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傻子的秘密

陸舟教授那邊傳來好消息,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徐文凱的病情有好轉的跡象,後續再治療一段時間,會有康複的可能,但時間可能會較長。

陸教授還告訴喬博士,他可以利用催眠的辦法來挖掘深藏在徐文凱腦中的故事,這樣做一是治療的需要,他們要找到病人受到創傷的原因,製定有針對性的治療方案。二是可以讓警察提前了解事情的真相,盡快偵破案件。陸教授為這次的催眠做了精心的準備,他還邀請喬博士和警方觀摩他的催眠治療過程。

催眠治療在陸教授的心理研究所觀摩大廳進行。圓形的觀摩大廳分為兩層,一層是治療區域,二層是觀摩區域。

治療區域內已經撤去了多餘的設備和設施,隻在大廳的中央放置了一台世界上最先進的腦波記錄儀。這台腦波記錄儀不僅僅可以記錄α、β、θ、δ四種腦電波,他還可以將β腦電波細分為Smr波、βl波和βh波。由此來記錄病人大腦的活動狀況,幫助醫生對病人的心理變化做出判斷。

蘇樂和喬博士坐在二樓觀摩區域的大屏幕前,大屏幕上顯示著樓下病人和醫生身邊八個攝影機位傳來的實時圖像和聲音。他們所看到和聽到的可以說比在病人身邊的醫生更加的全麵。

徐文凱在護士的帶領下緩步自外麵進入到大廳裏,身穿白色病人服的他臉上露出安詳和平靜的神色,但在他的臉上還是可以看出在美景小區扛著彩旗的那股傻氣。徐文凱順從的在那張無比舒適的椅子上躺下,任由護士給他接上各種各樣的設備。在大屏幕上,蘇樂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徐文凱。

陸教授的年齡比喬博士大許多,應該說是喬博士的老師更為貼切。花白的頭發透露出主人所曆經的滄桑,慈祥的麵容揭示出其待人接物的優雅。他走到徐文凱的身旁,低頭微笑著望著躺在椅子上的病人,好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已經準備好。

陸教授身旁的機器已經打開,顯示屏上幾條曲線平靜的流淌著。陸教授打開了電腦鍵盤上的一個開關,舒緩優雅的古琴曲在大廳裏響起,蘇樂記得這首曲子的名字叫《梅花三弄》。

陸教授麵帶微笑的注視著徐文凱的眼睛。他手上沒有拿閃亮的金表,也沒有拿亮晶晶的吊墜。陸教授將雙手伸開,掌心朝下,將手掌懸於徐文凱的身體上方約5厘米處。陸教授的雙手緩慢的移動著,從頭部到麵部,從麵部到胸前,到小腹,到膝蓋,到雙腳。在陸教授雙手移動的同時,他的雙眼一直用一種柔軟的眼光盯著徐文凱的眼睛。片刻之後徐文凱緩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種催眠方法是梅斯梅爾催眠法,是維也納醫生梅斯梅爾醫生發明的。”喬博士對蘇樂解釋說。

腦波顯示儀上的線條出現了些許變動,線條的高低順序做了一些調整,然後又歸於平滑和安靜。陸教授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動作,將身後的椅子往前拉了一下,在徐文凱的身邊坐下來。

“徐文凱。”陸教授輕輕的呼喚著徐文凱的名字。

徐文凱沒有睜開眼睛,眼珠在眼簾的下麵轉動了一下。

“你覺得舒服嗎?”

“舒服。”徐文凱的的嘴巴張開,清晰的吐出聲音。蘇樂注意到徐文凱此時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狀態,那股傻氣已經消失不見啦。

“動一下你的左手。”

蘇樂看到徐文凱的左手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動一下你的右手。”

蘇樂又看到徐文凱的右手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請說出你的名字。”陸教授繼續用溫柔而清晰的聲音發問。

“徐文凱。”徐文凱嘴唇微動,清晰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你的家在哪裏?”

“徐家村。”

“你見過下雨嗎?”

“見過。”

“見過很大很大的雨嗎?”

“見過。”顯示屏上的腦波此時有了一個微小的變化,一條線像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跳了一下。

“你害怕下雨嗎?”

“害怕。”顯示屏上的那個孩子興奮起來,不停的在跳動。

“下雨的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顯示屏上的三條線同時跳動起來,過了幾分鍾,又有一條線加入進來,他們時快時慢,有時向上跳,有時又落入深淵。徐文凱的眼珠不停的轉動著。

“你說出來,把下雨那天的發生的事說出來。”

徐文凱的眼珠又轉動了一會兒,逐漸的趨於平靜。顯示屏上的幾條線的跳動也變的規律起來。徐文凱張開嘴,聲音從他的喉嚨中傳出來:

“那天的雨好大好大,雨水倒灌進家裏,媽的氣喘病犯了,躺在**。我和爹一起將屋裏的水往外舀。爹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過電話,披了一件雨衣就出門啦。望著爹離去的背影,我扔下用來舀水的瓢,任由雨水從外麵流到家裏。”

徐文凱停頓了一下,眼珠轉動的比剛才快了一些,顯示屏上那些線也開始躁動起來。

“媽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聲音像在吹哨子,短促而尖利。我給媽拿了藥吃下,她還是不停的喘。我開始害怕起來,想去把爹找回來。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我站在門口猶豫著,裏屋的哨聲越來越響,好像是在催著我。我抓起門邊的雨傘,衝進了風雨裏。”

徐文凱的眼珠在快速的轉動著,他的麵部開始變的泛紅,屏幕上的四條線都跳動起來。

“我看到爹朝村北走去,北麵有永昌哥的養雞場,我沿著泥濘的路往北艱難的走著,養雞場內一片漆黑,看不到有人在裏麵,在我正想敲門的時候,似乎聽到再往北的工地上有機器的聲音,於是我沒有敲門,繼續往北走去。”

徐文凱的麵部已經開始變的緋紅,細小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來,屏幕上的四條線劇烈的跳動著。

“工地的外麵有一處圍欄,圍欄中間有一個洞,洞裏麵似乎有燈光在晃動,而且有機器的聲音傳出來。我蹲下身往裏看,這時一陣風刮來,將我的傘吹走啦。我渾身其實早已經濕透,有沒有傘都一樣。我從洞裏鑽過去,裏麵是一個土堆,上麵的土已經被雨水浸透,變成了一堆爛泥。機器的聲音和亮光都從土堆那邊傳來,我開始往上爬。”

徐文凱的這時已經滿頭大汗,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流到椅子上。屏幕上的線胡亂的跳著,已經分不清是幾根。

“我從土堆上露出頭,看到那邊有一個大坑,一輛麵包車停在坑邊,一輛挖掘機停在坑的另一邊,麵包車和挖掘機的燈都開著,雨越下越大。爹站在麵包車旁和裏麵的人在說話,爹踢了麵包車一腳,拉開車門從裏麵拉出一個東西,扛在肩上往大坑走去。爹走到坑邊的亮光裏,我看到爹肩上扛著的是一個人,那人一動不動,爹的肩頭一斜,那個人便落到坑裏。就這樣爹一共從裏麵扛出五個人扔進了坑裏。然後爹一揮手,挖掘機開始鏟土,不一會兒就把坑填平啦。”

徐文凱的臉開始變的煞白,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出汗,胸前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屏幕上的線大幅度的擺動著,好像要逃到屏幕外麵一樣。徐文凱不再說話,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你看到開麵包車的人了嗎?”陸教授溫柔的聲音響起。

“沒有。”徐文凱搖著頭說。

“你看到開挖掘機的人了嗎?”

“沒有,他們都沒有走出來。”

“後來呢?你去了哪裏?”

“我嚇壞了,我不敢出聲也不敢動,他們走了以後,我從洞裏鑽出去,然後拚命的往家跑。”

“那後來呢?”

“不知道。”

“你記得去醫院的事嗎?”

“不知道。”

“你記得回家以後的事嗎?”

“不知道。”

“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嗯。”

陸教授拿起毛巾給徐文凱擦去額頭的汗,他的呼吸逐漸的恢複平穩,屏幕上的線條漸漸的平緩下來。

“沒想到是這樣一種結果。”蘇樂掏出紙巾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對喬博士說。

“真是一幫畜生!”喬博士憤怒的咬著牙說。

陸教授結束了樓下的工作,來到二樓的觀摩室。他雖然是一位資深的心理學教授,但也難掩其內心的憤怒。來到樓上的陸教授變的與在樓下時完全兩樣。

“簡直不是人!簡直不是人!”陸教授脫掉身上的白大褂扔在沙發上,以此來表達他的憤怒。

蘇樂走上前一把抓住陸教授的雙手,激動的對陸教授說:

“謝謝您,陸教授。”

“唉,可惜他沒有看到另外的兩個人。”陸教授遺憾的說。

“沒關係,我想我們至少知道其中的一個人是誰,隻要我們能找到屍骨,一定能撬開他們的嘴,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還人們一個公道。”喬博士走過來,抱住陸教授和蘇樂的肩膀說道。

“陸教授,今天對徐文凱催眠的事情,還請您暫時向徐家人保密,等我們將案件徹底偵破以後再告訴他們也不遲。”蘇樂提醒陸教授說。

“好的,沒問題,徐文凱將繼續留在我們這裏治療,今天我們找到了他發病的原因,對我們今後的治療工作很有幫助,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治好徐文凱的病。”陸教授又恢複了他那標誌性的儒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