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漢撒潑
爺爺麵色徒然一變,猛地站起身,盯著斷成兩瓣的銅錢喝道:“十七,送客!”
我看得一顫,銅錢是用青銅做成的,能從古時候延續至今足以說明堅硬程度,就算用磚頭都不一定能砸成兩瓣,可這掉在土地上就摔成兩瓣,這就有點邪性了。
老馬也慌忙站起身:“伍老哥,你這是啥意思?”
“啥意思?我還想問你是啥意思!”爺爺麵色鐵青,看得我都有些畏懼。
老馬手足無措:“伍老哥,我不知道你在說啥啊。”
爺爺指著桌上陰沉道:“我好心好意給你測八字,你咋把死人的生辰八字給我了!”
我一聽也差點就炸了,測死人的生辰八字非常晦氣,這可是會折損陽壽的事情。
老馬忽悠我爺爺給死人測八字,這明顯是想把我爺爺往火坑裏麵推。
“你說的這是啥話?我兒媳婦活的好好的,你咋能咒我兒媳婦死呢?”老馬本應該理虧,可他卻青脖子漲臉拍著石桌,作勢就衝了過來,那氣勢洶洶,好像我爺爺詛咒他兒媳婦一樣。
“幹什麽呢?”
我擋在爺爺身前,冷冷盯著老馬,不管是什麽人,但凡敢動我爺爺一根汗毛,就算我豁出性命也要把對方揍得半死。
老馬穩住腳步,眼中有些膽怯,躍過我衝爺爺喊道:“伍三刀,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沒想到也是驢糞蛋子表麵光,不但咒我兒媳婦死,還慫恿你孫子打人,我明天就把這事情告訴所有人,讓大家夥給我評評理!”
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讓我惱火,我指著老馬道:“你要是敢亂講,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咋了?你還威脅我?你有種現在就拔了我的舌頭!”
老馬得寸進尺,伸出舌苔厚實的舌頭就湊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多久沒有刷牙,口裏麵的味兒熏得我連連後退。
和這種老潑皮不能僵持太久,我抓著他的胳膊生拉硬扯才把他扔了出去,關上院門後,老馬在外麵一個勁兒的咒罵。
我越聽越惱火,端了盆涼水就要衝出去,爺爺攔住我:“十七,讓他喊去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沒過一會,在外麵嚎叫的老馬似乎也覺得沒意思,啐了口唾沫就沒了聲音。
爺爺倒是看得很開,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坐在石凳又開始吞雲吐霧。
我撿起兩瓣銅錢不解問:“爺,老馬兒媳婦真死了?”
“你這孩子,連我都不相信了?”
我撓著後腦勺憨笑:“信,我當然相信了,可老馬說他兒媳婦還活著,那樣子可不像裝的啊。”
爺爺囔囔說:“人之所以會變成屍體,是因為魂魄離開了軀體,不過老馬兒媳懷胎九月,九月胎兒已經有了靈智,會短時間壓著孕婦的魂魄不讓其離開身體。”
我若有所思點頭:“也就是說,老馬兒媳活著隻是假象,等胎兒壓不住魂魄離體,老馬兒媳就變成屍體了?”
“從生辰八字來看確實如此,不過我推演出來的信息太過雜亂,好像好摻雜著其他變數。”爺爺指著寫有生辰八字的紙說了聲晦氣,吩咐我趕緊燒了。
明天就是我十日陽壽第九日了,本想去墳場碰碰運氣,可老馬這檔子事兒搞得我一點想法都沒了,等天黑後給爺爺道了聲晚安就回房躺炕上去了。
這一宿我睡得並不怎麽舒坦,隻要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浮現出我魂飛魄散的畫麵。
熬到了天蒙蒙亮,困意這才姍姍來遲,剛合上眼睛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從外麵響起。
我沒有起床氣,昨晚一宿沒睡,這敲門聲又跟拆家一樣,讓我非常不快。
一個鷂子翻身從炕上跳了下來,我沒好氣出了房間,可當打開院門時,我瞬間就上了頭,沒好氣喊道:“沒完沒了了?大清早找什麽晦氣?”
門外來人正是昨天測死人八字的老馬,此刻老馬黑著眼圈,一臉蠟黃,可表情卻非常憤怒,從褲腰帶抽出一把菜刀,看這架勢是要過來拚命的。
村裏人吵架我見過,可自個遇到還是頭一遭,我連忙抄起門後的鋤頭,一頭霧水喊道:“你想幹什麽?”
“伍三刀呢?把你爺爺叫出來!”老馬舉起菜刀就要衝進來,我怎麽可能讓他得逞,用鋤頭朝菜刀掄去,可被老馬給躲開了,情急之下我牟足了勁兒朝他胸膛一戳,直接就把老馬戳的摔倒在地。
“沒王法了,沒有王法了!”菜刀掉落,老馬也不去撿,跟個潑婦一樣雙腿岔開,雙手一個勁兒的拍打地麵,直接把我搞得不會了。
村裏人都趁著這個時候去田間忙活,經老馬這麽一折騰,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村民們也不去下田忙活,指指點點的把我們家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見人多了,老馬一把鼻涕一把淚喊道:“大夥給我評評理,我昨天來找伍三刀給我兒媳算八字,他不算就不算吧,竟然還詛咒我兒媳婦死,沒想到昨晚我兒媳婦就死了!”
我不由攥緊鋤頭,爺爺說的沒錯,胎兒果真壓不住老馬兒媳的魂魄了。
“閉嘴!”我爺爺的冷喝傳來,我側過身,爺爺背著手一臉陰沉來到門口。
“伍三刀,你還我兒媳婦!”看到爺爺,老馬跟打了雞血一樣抄起菜刀就爬了起來。
生怕老馬血上頭傷到我爺爺,我先發製人一鋤頭就掄在他腿上,直接讓他摔了個狗啃泥。
“哎呦!打人了,我的腿斷了,我走不了路了!”
老馬戲精附體,抱著一個勁兒慘嚎。
爺爺在周圍村子裏的威望很高,老馬這苦肉計並沒有引來村民們的同情,反而一個個都衝著他指指點點。
見局勢呈現一邊倒,老馬突然撿起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惡狠狠道:“伍三刀,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死在你家門口。”
我一下就警惕起來,老話說的好,不怕不要命就怕不要臉,老馬兒媳的死跟我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就昨天的一麵之緣都能讓這老家夥訛上我們,這可真是沒地兒說理了。
“吵吵啥呢?嫌不夠丟人現眼嗎?”爺爺抽著煙槍麵色陰沉喝道:“你兒媳陽壽早就盡了,多活這幾日全是因為腹中胎兒壓著。”
老馬不依不撓,叫嚷道:“你別想糊弄我,再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把血潑你們家院門上!”
人血潑門,晦氣至少得纏三年。
我咬牙切齒,這老潑皮真夠不要臉的,連人血澆門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能想的出來。
爺爺揮手吩咐:“這樣吧,十七,你跟老馬走一趟,幫他把喪葬處理了。”
我眼前一亮,興奮的連連點頭,老馬兒媳是懷胎九月死掉的,孕婦慘死怨氣很強,要是變成了鬼,我就可以用怨氣續命了。
老馬似乎也等著爺爺這番話,把菜刀放下:“他去也可以,但你別指望我掏一個子兒!”
眾人唏噓聲不斷,這老潑皮也太摳搜了,折騰了這麽久,敢情就是為了讓爺爺搭一個免費的喪葬。
“成成成,趕緊走吧。”爺爺懶得廢話,讓我去房間把木盒拿上,臨出門時,爺爺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十七,這件事情你可得小心應付,孕婦慘死一屍兩命,這事情處理的好你最少會增加陽壽幾年,要是處理不了就知會我,不然連進入陰曹地府的機會都沒了。”
好不容易逮住個續命的機會,我哪兒聽得去這些話,拍著胸口讓爺爺別擔心。
上了老馬騎來的電動三輪車,我也不屑和他說話,騎了有半個鍾頭,我們來到了前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