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23話，給疲憊不堪踩下刹車
汽修配件廠，門口收發室。
小波浪卷女人驚弓之鳥抬頭。
看清是熟悉的“紅綠配，賽狗P”快遞員後，才放鬆警惕。
她從小窗戶伸出手，接過快遞箱子。
心不在焉端詳許久，不太敢確定。
汽修配件站老板——湯姆.傑溫遜定期有大型快遞到，都是汽車配件和工具。
偶爾有網購小包裹投遞。
可能又剁手了修車小工具之類的。
“你稍等一下，我問問，他不在店裏。”
小波浪卷女人轉身，到裏間打電話。
即使達到體力極限邊緣，艾維斯敬業盡職地，維持他領銜主演的影帝人設，可憐巴巴地問：
“姐，我能進去喝點水嗎？”
說完，晃晃他手上苟延殘喘的空礦泉水瓶——此道具已被捏得痛失原本花紋，瓶身皺得，跟艾維斯心態一樣。
此刻的艾維斯，曬得滿臉通紅，手腳上，還有蚊蟲叮咬的密密麻麻疙瘩。
小夥子嘴直麵憨，小波浪卷女人本就不是狠心人，點點頭，示意他自便。
嘴直麵憨小夥看見洗車位旁有龍頭，走過去，彎腰。
“嘩嘩啦”擰開水龍頭，就著水花，捧起清涼的自來水，狠狠洗把臉。
水珠四濺，滿腳滿身都是，也顧不上。
徒手抹掉臉上的水珠，覺得太陽更毒了……
洗車位旁，停著一輛白色圖扇SUV，款式很老，車身長長的刮痕突兀打眼。
艾維斯走進敞開的平房裏頭，飲水機不顯眼，在掛著長條鐵片鋸條的架子後麵。
他按下“冰水”按鈕，捏著瓶子接水。
冰涼的水花流進瓶子，很快裝滿半瓶。
手裏傳來令人舒適的涼爽，渾身不適感緩和許多。
突然，他感覺口袋裏手機在震動。
可他明明沒帶手機。
震了幾秒，發現不是口袋的動靜。
像是心跳，突突的。
最後發現，是背包裏傳來的動靜。
摩蛉！
在狠狠地撲撞昆蟲盒！
在艾維斯看不見的黑暗背包裏，幾十隻摩蛉，瞪著黑珠子小眼睛，失去神誌般，用區區軀體，“唄唄唄”地往死裏撞。
昆蟲盒子，此時就像一個暴風雪的村莊。
裏麵眼花繚亂，全是摩蛉上下蹦動的蟲影！
摩蛉們就跟進了蠍子窩一樣，瘋狂地橫衝直撞。
盒子就那麽大點，碰撞的響動，使整個盒子在他背包裏跳動。
出乎意料的大動靜……
艾維斯心跳，漏了好幾拍……
這裏！
是喪心病狂的綁架犯家！
這個女人！
是超能力真凶！
殺人無形，金色煙霧！
而艾維斯！
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她隻要一轉身，艾維斯就……
他那因中暑症狀赤紅的臉，唰一聲慘白如卡爾.布萊恩。
仿佛給他疲憊不堪的身軀踩下刹車，一股透徹心扉的拔涼之意，從腳底攀升。
他背上雞皮疙瘩跟薄汗，一片蓋過一片，快速沉浮消散，又湧起。
隨後，血壓跟心跳齊飆，驚成木雕……
水裝滿了毫不察覺，涼水漫過瓶口，打在手背上。
艾維木雕醒悟過來，趕緊關水。
背包裏摩蛉的響動，把孩子嚇得，水都忘了喝，機械地用瓶蓋擰緊風燭殘年的一次姓礦泉水瓶。
脖子僵硬無比，一點點轉過去。
小波浪卷女人還在通電話。
他現在恨不得，娘胎裏能帶倆強健有力的翅膀，立刻展翅飛離這裏。
昨天還把，眼高於頂的中央探員蓋臉壁咚的蠻牛，一下慫得，急於原路爬回娘胎。
驚慌逃跑，不符合他亞蘭特奧斯卡影帝的人設。
於是強裝鎮定自若，經過小房間的窗戶裏，伸手拿回快遞箱子——邊拿邊擔心，手會被砍了。
小波浪卷女人見他有退意，掛斷電話。
“這個快遞應該不是他的，你再問問附近。”
“好……好的謝謝姐。”
艾維斯不自在得，感覺臉上貼了層假皮，一動，全身都貼了假皮似的。
急於金蟬脫殼回歸自我，擺脫這層假皮。
他抱起快遞盒子，轉身往外走。
一步兩步……
千萬不能慌！
他腦海裏浮現起，斜眼男離奇古怪的死。
仿佛下一秒，輪到他七孔流血。
三步四步五步……
很好，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死亡率降低了……
盡量控製步伐，每一步比前一步大一點。
就能神不知鬼不覺，離開這鬼地方！
驚慌和恐懼，甚至讓他忽略了，小波浪卷女人身上，根本沒有超能係統這個事實。
現在他所有的大腦皮層，都盤旋著36失蹤者現場的血跡。
喲西！
就快走到摩托車旁邊了！！
“等等！”
小波浪卷女人清脆的聲音，像道閃電，劈進他耳朵裏。
艾維斯全身血液跟雞皮疙瘩，再一次上演循環逆流的奇觀奇景。
他抬起的左腳，將放未放，猶豫了0.1秒，忍住抱頭鼠竄的衝動，還是決定住腳。
“姐……”
一寸寸回頭。
希望聲音不要顫抖……
“這個，你拿著用，還有果汁。”
小波浪卷女人從小房間追過來，遞給他一罐果汁。
擰開手上小小的藥瓶，把清涼的軟膏，塗到他腫了一層皮的手背手腕。
複又蹲下，小拇指勾一點藥膏。
抹在艾維斯那慘不忍睹、令密集恐懼症想自挖雙瞳的腳脖子。
“……”
“我弟如果活著，也該有你這麽大了，剛出來工作不容易吧，這地方蚊蟲多，你拿著，多塗點。”
小波浪卷女人把小藥瓶塞到他手裏。
出乎意料的善舉，顯得艾維斯剛才的驚心動魄，充滿“高高掛起，輕輕放下”的意味。
“謝……謝謝姐。”
小波浪卷女人眉頭舒展了些，心事重重回到小房間，繼續寫寫畫畫。
空調的風，剛好打在蓋著的紙上，露出她寫畫的紙張上，一個個整整齊齊的象形文字，散發著汽車機油味道……
恐懼，是一種雜糅了主觀跟客觀的情緒。
黑暗勢力以前做過的事，讓艾維斯特別忌憚；
黑暗勢力即將對他做的事，使他心虛萬分。
同手同腳騎上摩托車，玩摩托車跟玩積木般的浪小孩艾維斯，打了兩次火才著。
“突突突……”
送快遞的半舊摩托車，順溜地出了汽修配件廠。
艾維斯謹遵卡老師的教誨。
遇到嫌疑人，就不要跟線人接觸了，直接回快遞公司大本營。
他載著道具快遞箱子，回到快遞公司。
看似熟絡、實則心不在焉跟其它快遞員、傳達室大爺打招呼。
回到換衣間，換好衣服。
像一個苦哈哈的悲催快遞員一樣下班，步行回附近的破爛一居室裏——卡爾他們埋伏的地方。
打開門進去，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