽回事。”鄭江虎對徐天南解釋道。

——“行刑者的手上至今已有三條人命,那麽我就有理由相信,錢老大自己也應該知道,他是不可能從對方手裏再活下來了。”

——“同樣的,林萬山是什麽人你我都曉得,就他幹的那些事,被槍斃個十回都不過分。而這種亡命徒,報複起來的手段可想而知。”

——“因此我認為錢老大在自知必死的情況下,絕不敢將自己與林萬山的勾當大白於天下,按照道上的規矩,若錢老大供出了對方,他老婆,連帶著老婆的家人以後也別想活。”

徐天南道:“照你的意思,行刑者那幫人也知道這件事,但他們卻並沒有逼迫錢老大說出他與林萬山的勾當?”

“對!也許站在警察的立場不該講這些話,但我也就不把你當外人了。”鄭江虎低聲道:“你我都知道行刑者不會濫殺無辜,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錢老大,因此也不會去做那種危險錢夫人的事情。”

徐天南笑道:“盜亦有道嗎?”

鄭江虎想了想,“也許是。”

“可是我有不同的看法。”

“你說。”

徐天南道:“我認為,對方這次既然沒有逼迫錢老大說出與林萬山勾結的事,一方麵,是不想因此事牽連到無辜的人,另一方麵,則是他們不想讓林萬山這麽簡單被警方抓獲,若究其原因,則是行刑者想留著林萬山的性命,最終由他們來審判。”

鄭江虎仔細琢磨對方這番話,思忖道:“你說的這點倒是提醒了我,行刑者4人本就不信任我們的司法體係,因此若他們真的想對林萬山下手的話,必定也不會輕易讓對方被警察抓獲,他們一定還會使用那慣用的法外審判的伎倆。

“小鄭。”

鄭江虎回過頭,發現金局長也走了出來,對方在陽台上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問道:“我剛才就一直在想,行刑者這幫人到底要幹嘛?為什麽會主動讓我們警方參與到這件案子中。”

鄭江虎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認為案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唯一的解釋,便是行刑者團隊的首腦極度自負,他利用殘忍的方式獲取了錢老大的犯罪證據,然後又故意展示給我們警方,目的就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力量,將我們警方與犯罪者玩弄於股掌之間。”

“是這樣嗎?”金局長深吸一口煙,顯然並不滿足於這樣的回答,隨後看向徐天南,問道:“徐老師,你覺得呢?既然行刑者已經成功綁架了錢老大,為什麽還要故意讓我們警方看見這盒錄像帶?”

徐天南目視遠方,口中緩緩道:“也許,錢老大並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

“什麽?”金局長麵色一怔,問道:“那你覺得在他們的計劃中,還會出現受害者?”

徐天南點點頭,“這隻是個猜測而已,並沒有實際證據。”

金局長長歎一口氣,在陽台的護欄邊擰滅了煙頭,隨後拍了拍徐天南的肩膀後便進入了屋內。

……

大約半小時後,之前在養殖場找到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刺耳的電話鈴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部手機已被警方的技術人員連接在了錄音設備上,而通話內容也可以通過數個耳機,清晰地傳入徐天南幾人的耳朵裏。

金局長做好準備,與技術人員點點頭便接通了電話,那邊立刻傳來了電子合成的低沉音效。

“金局長,請錢夫人接電話。”

為了使技術人員可以追蹤到對方的位置,金局長需要盡可能拖延時間,於是慢慢地將電話交到了錢夫人手上,低聲道:“說話慢一點,不要緊張。”

錢夫人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喂……是我。”

“錢夫人,我現在給你一個救你老公的機會,24小時內準備好一百萬不連號的舊鈔,交易地點我會另行通知。”

徐天南立刻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字:驗證你老公的安全。

錢夫人立刻會意,急忙道“等……等一下!我想知道我老公安不安全,我要和他通電話。”

片刻沉默後,電話那頭直言道:“我的位置在218省道與312國道交匯處以南1000米,在我的前方共有4條岔路,每條岔路又有至少2條小路可以返回漠北市,因此我有12種以上的辦法躲避警方抓捕,還請金局長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電話說完後就被掛斷,金局氣得丟下耳機,口中怒罵了幾句。

對方要求的贖金並不高,而且對於錢老大來說,就算最近被端掉了許多賭場,從他的貸款公司裏緊急拿出一百萬也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於是錢夫人立即表態隻要能讓丈夫平安回來,她可以盡最大努力在限期時間內湊夠錢。

介於事態的嚴重性,專案組也將辦公地點轉移到了這座別墅內,全體人員做好準備,等待著行刑者下次的電話。

……

傍晚時分,專案組確定今晚不會再收到行刑者電話後,金局長也獨自回到了公安局內。

他的辦公室不大,在這不足15㎡的地方擺放著桌椅、書櫃等辦公必須品以外,也並沒有太多富裕的空間,往往來辦事的人多了以後,大家夥也隻能習慣性的找地方站著。

金局長將桌麵收拾得整整齊齊,突然對著辦公室門外道:“進來吧,在外麵站著幹嘛?”

片刻後,刑偵支隊長杜永支走了進來,臉上寫滿了詫異的神色。

“你……知道我在跟蹤你?”

金局長笑道:“我當偵查員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剛入職的實習警員,你的一切偵查技巧都是我教你的,難道你認為我會發現不了嗎?”

杜永支點點頭,輕歎一口氣道:“不愧是你,薑還是老的辣。”

金局長丟給對方一根煙,問道:“說吧,這樣鬼鬼祟祟跟蹤我,到底有什麽事?”

見杜永支不表態,金局長又道:“老杜,從咱們專案組成立到現在,多久了?”

杜永支:“今天是第9天。”

“看來你很清楚。”金局長深吸一口煙道:“這9天的時間裏,你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一點都不在狀態,建設性的意見一個都沒提出,甚至你手下那個叫文四寶的偵查員都比你活躍,你能不能說說,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麽了?”

杜永支沒有回答,而是嚴肅地看著對方,問道:“那得問你。”

金局長詫異道:“問我?”

杜永支並不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放在了對方桌子上。

金局長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發現這是一個時長約5分鍾左右的視頻,這個視頻拍攝於城郊的某廢棄水庫,畫麵中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錢老大,而另一個,赫然竟是自己。

金局長一言不發,拿著手機的右手指甲蓋因過度用力而捏得發白,他雖然聽不到視頻中在說些什麽,但是視頻裏卻清晰地拍攝到了錢老大將一個黑色的手提袋放在自己麵前展開,拉開拉鏈,裏麵滿滿當當都是錢。

那是一個月前的某天下午發生的事,金局長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在一個廢棄的水庫,錢老大當著自己的麵,打開了那個裝滿了現金的手提袋。

畫麵中的金局長直勾勾地盯著麵前巨款,而錢老大也在一旁不斷地煽風點火,似乎在慫恿對方收下這筆錢。而反觀金局長,卻如同失了魂一樣,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麽。

在視頻的最後,金局長竟緩緩伸出手,將那包巨款抓在了自己手中。

此時,杜永支麵色冷峻地道。

——“金局,我們馬上一起出生入死30年了,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正直、律己,並且時刻對我鞭策的領導,但是自從一個月前,你收下了這筆錢後,我發現你與錢老大的關係開始越加曖昧不清,你到底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

——“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麽要拿對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