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紅衣女人

胡小蠻眯著眼瞅了我一下,然後她“叩叩”的敲了兩下門。

我吞了吞口水,決定試探般喚一聲:

“耿奶奶?是您在裏麵嗎?我是徐北鬥,徐家的小子。”

話音落罷後許久,裏頭都沒有回音。

狐疑正要隱隱揚起,我隱約聽見細微的摩擦聲,是布鞋走路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叩”、“哢哢”的聲響從木門傳來,是拉開木栓的聲音。

我還沒來及高興竟然真的是耿奶奶,眼前的門便被悠悠打開,而耿奶奶竟整張臉都是青紫色的,隻有眼白還是那麽的白,把我嚇一大跳。

“咳咳……”

耿奶奶虛弱的咳嗽了兩聲,我在驚恐和擔憂中短暫徘徊,終還是快步湊了過去扶住看起來很虛弱的她。

她好像就是需要人扶著,這會兒幾乎身子都靠在我身上了,我趕忙更用力扶穩她一些,扶著她往宗祠的正堂走。

“奶奶,您是被打傷了?”她的臉的青紫,跟人被拳打腳踢後留下的淤血青腫一模一樣,主要還是她沒有攻擊我、且還這麽虛弱,這是我放鬆下對她的警惕的原因。

正堂的地麵鋪著一張很厚的草席,蘆葦杆子編織成的,我把耿奶奶扶躺在蘆葦席上,然後仔細觀察她的“傷勢”。

我貼近她的臉,這才意識到她的臉之所以“傷”成這樣,是內傷,她的血管在出血,但膚表沒有傷,所以皮下淤血就淤成了這個樣子。

胡小蠻也不多問什麽,她摸了摸耿奶奶的手腕,又挽起耿奶奶的褲管,檢查她的雙腿。

耿奶奶一句話都沒有,好像虛弱的連話都說不了似的,而且她的右小腿明顯折了,歪成很怪異的形狀。

不知道她的傷是怎麽弄的,胡小蠻有條理的檢查一通後,從她的小包裏摸出一支金色的形狀像“叉子”的術器,小小的,長度也就二十公分左右。

這“叉子”的形狀,就像癩蛤蟆的兩條後腿、中間再長條筆直的尾巴,也很像甲骨文的“山”字,我從來沒見過,不知道這能有什麽用。

隻聽胡小蠻念念有詞了至少三分鍾,蛤蟆叉流光般略過一道金光,我不小心眨了下眼,就錯過了追蹤這金光的流向。

但我卻聽到耿奶奶很舒服般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不禁疑惑又好奇的問道:

“這是什麽術器?”

“三清鐃,衝通經脈之用。”

胡小蠻的話音簡約的不能再簡約,甚至也不提衝通作用的來源是什麽。

她用三清鐃給耿奶奶用了之後,就又收回了包裏,我想觀摩都沒有機會,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她要來看看。

“徐家小子,多跟這丫頭學點兒本事,往後啊,往後啊……”

不知是她太虛弱,還是不知該不該說出口,她話音就頓在這,然後就跟睡著了似的,再也沒動彈一下。

我在旁邊的枯草堆上對付了一夜,胡小蠻坐在長條凳上,以手肘撐在破舊的木桌上,就這麽坐著小憩了一夜。

今天其實挺累的,我幾乎一躺下就睡著了,哪怕枯草紮人。

再醒時,是蒙蒙亮起的天,隔著眼皮的刺眼叫醒了我。

我醒盹兒的躺在雜草上,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著簡陋的瓦屋屋頂。

不知過了多久,宗祠外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急切說話交談的聲音。

甚至還有車開過?

疑惑外頭發生什麽情況的我緩緩坐起身,走到宗祠門口一打開門,就看到外麵的村道,正往村裏走著十幾個人,有一輛公職的車開在前麵,他們像是出來帶路的。

“張大爺昨夜睡下,今兒一早,他的孫侄兒才發現,是徹底睡過去了。”

“年紀擺在那,其實也……也差不多了。”

“你不覺得不對勁麽,昨兒張大爺在水塘邊偶然發現兩具屍體,今兒張大爺就沒了,這、再巧也不能巧成這樣啊。”

“對了,今早下地拾騰的時候,我聽說……”

村民們相互議論著漸行漸遠,後頭的話我沒法聽見了,但我已整個呆住——

張大爺,那個啞巴大爺……

死了?

大感不妙的我匆匆衝回宗祠裏,胡小蠻托腮的手恰好滑落,她因而被驚醒。

看到我急匆匆回來,她便沒收回目光,而是靜等我開腔。

“村裏,又出人命了,那個張大爺,死了。”

“咱們不能走。”

胡小蠻神情依舊很平靜,我不禁狐疑,究竟什麽事才能讓她不平靜?

可能是我的嗓門兒太大了,耿奶奶也掙紮著從蘆葦席上坐了起來:

“徐家小子,要不要奶奶跟你一塊過去?”

我連連搖頭,她臉色已經不青紫了,但還是冷白冷白的,看著怪虛弱,我又走過去看了看她的腿。

她的斷腿已經掰正,已看不出昨夜那個骨折的痕跡,就跟沒斷過似的。

“您還是好好休息吧,我跟她去看看就行了,”眼下我倒是想了解耿奶奶究竟遭遇了什麽,竟然傷成這樣。

但我打算等處理完村裏的事再問吧,現在我已經夠頭疼了,深刻領悟到了自己的膚淺,以及胡姥姥讓我出來曆練是很正確的選擇。

胡小蠻已經離開宗祠了,我跟耿奶奶簡單道個別,就追了過去。

碧雲村的水塘邊,胡斌隊長正跟十幾個救援隊一起站在那,因為已經知道水塘裏有兩具無頭屍體,所以他們得打撈。

另一邊的張大爺家,有幾個景茶和兩名法醫進進出出的,法醫手裏還拿著相機到處拍。

不出十來分鍾,“壽終正寢”的張大爺,就被蓋著白布,以擔架抬走了,張大爺家裏一片靜謐,沒有哭聲,他的孫輩們,表情寫著凝重,卻看不出悲傷。

就在這時,我感覺有人拽了拽我的袖頭,我回頭一看,是個大嬸,我對這大嬸沒什麽印象。

大嬸一手一個的偷偷拽我和胡小蠻,意思是讓我們移步,我們無聲的跟她前去一處偏僻地兒,大嬸這才神秘兮兮的壓著嗓子說:

“昨夜咱村裏,有好幾個人瞧見了‘髒東西’。”

“啥髒東西?”

“有人瞧見了個穿紅衣的女人,還牽著個小孩兒,就朝水塘邊走了,哎喲喂,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