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家子都不

張遠提及已故的父親,神情和語氣沒什麽變化,就像在閑聊某個尋常的話題。

我還想再問一個問題時,他家院落的大門傳來開門的聲音,不多時,他媳婦兒張嫂推著電動車進來院子,一副剛下班的樣子,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

“回來啦?剛好家裏來客人了,快做飯吧。”張遠嘮家常似的吩咐自家媳婦兒一聲。

張嫂也沒給什麽回應,停好電動車之後,也沒看我們一眼,就略微垂著頭,將掛在車把和車籃裏的菜,拎著進了灶房。

我一直在等看到張嫂正臉的時候,可是直到她走進灶房,她都沒抬一下臉,也不跟我們打招呼,這跟張遠想講的禮貌形成反差。

張遠的兒子張小浩因為聽到媽媽回來的聲音了,還沒一分鍾的功夫就從屋裏蹦躂著出來了院子,隨後就直接進了廚房,好像跟媽媽更親一樣。

廚房裏傳來溫婉的話音,東北女人的嗓門兒就算不大也至少嘹亮,溫聲細語說話的女人才是絕對少數。

冷漠卻對兒子話音溫婉的張嫂、更親母親的小浩、有所隱瞞的張遠……

這一家子都怪怪的。

是夜,我跟胡小蠻在張遠家蹭了頓家常晚飯,飯桌上也沒人說話,早就餓了的我也隻顧著狼吞虎咽,天徹底黑下來之後,院落亮起兩盞橘色的老燈泡。

張遠再次跟我確認,是不是真的要在空置的堂屋下榻一晚,再次給他肯定的答複後,張遠也不再多問任何,招呼著他媳婦兒把堂屋給簡單收拾了一下,搬了兩張木床來擺在裏頭,被褥啥的簡陋但都幹淨齊全。

我本有些局促,因為跟胡小蠻一起在堂屋睡,分床了但同屋,這……挺尷尬的。

而胡小蠻一躺下就不動了,就跟睡著了似的,看她好像很淡定,我尋思我也沒什麽好尷尬的,不知不覺,我也陷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鞋底摩擦地麵的簌簌聲響,一下又一下的漸行漸近,我卻被這緩慢傳來的聲響瞬間驚醒。

醒了之後,我動都不敢動,因為久違卻使我極度敏感的淡淡腐臭氣味,就像縈繞在我四周。

我偷偷摸摸從被窩裏露出一隻眼睛,我看到胡小蠻仍是背對著我側躺著那種睡姿,就像一直沒動過似的。

敵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我揪著緊張的神經,我想喚胡小蠻一聲,卻不敢胡亂發出聲音。

“嘭!”

而就在此時,胡小蠻的枕頭底下,忽然一閃而過一道幽藍的光,同時沉悶如撞擊般的聲響伴隨而來。

那是雷擊木攻擊邪祟的跡象。

我的結論剛落,胡小蠻倏然一躍坐起,我能看清她的臉了,她看起來並沒有睡,她的目光直冷地望向堂屋外,絲毫都不遊移,卻也不說話。

“誒?媳婦兒?你起夜咋個把臉給蹭髒了?”

此時,我聽到張遠睡意濃濃的慵懶聲音。

“睡迷糊了,回屋去吧,小浩睡了嗎?”張嫂的聲音,聽著很正常。

“嗯,他暫時睡的安穩,我估計是村裏來了外來人,今兒邪祟不敢鬧了,小浩可算能安生一夜了。”

他們兩夫妻如拉家常般互相絮叨了一會兒,院落便再次回歸靜謐。

那股邪祟獨有的腐臭氣,也漸漸消散。

“這一家子,沒一個正常人。”

胡小蠻將被子一掀而起並利落的穿鞋。

我疑惑:“這二半夜的,你是要去哪?”

隻有月光透過窗子撒進來,冷白的光映的胡小蠻的神情更清冷了:

“去哪,剛才你沒看到?張嫂被你的雷擊木攻擊了,她身上很有問題,解決問題去。”

“哦哦,”我好像睡蒙了,連應了兩聲便也匆匆起身穿鞋:

“你黃符能不能借我幾張?”

胡小蠻沒有回音,但已遞了一疊黃符給我,我珍惜的接下,並跟在她身後,謹慎著腳步朝就在對麵的堂屋門口走去。

我們倆就跟做賊似的,恰好那個窗子洞,能容我和胡小蠻隔著門窺看裏頭。

張遠夫妻的屋子裏一片漆黑,我們倆輪流從小洞往裏頭瞅,都沒能瞅見什麽。

四周靜的連呼吸都能聽清,胡小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這香氣時不時的隱約撲鼻,令我總不經意的淺淺晃神。

女孩子身上的氣味,莫名給我一種純潔幹淨的感覺。

“離我遠點,你身上都是汗味。”

“……”

我隻得稍稍後退兩步,跟她保持一米開外的距離。

胡小蠻“霸占”著窗子洞,一動不動的往裏頭窺看,我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動一下。

我尋思裏頭烏漆墨黑的,能瞧見啥?

於是我朝張小浩的臥房走去。

“別走,有情況。”

我剛走出兩步,胡小蠻便伸手一把拽住我的衣袖。

我的腳步幾乎等於無聲,我不知道胡小蠻是怎麽聽出來我在挪開的。

然而我來不及去想這個問題,她說裏頭有情況,我不禁更緊繃起神經。

“火。”

胡小蠻隻吐露一個字,我立刻就明白了——

她讓我使用黃符,照亮張遠的臥房。

腦海裏熟稔的浮現胡小蠻憑空畫符篆的手勢,我照著腦海裏她的一舉一動,不出半分鍾,一張滿是符篆的火符捏在兩指之間。

月光撒下的冷光在火符上折射,火符由下而上的略過一道冷白光芒。

火符被胡小蠻一把摸去,下一秒,火符就像活了一般,徑自由窗子洞遊入。

隨著“嘭”的一聲爆燃聲響,張遠的臥室瞬間亮起幽藍冷光。

而我被反常的光芒驚出一身冷汗,更讓我冷汗淋漓的是眼前——

隔著窗戶,我們麵前就貼著一張冰冷灰白的女人臉,女人的眼睛不知直勾勾的勾著我們多久了。

我下意識的趕忙後退兩步,並想抓住胡小蠻的手臂就要跑。

然而胡小蠻不知何時已左手拿著雷擊木,右手捏著雷動符。

兩大殺器毫不留情的“嘭”一聲,將玻璃窗砸了粉碎,並徑直朝那張女人臉淩厲揮去!

“張遠!你快出來!”

趁著胡小蠻正在正麵招呼邪祟,我趕忙一腳踹爛窗子,窗子哢哢被踹斷跌落在地,我一躍由窗子躍進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