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設局(2)
漠北刑偵支隊,留置室內。
既然決定了正式對陳家洛設局,徐天南也開始向眾人布置起了任務。
“你們仨聽好。”徐天南看向瓷娃娃三人,對方個個摩拳擦掌,心中無比期待著。
徐天南並沒有直接說出任務內容,而是打開手機播放了一段泰國巫師做法的視頻。
視頻裏的氣氛古怪陰森,巫師穿著長褂坐在供台前,將一張照片放在碗盆中,旁邊擺放了一個捏好的泥人。
視頻總長大約2分鍾,在這段期間內,巫師嘴裏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泰語,他先是將照片用釘子釘在泥人身上,最後將泥人與水蛭一起放在碗盆中,鮮血也頓時覆蓋在了照片中人的麵孔之上。
瓷娃娃不解道:“南哥,你到底要我們做啥?”
徐天南道:“看見巫師做法時擺放的祭品了嗎?”
瓷娃娃點點頭。
徐天南又道:“這是某部泰國電影裏所演的下降頭全過程,我不僅需要你們準備好這些東西,同時還要學會這3分鍾內的泰語。”
“啊?”瓷娃娃愣住了,好半晌才問道:“南哥,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讓你這種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淪落到如此地步?”
徐天南道:“我何時改變過自己的信仰?”
瓷娃娃不服氣,“那你現在不就是要我們給人下降頭嗎?”
徐天南又道:“我何時要你們給人下降頭?”
瓷娃娃這下更暈乎了,直言道:“你讓我們幹的事不就是詛咒人嗎,你難道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弄死陳家洛?”
徐天南“噗”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做出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來嗎?如果我真想讓他死,我現在至少有7種辦法可以讓他死於意外,並不留下任何證據。但我卻沒有這麽做,因為我最終的目的是讓他接受法院的審判,並讓我們所有人全身而退。”
瓷娃娃徹底不懂了,“那……這到底要幹嘛?”
徐天南摸了摸對方的頭,解釋道:“我不信仰鬼神,但我信仰人性。好了別廢話了,把以上所有東西準備好以後等我通知,慕容水和香蘭姐跟我走。”
“哎哎!等等!”文四寶突然打斷了徐天南道:“那我們幾個呢?你還沒給我們布置任務呢!”
文四寶指了指自己和李孟雪。
徐天南盯著對方二人半晌,突然道:“你倆下午不是要去約會嗎?”
聽聞此言,李孟雪的臉頓時羞紅,文四寶卻還是嘴硬道:“你,你……你說什麽呢你!”
看著對方嘴硬的樣子,徐天南用快速的言語道:“李孟雪今天一反常擦了香水,然後再根據你屁股後麵的**輪廓看得出你還換了內衣和**,這種輪廓是我從未見過的,因為這種內衣輪廓我從沒見過,所以你換這一整套新內衣的原因,則是因為你下午打算和李孟雪約會,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內。但對方之所以會答應你約會的請求,則是因為今天早上你送了她一條嶄新的鉑金項鏈,這一切的一切都能說明你倆的關係已經達到了互送禮物的地步,我沒說錯吧?”
“別再說啦!”文四寶上前想捂住對方的嘴,卻被徐天南閃身躲開,躲開後又用手中的筆指了指李孟雪身上的飾物道:“李孟雪的鞋,襪,筆,耳釘,尾戒,都是雙魚座的周邊,原因我不再解釋,但是……”
徐天南用筆勾起了李孟雪掛在胸前的鉑金項鏈道:“但是誰他媽讓你給人送一個年年有魚的項鏈啊!這和雙魚座有毛的關係!甚至魚的圖案下麵還有一個胖娃娃!我實在想不出除了你這種人,誰還能給孟雪送這種禮物!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哈哈哈哈……”
眾人發出哄堂大笑,慕容水更是笑得幾乎攤倒在牆上,十根指頭使勁地撓著周圍的軟包裝飾,幾乎把牆麵都撓出來了三室一廳。同時又聽身後的瓷娃娃捂著肚子笑道:“這個大叔……竟然連雙魚座是啥都不知道……哎喲我不行了!”
文四寶此時感覺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丟在了大街上那般尷尬,然而也就在下一秒,李孟雪卻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對著自己露出一個可愛的表情。
這個微笑拯救了文四寶,瞬間讓他本來一心求死的靈魂被熔化成甜膩膩的熱巧克力。
“好了,大家各自去準備。”徐天南臨走前對許無敵道:“你的任務就是跟緊文四寶,不要讓他玩過頭了,今晚8點左右的任務需要你倆。”
許無敵壞笑地看著李孟雪與文四寶二人,大聲道:“你就放心把他倆交給我吧!”
……
漠北市工業街,坐在車內的李香蘭很快便認出了這裏就是陳家洛的工廠。再次回到這裏,李香蘭看著工廠內人來人往的年輕人,聯想到了曾經自己妹妹每天下班時的場景,睹物思人,眼中也很快掛滿了淚水。
“香蘭姐,你這樣的狀態是不行的。”徐天南從副駕駛轉過身,看了看眼含淚水的李香蘭,對方很快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同時也想起了徐天南剛才交代自己的事情。
李香蘭道:“對不起,剛才想起了琴琴的事,一時忍不住就哭出來了。”
徐天南叮囑道:“切記,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走投無路的女人了,你現在是一個不惜為替妹妹複仇,任何事都可以做出來的女人,堅強點!”
李香蘭擦幹淚水,努力想象著陳家洛的模樣,心中的那股悲傷也很快被轉化,眼中重新有了憤怒的神色。
慕容水開車來到了工廠門口,臨下車前,徐天南突然又把李香蘭叫住,同時從身上掏出一盒小型的化妝鏡,打開後,李香蘭發現裏麵盡是一些深色係的脂粉。
“香蘭姐,我得稍稍給你補點妝。”
“怎麽?”李香蘭問道:“是我的氣色不好嗎?”
徐天南道:“不是,是你的氣色不夠不好。”
片刻後,李香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說不出哪裏不對勁,但總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而不等她發問,徐天南又問道:“我最後和你確定一遍,記住我交代你的事了嗎?”
李香蘭點點頭,“記住了,無論陳家洛去哪裏,我都在後麵跟著他。”
徐天南道:“如果他躲回到家裏呢?”
李香蘭堅定地道:“那我就守在他們小區門口,哪裏都不會去!”
……
工廠內,最近的陳家洛已變得收斂了許多,他自出來以後就沒有再聯係過自己的那幫狐朋狗友,同時也牢記馬管家告誡自己的事:與任何人都不要談論與李香琴有關的事,每天按時上下班,除了巡視廠區內的工作情況以外,其餘時間都待在自己辦公室裏。
記得被傳喚至公安局還是前天的事,他此時斜靠在老板椅上,腦中不斷回想著那令人恐懼的24小時。
冰冷的桌椅,刺眼的燈光,審訊員那仿佛能夠看穿自己心思的眼神,無一不都對他的內心造成了極大陰影,好在那天自己牢記馬管家的話,始終死咬著自己沒殺人這一點不鬆口,現在自己才可以這樣繼續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裏,等待風頭過去的那一天。
一想到那些警察氣急敗壞時的表情,陳家洛心裏也不免有了一些得意,喃喃自語道:“原來警察也不過就那麽回事嘛!”
突然間,陳家洛的餘光掃過,似乎看見辦公室門口站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定睛看去,陳家洛頓時緊張得兩眼發直,手心都滲出了汗。
李香蘭不知什麽時候不聲不響地站在辦公室門口,對方並沒有進來,但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此時的李香蘭麵色枯黃,形容枯槁,而那雙死氣沉沉,卻又充滿了仇恨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陳家洛,一言不發。
“你……你……你幹什麽你!”陳家洛看見對方就嚇得臉色煞白,往後退去時不小心碰倒了辦公室的花瓶,花瓶的碎裂聲反而將自己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拿出手機點了半天,才終於撥通了保衛科的電話。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幾名保衛科成員從樓道盡頭跑了過來,一人一隻胳膊死死抓住了李香蘭,猛一用力,像扭送犯人那般將對方按了下去。
然而李香蘭就算被按得彎下了腰,她還是努力抬起頭,依然是那樣一言不發地盯著陳家洛,眼裏盡是令人恐懼的憤怒。
陳家洛越來越害怕,連看都不敢看對方,大聲道:“快快快……快把她帶走啊你們!快把她丟出去啊!”
直到走廊裏那些人的腳步聲遠去,陳家洛才如同全身虛脫了一般,貼著牆緩緩坐在了地上,他發覺自己此時滿身是汗,而對方那雙令人感到恐怖的眼神,也在自己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瘋子……瘋子!這娘們絕對是個瘋子!”陳家洛驚魂未定,掏出電話就打給了馬管家,接通後慌忙道:“馬叔!李香蘭那個瘋女人竟然找我找到廠子裏來了!我剛才一個人在辦公室,她……她就那麽直接過來,我……我該怎麽辦?她肯定是因為那件事……”
卻不料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立即被掛斷。
馬邦德拿著手機,簡直被這個不爭氣的少東家氣得半死,他明明告誡過對方今後決不許再提這件事,如果實在到了非說不可的地步,也絕不能在電話裏麵說,因為他現在還不確定自己與陳家洛的手機是否被刑偵支隊監聽。
片刻後,馬邦德隨便找了一個手下的手機,撥通了陳家洛辦公室的固定電話,沉聲道:“家洛你慌什麽!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李香琴的死不是你的錯!她是自殺!自殺懂嗎?從現在起,我會交代保衛科的人,注意不要再讓那個女人接近你,但是就算有下次,你也決不許和她發生任何衝突,明白嗎?還有,如果有什麽事,你知道我在哪裏,直接過來找我就行,電話能不打就不打,明白了嗎!”
被對方這麽一通訓斥,陳家洛才終於想起來了對方曾告誡自己的話,於是連聲附和著掛了電話,但那股恐懼的感覺久久無法消散,他甚至想起李香蘭是一個曾經用槍指著自己的女人,對方擺明了要自己的命,若再這樣下去的話,說不定對方還會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來,於是不管不顧地衝下樓,朝著廠區內的停車場就跑了過去。
“開門!開門!快!快啊!”
陳家洛猛拍車窗大喊著,此時心中無比驚恐,那感覺就像李香蘭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用那雙死人一般的眼神盯著自己。
自從出了這事以後,馬邦德也認為李香蘭不會這麽輕易善罷甘休,於是讓自己身邊的一名打手臨時充當起了陳家洛的司機,每天準時接送對方下班,並同時肩負起保鏢的責任。
打手聽到聲響醒了過來,看見少東家沒給自己打電話竟一個人衝了出來,於是急忙按開了門鎖。
坐回到車裏後,陳家洛心中那股恐懼的感覺才稍微消散了一些,他讓打手鎖好車門,自己趴在深色玻璃上環顧四周廠區,在確定找不到李香蘭的身影後,才如同爛泥一般躺倒在了座位上。
“陳總,出什麽事了?”打手問道。
陳家洛點起一根煙,隨著煙霧充斥在了車內,自己的情緒也終於穩定了下來,解釋道:“媽的!還不是那個叫李香蘭的娘們,不知怎的竟找到我辦公室裏去了!還好剛才保衛科的人來得快把她趕走了,不然還不知道那個娘們會幹出什麽事來!”
打手心中一沉,深知馬邦德這次叫自己過來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陳家洛,於是道:“為了安全起見,陳總這幾天我還是陪你一起在辦公室吧。”
“還去什麽辦公室啊!”陳家洛著急時聲音都變了調子,“回……回家!這幾天我他媽哪都不去了!我就一直躲在家裏不出來,我看那個娘們能把我怎麽樣!”
話音剛落,陳家洛卻再次恐懼地大叫了起來,“啊!她在那裏!她怎麽還沒走!”
順著方向看去,打手也看見了一個女人站在工廠大門外,女人瘦骨嶙峋眼窩發黑,整個眼眶都幾乎凹陷在了臉上,而當對方看見陳家洛這輛醒目的高檔轎跑時,竟不管不顧地橫穿馬路走了過來。
此時的李香蘭早已豁了出去,雖然隔著深黑色的玻璃看不見對方,但她確信陳家洛一定在車上,而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全相信徐天南告訴自己的任務:跟緊對方。
所幸現在道路車輛不多,隨著幾聲急刹車的聲音響起,李香蘭就在一眾司機的咒罵聲中穿過了馬路。
打手看著麵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不明白對方到底是膽大還是瘋了,竟然敢這樣就走過來,於是道:“陳總,我去幫你解決她!”
“開車!快開車!趕緊走!”陳家洛猛拍方向盤,大聲催促著打手離開,而打手也不再多問,隻是很快踩下了油門,消失在街道盡頭。
就在陳家洛離開後沒多一會,一輛白色的國產小白車停在了李香蘭身邊,徐天南搖下車窗朝對方招了招手,示意對方上車。
在車上,李香蘭急切地問道:“怎麽樣?我沒有把事情搞砸吧?”
徐天南笑了笑道:“怎麽會呢,香蘭姐,你不僅沒有把事情搞砸,反而還做得很好,你看見陳家洛剛才被嚇得那個樣子了嗎?哈哈!”
慕容水也略顯擔憂地問道:“真的嗎?老大,你可要知道,陳家洛現在若是跑走了,香蘭姐就不可能再有今天這麽好的機會了。”
徐天南道:“什麽機會?想什麽呢你!電影看多了吧?你以為香蘭姐是殺手啊?”
一連幾個發問,搞得慕容水不懂了,於是問道:“唔?難道你的計劃不是製造一個土炸彈,然後讓香蘭姐綁在身上與對方同歸於盡?”
徐天南皺了皺眉,“我說你這人腦子裏每天都在想什麽呢?我既然說過讓陳家洛接受法院的審判,就絕不會讓這小子死於非命,不僅不會,我甚至不會傷他一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