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圓寂的和尚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立刻到處尋找趁手的家夥什,打算將地麵的糙石板給挖開,胡小蠻卻對我說道:

“先別急,這樣太冒犯了,找些香火來禱告一番,接下來許能順利一點。”

胡小蠻說完就又出去了,我尋思她說的也有些道理,古刹必然不可能是什麽邪廟,但至於陰兵什麽的,那也可以暫時理解為是一麵之詞,具體內情如何,還要探究一番。

因車子丟的突然,我們也就是在買包子的時候,隨手往身上兜了點兒銀元,此刻我身上還有十來個,周圍幾乎可以用光禿禿來形容,想找到香火,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小蠻,就用這個吧。”我走到外頭喊住胡小蠻,手裏拿著一把銀元,我們都知道,這東西“自帶”障眼法,看著是銀元,其實是火紙。

篝火果然將銀元順利燒成灰燼,我和胡小蠻以跪拜禮,頗恭敬的跪拜禱告了一番,結束跪拜禮要起身時,下意識的環顧動作,讓我偶然瞧見這小破廟的四周,有被煙火熏燎的黑色痕跡。

不難猜想,這小破廟曾經發生過火災,又或者說是被人惡意縱火焚燒過。

我跟胡小蠻合力撬開地麵的一塊糙石板,費盡了我們吃奶的力氣。

石板被撬開的刹那,底下的漆黑地洞映入眼簾,因太漆黑,我無法站在上麵去看清地下的空間有多大,反而漆黑卻印證了底下的空間不小。

我用粗木棍做了個火把,隨後胡小蠻先跳了下去。

“哇……”

先下去的胡小蠻,即刻發出驚訝的呼聲,火光映照著她那張稚嫩的驚訝臉。

我狐疑的跟了下去,隨後眼前的一幕,讓我也驚住了——

一片漆黑中,有更烏黑卻反光的東西,以架子擺在兩旁,上麵擺著的,全都是火器。

而架子周圍擺滿了看不清外觀的大木箱子。

“挖地洞是為了藏火器,地洞應該是當地反抗組織挖的,看來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胡小蠻沒打算去觸碰這些東西,我心想,戰事爆發的很突然,而挖出這麽大的地洞……

我舉著火把觀察兩邊的夯土壁,火光映照下,能看見夯土壁有著陳舊的平坦感,如果這地洞是新挖的,夯土壁至少會呈現新鮮的挖掘痕跡。

“這肯定不是最近挖的,而是早就挖開了的,咱們往前再走走看吧。”

胡小蠻沒說話,而是自然般捏著我的手腕,慢步朝前麵摸索著前行。

不走不知道,這哪裏是地洞,簡直就是個地道,我們前行不多遠,兩側的夯土壁赫然出現了兩個小門,而前麵已然是盡頭。

胡小蠻靠過去,探頭往裏麵看,可火把的照明範圍太小,她隻得往裏頭再走幾步,我幾乎貼身的跟上她。

沒有奇怪的氣味,隻有地底下的蔭涼感。

正前行間,走在前麵的胡小蠻突兀的停住了腳步,我直接撞到她後背上,剛想問一句咋啦,胡小蠻竟又撞著我的臉快速後退。

我踉蹌中剛站穩,小腦袋側頭一探,赫然瞧見胡小蠻麵前不足兩米的地方,竟有個肥頭大耳的光頭在打坐。

看起來像個活人似的,膚表沒有任何死亡的跡象。

我被驚到了,不用胡小蠻撞著我後退,我就拉著她快步走回小門口,目光警惕的盯著那看似沉迷於打坐的肥頭大耳的光頭。

胡小蠻也被嚇的不輕,我倆相互緘默間,那肥頭大耳的身軀竟開始有粉塵剝落的跡象?

我還以為我眼花了,搖搖腦袋再次定睛去看時,肥頭大耳的腦袋赫然也在化成粉塵剝落。

我恍然大悟:

“這和尚應該是早就圓寂了,我們打開小門進來時,空氣一進來,他早就沒了生機的魄身就開始風化……”

我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意識到了我話裏的漏洞——

這得死了多久才會因忽然接觸空氣而風化化塵?

印象中,隻有考古學家們找到數百年甚至千年的古墓,處理不當沒對古屍做好保護措施,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問題是外麵還擺著剛藏進來的一堆火器,說明空氣早就進來了。

“哢哢哢、啪嗒。”

我的思索還沒想出個結論,持續風化化塵的肥頭和尚,腰肢就搖搖欲墜的傾斜、折斷、最後啪嗒摔落在地。

“簌簌簌,簌簌簌……”

頭頂忽然傳來走動的窸窣聲響,我詫異的跟胡小蠻麵麵相覷。

是外麵有人進來暫時歇腳,還是……

還是有什麽人,跟蹤我們來到了這兒?

頭頂的密集窸窣聲,聽著不像是隻有幾個人,而是至少十幾個人?

“快藏起來,我們……”

“不,別害怕,跟我走。”

胡小蠻拉著我先離開那個小空間,奇怪的是,出了那小門之後,頭頂的窸窣聲響,就消失了?

“什麽情況?”是我耳朵壞了,還是……還是這裏太邪乎了?

冷不丁間,我忽然想起剛才那個老阿婆說的什麽陰兵。

我們的頭頂,不一定是廟的地麵,也有可能是陰兵才能走的陰陽道。

我幾乎要動搖為所謂邪廟正名的念頭,無法解釋的現象因內心對未知有所恐懼而沒有時間摸索個清楚,我跟胡小蠻飛奔回了破廟上麵。

剛想喘口氣,地麵忽然發出低沉的“轟隆隆”聲響,胡小蠻幾乎是拉著我就跑。

我們剛跑出這廟,身後的破廟便搖搖轟塌,因本身體積就不大,它的轟塌,動靜也不大。

“什麽情況……”胡小蠻也一頭霧水的摸不著頭腦。

我隻能說:

“可能因為是夢魘,所以什麽詭異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沒有因果,也不需要給出合理的解釋。”

“隻是,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我們一直沒有意識到。”

胡小蠻拉著我快步離開,一路朝南而去,也忘了身體的疲憊,她好像沒聽懂我在說什麽,我思索了一會兒,又對她說道:

“你不覺得,破廟轟塌,很像一個大人,摧毀了孩子堆起來的沙堡麽,這個大人就像站在上帝視角,而沙堡裏的螞蟻,看不到上帝。”

聞聲,胡小蠻止住腳步,她神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又抬眼看天,仿佛在試圖“看見”那一直在戲弄我們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