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管家的身世

管家的思緒漸漸進入到回憶之中。

他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跟母親兩人相依為命了,母親是向家的傭人,他從小就跟著母親在向家長大。他的母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每天除了默默的工作就是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在向家是一個猶如透明人一般的存在。然而這個透明人般的母親卻在某一天告訴他,他在向家是有特殊使命的,那是他父親沒有完成的,他們家族代代相傳的事業。

他從小就沒有見過父親,那是他第一次聽母親說起父親的事。他的父親原來是向氏集團的一名高管,因為業務能力很強,在向氏很快就得到了重用,慢慢地,他就接觸到了向家的掌托人。在向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成為了向家的親信,那就必須世代為向家效命,否則的話,向家就會把親信的後代當作叛徒處理。為了取信於家主,父親便跟一個同樣很得家主重用的女人結婚了。這種聯婚在向家是很常見的,他們雖說是夫妻,可事實上也是互相監督的人,如果雙方都沒有背叛,那他們就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可一旦有一方背叛了向家,那這個枕邊人就會是最危險的敵人。

背負著家族使命的父親其實從一開始就有意接近向家,計劃著從向家奪回屬於他們家族的東西。他是個聰明人,深知自己要做的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所以從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計劃。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枕邊人是不可信的,隻要露出一絲破綻,她就會立馬把他出賣掉。為了不引起枕邊人的懷疑,於是父親就一直跟她扮演著恩愛夫妻,兩人還接連生了三個孩子。

或許女人在有了孩子後心腸就會變軟,又或許大部分人都會以為虎毒不食子,一個男人是絕對不會做危害孩子的事,父親的妻子也因此慢慢放鬆了警惕,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家庭和孩子身上。然而對於父親來說,這些畢竟是計劃的一部分,裏麵有多少真情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那幾個孩子甚至都算不上家族真正的血脈,所以對於妻子的變化他是覺得僥幸多於高興的。

生活中父親每天步步為營,工作中他同樣要忍辱負重,被這些心態日夜折磨之下,他終於感到了身心疲憊,於是便開始背著妻子在外麵尋找真愛來慰藉自己的心靈。

幸也不幸,他的母親成為了父親的那個真愛。

愛情或許真的會讓人變得盲目,母親明知道父親是有家室的人,卻依然奮不顧身地選擇跟他在一起,一直心甘情願地做著他的秘密情人。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的父親毫無疑問是個渣男,不僅算計婚姻,對妻子不忠,還讓另一個女人活在了見不得光的陰影裏。但從感情的角度出發,父親又確實對母親極好,除了一個名分外,他幾乎把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她。

對於父親而言,母親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不僅把所有的身世和秘密都沒有保留地告訴了她,還用了家族的傳宗儀式讓她懷上了家族真正的繼承人。

後來,父親的身份在一次秘密行動中曝光,於是向家就毫不留情地把與父親有關係的所有人全部處決,包括他一家五口、家裏的傭人以及親信,所有人都無一幸免,而他和他的母親卻因為父親周全的準備和安排幸運地活了下來。

原本母親可以帶著他遠離是非安然度日,可是她不甘心,也放不下父親的愛。她自詡自己才是父親真正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才是父親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他們有責任扛起家族的使命和任務,完成父親未完的事業。

母親為了把他送入向家,在父親背叛事件的風波漸熄後就主動到向家應征成為住家傭人,而他也順理成章地跟著母親生活在向家。說起來,他是在向家長大的,從小接受的也是向家的教育,向家對他來說就是真正的家,他小時候的願望也不過是想成為向家的一名管理人員,用一生去回報向家對他的照顧和栽培。可在母親向他坦白一切後,所有的東西頃刻間都變了,這個他安心待了快十年的家變成了仇家,真心想回報的人變成了仇人。

其實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承擔起所謂的家族使命,他不僅沒見過他的家族,他甚至連父親的樣子都沒見過,父親對他而言隻是一個名詞,在知道一切之前他甚至連父親的名字都沒聽過。他沒體會過父親的愛,卻要抗下父親以及家族的所有,想想也是蠻諷刺的。可這畢竟是母親的心願,他可以無視父親,但卻沒辦法背叛含辛茹苦把他帶大的母親,既然母親希望他這麽做,那他就拚盡全力把事情做好吧。

這些年,他的內心每天都要經過一番煎熬和掙紮,一方麵不想背叛向家,另一方麵卻要想方設法地背叛它。別人說他對向定誠忠心耿耿,本來也沒錯,這些年來他對向家派給他的任務都是毫無私心、拚盡全力去完成的,如果不是發生了一起又一起離奇事件,讓他的任務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他恐怕還會繼續安心地做他的向家管家。他的失敗引起了向定誠的不滿,也無奈地堅定了他背叛的心。

雖然他隱姓埋名跟母親姓了一輩子的楊,但說到底,他還是白家的子孫,他真正的名字依然是白俊山。既然忠於向家的結果是死亡的話,那他就當一個苟且活著的複仇者吧。

回憶終於結束,管家抬頭對小頭目說:“你盡快去跟久雅傳個話,就說我的事還是當麵跟她說清楚比較好,看看她什麽時候方便,我們約出來見個麵吧。”

小頭目沒想到管家會願意冒險親自出馬,楞了半響後才回道:“我明天就找去跟她約時間,地點的話管家您希望約在哪裏?”

管家沉默地思考了半分鍾,然後說道:“地點讓她來定吧,我隻有一個要求,我們的見麵不能讓向家任何人知道。”

“明白!”小頭目恭敬地回了一句,然後便悄悄地離開了管家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