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七星續命燈

黑貓要去赴死!

我心頭一顫,心中雖然各種不忍和難受,但卻也無濟於事。

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全,更別說一隻畜生了。

目送黑貓躍入草叢徹底消失眼前,我內心猶如刀割般難受,雙拳緊攥,身子顫抖,掌心那支香頭也化為了齏粉。

爺爺輕聲道:“十七,回去吧。”

我靜立原地一動不動,這次回家後所經曆的所有畫麵都一一浮現腦中。

我知道爺爺隱瞞我這些事情也是為了我好,但我已經是成年人,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即便爺爺對我的欺騙是善意的。

“十七。”爺爺說話間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用力把爺爺的束縛掙脫,猛地轉身就大聲喊道:“爺,你到底還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這話一出,我愣住了,爺爺也愣住了。

剛才那聲詢問近乎是咆哮了出來,這對爺爺來講,是完全不尊敬。

看著爺爺不可思議的目光,我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硬著頭皮看著爺爺的雙眼,繼續道:“八鬼抬棺,九龍鎖棺,這一切都是奔著我來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哎!”

爺爺悠悠長歎,意味深長看著我也不吭聲,一邊抽著煙杆一邊看著近前的祠堂。

爺爺的舉動讓我非常無力,我近乎用祈求的語氣詢問:“爺,你倒是說句話啊。”

“你出生那天,八人抬棺而來,棺落那一刻你正好出生,但卻沒有呼吸,是個死嬰,那口棺材內還放著你的生辰八字。”

這番言辭如同洪雷般劈在我身上,讓我身子一顫。

周遭的空氣仿佛凍結一樣,以至於讓我的呼吸都急促起來,緊跟著便是一陣強烈的窒息感。

前天晚上,那個神秘男人也說過我剛出生便死了,當時我還不相信,可這話從爺爺口中道出,卻讓我不得不信。

爺爺把煙杆放下,看著消散在空中的煙霧憂愁說:“為了讓你活下來,我隻能從這抬棺的八人身上竊取陽壽。”

“也就是說,逆行黃泉八百裏的人是你?”

我咕嚕嚕吞著唾沫,不可思議看著爺爺。

這個猜測太過瘋狂,倘若真是如此,那爺爺的手段簡直高深莫測,畢竟連黃泉都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

“不是我。”爺爺果斷搖頭,再次把煙杆送到嘴邊,說他本想從這八人身上竊取八十載陽壽,卻不料隻竊取了二十二載,而逆行八百裏黃泉,在生死薄上為我添了二十二載陽壽的另有其人。

如此說來,我真的隻能活到二十二歲,而明天淩晨就是我二十二歲生辰了。

一想到自己的生命正處於倒計時尾聲,我的心跳就砰砰亂跳,但還是追問爺爺這個人是誰。

爺爺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我音調瞬間提高。

爺爺一本正經點頭,我雖然覺得爺爺這番話有點虛,但也沒有繼續追問,把話題轉移到了那隻黑貓身上。

爺爺這次倒是沒有敷衍了事,輕聲道:“玄貓嗜血,所嗜的都是你的精血,這二十二載時間,足以讓玄貓通靈,擁有你一半的氣息。”

我瞬間恍然大悟,怪不得爺爺說我欠老錢一命,因為我之所以活了二十二年,這裏麵就有老錢的陽壽。

而爺爺隻為我竊取了二十二年陽壽,等這一天到來,我的大劫也會降至。

他利用黑貓擋災,就是在讓黑貓替我去死。

這個想法讓我毛骨悚然,不由自主顫了一下。

爺爺敲了敲煙杆,從口袋摸出七張黃紙:“大清早我下葬了劉光棍,然後又去了趟墳場,發現有人把其餘七人的生辰八字埋在老錢墳頭,這七人被竊陽壽而亡的不甘會湧入老錢魂體中,明天淩晨也正是老錢的頭七,到時候他會不惜一切替他們八人殺了你。”

“爺,你為什麽不滅了老錢呢?”這個問題我曾問過爺爺,但他含糊其辭,現在再次詢問出來,爺爺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才行。

爺爺收回黃紙,搖頭道:“你以為我不想這樣嗎?那二十二載陽壽是我從他們身上竊取的,這種因果把我們三人綁在了一起,如果我滅了老錢,你非但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還會在老錢魂飛魄散那一刻也煙消雲散。”

爺爺這番話讓我呼吸無力,我恨不得找棵大樹一頭撞死在上麵。

前有老錢,後有陽壽將盡,中間更是還有一個驅使八鬼抬棺的人。

這三方因素都將矛頭指向了我,這是不想讓我看到明天初升的太陽。

所有的根源都來自於驅使八鬼抬棺那個人,我是無論如何也搞不明白,我上輩子是挖了人家絕戶墳還是踹了寡婦門,才出生就要遭人如此算計。

爺爺輕聲歎息:“十七,該知道的你都已經知道了,現在和我回去,隻要安然熬到天亮,我會想辦法讓你的陽壽繼續延續下去。”

這一刻我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隻能機械點頭,失魂落魄跟著爺爺朝山下走去。

一路我渾渾噩噩,腦子裏麵不知想些什麽。

從爺爺口中得知的這些信息量太過龐大,也太過勁爆,以至於我一時半會兒不能完全消化。

回到家中,爺爺讓我進到房間先去休息,躺在炕上我昏昏沉沉盯著屋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爺爺的呼喚聲在院內響起,我爬起身才意識到自己躺了一整天,現在已經傍晚。

距離淩晨還有幾個鍾頭,我的壽命也快要耗盡了。

一想到我即將就要死掉,我的力氣仿佛被抽了個幹淨,雙腳剛落地就差點摔倒。

扶著牆開門來到院內,就看到爺爺負手立在院子中央,在地上以北鬥七星的格局擺放著七盞煤油燈。

每盞油燈下還鑲著一顆銅鈴鐺,夜風襲來,即便煤油燈沒有晃動,銅鈴鐺也發出清脆的響聲。

說來也奇怪,已經沒有任何氣力的我當聽到這清脆悅耳的鈴鐺聲時,被抽離的力氣又回到了身體裏,而且底氣也十足了不少。

“爺,你這是……”

看著這七盞煤油燈,我生怕踢翻了煤油燈,小心翼翼來到爺爺身邊。

“這是七星續命燈。”爺爺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杆讓我往煤油燈內各滴七滴鮮血。

是生是死就看今晚,我雖然不解但卻不敢怠慢,割破手指後開始往煤油燈內滴落鮮血。

“七星封魂,七星續命,今晚成敗與否就看這七盞續命燈能不能瞞得住老錢了。”

爺爺囔囔說完,指向第四盞續命燈吩咐道:“滴完血液後站在天權星位,到時候你的氣息會被隱去,老錢找不到你就不會向你發難,隻要順利熬過今晚,老錢心中的不甘會使他魂飛魄散,而你也會再多得十日陽壽。”

我停下滴血的動作,不安問:“爺,那你呢?”

“我不會有事的。”爺爺眯眼輕笑,移開目光朝牆頭看去,那地方正是黑貓每次喝完血液後離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