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夢魘

“鼠王?姥姥我需要時間了解一下……”

“小蠻會告訴你的。”

雲台姥姥再次打斷我的話音。

且這話的意思是,胡小蠻也會跟我一起?

“不,不用,我的處罰,我自己來就行。”

我不想再連累別人了,小的時候,以及最近這幾天,我總覺得我虧欠了她好幾筆人情,這東西是最難還的,所以能不欠最好不欠,更是不想再連累別人,這會讓我心理壓力很大。

雲台姥姥沒說話,倒是胡小蠻緩緩撐著地麵站了起來,她站的很慢,昨晚我在睡覺,而她好像跪了一夜,腿都無力了似的,還要撐著桌案才能站直。

“我跟他一起下山,姥姥。”

“不用啊,我……”

“跪著還是走著,你讓我跪著的意思?”胡小蠻冷冷的看著我,眼神冰如冰窖,且裏頭還透露著對我的一絲敵意?

我實在是搞不明白他們仙堂的人的脾氣,總是這麽古古怪怪的,毫無邏輯可言,之前還能和和氣氣的,轉頭就跟有仇似的。

不過也是,跪著還是走著,我總不能……

“我也去!你放開我!”

常子麒再次反抗一聲,可黑媽媽的威壓他好像根本就無力反抗,幾番的掙紮都一點用都沒有。

“啊對了,常子麒,你手臂的傷得醫治才行,不然可能會出大事。”我忽然想起鴆鳥。

“已經醫治過了,”常子麒不耐煩一聲,便繼續昂著頭,怒瞪著黑媽媽:

“要不是我的金劍被鯢妖折了,就憑你也想製服我?”

從未開腔跟碧雲山的人說過話的耿奶奶,此時也是不發一言的。

反而卻是雲台姥姥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她麵前,開腔沒有客套,就像是相識似的:

“後生去做後生的事,你就留在這歇幾日。”

“這位堂主,可能容徐家小子練了命格術器再下山,我需要借你的人用用,你碧雲山山穀藏了隻狗巫,非除不可。”

“哎喲,”雲台姥姥一反我印象中的清冷,像個隨和又慈祥的老太太似的歎氣一聲:

“這世間呐,事多著呐,你瞧瞧我這碧雲山空的,人都不剩幾個在這,大部分都出山去了。”

“哼,那就當你同意借人了。”

反倒是耿奶奶自來熟似的,這麽說道一聲,就伸手扯著我的胳膊,離開這正堂。

我回頭想跟德高望重的雲台姥姥道別一聲,卻看到胡小蠻和常子麒快步跟了出來。

順利走出正堂後,倆人才放緩腳步,原來是拿我當由頭使而已。

可我又不好意思差使他們,我想先去山腳的村子瞧瞧,再去琢磨鼠王的事怎麽弄。

我雖然不了解鼠王是什麽邪術,但我知道地精,地精多是陰嗖嗖的老鼠成的精,若能喚出來地精問問情況,估計也能問出來個八九不離十。

而且我感覺鼠王好像不是主動作祟的,而是被邪祟被迫著成了邪祟,這也是我不害怕鼠王的原因。

甚至還覺得鼠王很可憐。

“直接下村子裏先瞧瞧吧,順便瞧瞧那村子裏有沒有什麽物件兒,能給你拿來暫時當術器用用的。”耿奶奶說話很利索,行動也很利索。

利索的反而讓我遲疑:

“要用命格練的術器,村子裏怎麽可能會有?”

“又不是隻練一件,你要練的術器多了去了。”耿奶奶回答道。

我回頭看向常子麒,他難得的保持著沉默,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什麽,看著挺反常的,我印象裏,他一向話很多,可能是中的幻術還有後遺症吧。

“常子麒?你的金劍還能修好麽?”我對他問道。

他沒有搭理我,仍舊在一邊走路,一邊臉色沉重的垂著頭。

胡小蠻抬眸看向他,看了幾秒就收回了目光:

“他在遊魂,每逢有陰魂存在,他就會無意識的離體。”

“啊?還能這樣?”難怪那個狗巫會想奪他的魄,原來是因為奪他的魄很容易,隻要趁他虛魄時,伺機竊占即可。

我們的步履走到了碧雲山的後山,那群山腳上來的村民,大多都已經散去了,還剩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青年,臉色沉重的留在那,腳下不停的來回踱步。

“小哥,你咋還在這?咋不回村?”我出於禮貌,行經他時問詢道。

聽到有人搭理他,他好像很激動,他立刻就昂起頭來,目光炯炯的鎖定聲音的主人——我,然後快步衝過來,急切的說道:

“小老弟,我是想問問別的,我兒子今年才五歲,最近不知道咋回事,每天晚上都嗷嗷的大哭,我聽別的村民說,他們的窗戶都被捅出了洞,就跟有人從外頭往裏偷窺似的,哪怕是玻璃窗戶的也能給捅出個洞來,窗子就跟紙糊的似的,可是……”

說到這,他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音:

“我家沒有這種事兒發生,但是我兒子卻很反常,我不敢跟村民說,怕他們把我兒子當邪祟看,醫院也去看過了,啥毛病都沒有,可一到晚上睡覺時,我兒就嗷嗷哭個不停,還叫不醒,直嗷嗷到天亮才消停。”

聽他絮絮叨叨了一堆,我不禁多觀察了幾眼他的黑眼圈,耷拉著的烏青的眼袋比他的眼睛都還大。

“窗戶被捅……你兒子哭一夜,還叫不醒,你意思是你懷疑這兩件事是有關聯的?”

小孩子眼睛幹淨,所以看到不幹淨的東西的幾率很高,等年紀大了,經曆的多了,就看不到了。

除非是天生開了眼,開了眼的,一輩子都能看到。

“關鍵是我兒子以前就好好的,自從上個月村裏人來說窗戶窗戶什麽的之後,我兒子就開始‘犯病’了,隔三差五的犯,最近這半個月就越來越嚴重,每天晚上都這樣,我都快被折騰死了。”

男人的話音也帶著滿滿的無奈和焦慮,同時還不斷的伴隨著沉重的歎息,後背都略微頹僂的彎著。

我看向胡小蠻,她總是麵無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我正要說“我現在就去看看,你們跟不跟來隨你們”,本站定不動的耿奶奶,忽然眼神淩厲的左看右看,就像在捕捉什麽異常,我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