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故事
丁雙緩緩看下去。
“都怪我太年輕,總以為自己還能及時收手,直到被欲望吞噬理智才知道晚了。”
“我對不起孤兒院的孩子們,對不起我的父母,對不起所有人。”
“我已經不奢求能夠得到原諒,唯獨希望這件事能夠因我的死了結。”
……
一封遺書讀完,二人沉默。
旁邊的黃小丫忽然歎出一口氣:“為什麽會有人寧願用死來掩蓋事實真相,也不願意把一切揭露出來?”
“不知道。”丁雙心緒十分複雜。
這封遺書的主人,應該就是玩偶藏屍案的死者。
網上報道過他是一家證券公司的主管,而這信裏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懺悔。
這封信的存在似乎還沒有被外界的人所發現,丁雙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交給警方,但是又擔心要是問起遺書的來源,自己又該怎麽交代?
有些事情插手太多,是會惹禍上身的。
他決定不再關注這件事,不管怎麽樣,先找個理由把這房子的租約停了,換一個地方開工作室好歹能安心點。
“你在想什麽?”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丁雙猛地回頭,就看見一個女人披著及臀的長發,撐著把黑傘,著一身白裙靜靜立在那裏。
黃小丫倒吸了一口冷氣。
丁雙完全能明白她為什麽那麽驚訝。
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簡直白得不像話。
渾身沒有一丁點血色,蒼白得像一張脆弱的白紙,隨便一碰就會碎裂似的。
“你是誰?”丁雙下意識把黃小丫護在身後。
天色早就不知在什麽時候暗了下來,這個女人蒼白得就像鬼,光是站在那裏就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我叫楚清清。”她居然笑了起來,血紅的牙齦露出,看著極為瘮人。
丁雙不由後退一步,他算是頭一次知道啥叫笑起來比哭還可怕。
“所以,電話是你打的,地下室裏的那個人也是你,對嗎?”
楚清清聳肩:“是的,不過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需要多少酬金。”
丁雙眼神一冷:“這樁委托我不打算接,你另請高明吧。”
說完,丁雙拉著黃小丫就準備離開。
“五位數。”
丁雙繼續一步不停地朝前走。
黃小丫略有些遲疑地回了一下頭,而後扭頭問丁雙:“五位數一樁委托誒,真的不接了嗎?”
“你要錢還是要命?這種事要是被卷進去……”
“六位數。”
丁雙立馬回頭,諂媚一笑:“好的美女,能先付一半定金嗎?”
黃小丫:???
……
看著賬戶裏的數字,丁雙有些不可置信,他反複刷新了好幾遍,確認這錢真的到手了卻還是感覺不真實。
“在正式委托你之前,我有一個故事想講給你聽。”楚清清忽然開口。
三人找了個咖啡廳坐下,不得不說,楚清清的這副樣子真的有點太過於引人注目。
不過看久了,卻忽然覺得這楚清清五官長的還挺清秀,而且身材好像也很不錯?
嘶……怎麽回事,單身久了看誰都眉清目秀。
楚清清喝下一口咖啡,娓娓道來。
……
這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丁雙一麵聽著,腦中就隻有四個字:
俗套荒唐。
可這一切,又比砸在臉上的一記重拳還要來得真實。
因為最俗套的不過人世,最荒唐的不過人生。
假如一對貧窮的夫妻,麵對剛生下來就被判定為絕症的一對雙胞胎,最有可能做出的選擇是什麽呢?
是拋棄。
把繈褓中的嬰兒扔到孤兒院門口,是這一雙父母能給孩子們的最大幸福。
也不乏其他父母離婚後,沒有一方願意撫養這個孩子的時候,孤兒院就是唯一的去處。
又或者是生下來就是個“賠錢貨”的女孩呢?
還有太多太多。
而當孩子們在孤兒院安身,成長,整日裏和一群同樣沒有歸宿的夥伴一同在院子裏四處奔跑撒歡,年幼無知從來不知憂愁是何物的時候。
他們是何其幸福。
他們會把院長當做父親,把孤兒院裏的老師們當做母親。
在他們眼中,世界上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冰天雪地的時候一起窩在大通鋪上聽老師講故事。
在故事的終了,還會看見院長披著一身的雪花從懷裏捧出來一大包烤地瓜讓他們分著吃。
“你知道嗎,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香甜的烤地瓜,我本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我們。”楚清清陷入了回憶,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黃小丫忽然道:“我學校門口的烤地瓜也很好吃,甜得流糖那種!我可以帶你去吃。”
丁雙無語:“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楚清清像是沒聽到這些話似的,繼續回憶道:“後來我才知道,如果一個人要去做一件事,就必然要有什麽東西驅使著才會去做。例如利益,例如欲望。”
“可依然有人大公無私,前赴後繼地貢獻著。”丁雙皺眉反駁。
“是嗎?可惜,我沒有那麽好的運氣,遇到的,不是這樣大公無私的奉獻者……而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楚清清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丁雙沉默了。
“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搜集證據,可光靠我一個人的能力,什麽都做不到,我需要有人來幫我做些什麽。”楚清清轉向丁雙,臉上陰晴不定。
丁雙不由一愣:“為什麽選擇了我?”
“你願意做你所說的那種人麽?那種大公無私的奉獻者。”楚清清沒有選擇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黃小丫滿臉期待地看著丁雙,盼著他能說出什麽大義凜然的話。
然而丁雙卻搖了搖頭。
這讓楚清清大為震驚:“你……”
“我是收錢的,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隻要錢到位,我辦事兒你放心。”丁雙爽朗拍胸脯道。
黃小丫和楚清清:……
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丁雙臉上帶著笑容,一副極為欠打的模樣。
然而他心裏門清。
有人寧願自裁都要拿命去堵上的口子,若是被挖開了,內裏的肮髒糜爛,絕對是他這麽一個平凡人難以承受的。
但是,輿論可以,大眾可以。
“那麽,需要我怎麽做?”
楚清清緩緩直起身子,歪頭露出一個笑容:“很簡單,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