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碰到個潦倒的人

麻天天的娘,死了十多年了,其墳墓在城外的一個半山腰上。

我帶著其才剛出了家門口,就遇上了漂泊大雨。

那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妝容,不能就這麽毀了,若是被人認出來,麻煩定不小。

不得已,我帶著她跑到一家店麵房簷下避雨。

陸陸續續,這裏匯聚的人還不少,以婆姨居多,大多都認識我,見我身邊有個陌生的女子,先是竊竊私語,最後直接大膽的問出來。

我把應付官爺的那一套重新講了一遍,這些人看麻天天穿著補丁衣裳,這話裏話外就有了很多談資,

“二麻子啊,你們麻家是不是沒落了,人家姑娘千裏迢迢來投奔你們,也不給換身好點的衣裳,這個廢不了幾個錢吧,嘖嘖嘖……”

“這姑娘身子骨太弱,得好好補補,我知道一個養身的方子,保證以後好生養。你們可要記好了,是十全大補湯,分別是人參、白術、茯苓、炙甘草、熟地……”

這一通叨咕聽得我和麻天天又尷尬又煩燥,關鍵是還不能搭腔,越說越來勁那種。

正百無聊賴時,就見到幾個商行的人也冒雨而來,正好擠到他們的身邊。

這些人雖然陌生卻也好認,關鍵是他們的衣服上繡有“德間”二字,正是那王德成的商行夥什。

這一群人一來,那些婆姨的炮火立馬就轉到了王德成的身上。

“嘿……聽說那王老板廢了啊,現在看到女人都像老鼠看到貓,中看不中用了啊!笑死個人!”

“那女殺手也是厲害,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扒地三尺愣是沒有找出來。”

眾人議論紛紛,那德間商行的人不耐煩的打斷了這個話頭,“你們幾個嘴皮子癢癢了是吧,咱王老板的閑話也是你們能亂傳的?再敢費話一話,信不信把你們當女殺手同黨抓起來。”

這些商行夥計口無遮攔的威脅一通,那些個婆姨討了個沒趣,一個個也不敢再待下去,冒著雨離去。

我心裏琢磨了下,也不敢再待下去,尋了一個雨小了的空檔,準備帶著麻天天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黴氣還沒散,還是老天爺不待見,我二人才剛踏上街道,就有一個傳令官冒雨騎馬而來,丈二高的泥水濺得我倆滿身都是。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對著那背影豎起了中指,“屮,趕著投胎是吧!”

那德間商行的人瞬間哄笑起來,其中一個人突然來了一句,“咦?不對,這官爺大雨天還往鎮長府上跑,莫不是有大事發生?”

這話一出,頓時迎來所有人的譏諷聲,“哪來的大事,最多就是攸關下一代鎮長人選,和我們這些人又有什麽關係。”

“說不定是忙著瓜分遺產,據說那些個姨娘都在蹦噠,要打起來了啊,嘖嘖嘖……”

這都是些什麽破事,聽得我頭疼。

沒有理會眾人的閑言碎語,我直接大膽的拉著麻天天的手揚長而去。至於那些婆姨們還要如何編排我的風流韻事,那已經是無傷大雅的事了,愛咋咋地。

一路上買了點香燭紙錢,瓜果貢品,順利出了城門。說來這雨也是怪,城裏麵下得大,到了外麵,走沒幾裏路,就非常的幹爽,一滴雨也沒有。

城外的老君山,是東流鎮人共用的墓場,芳草萋萋綠樹成蔭,山脈起伏連綿雄偉,從正麵看,隻是普通的山脈,並不出奇。背麵的話,隱約像一條盤踞的臥龍,低調而又奢華,是傳說中的風水寶地。

自古以來,所有的東流鎮人,不管是外來的,還是本地的,全部葬於此地。

我麻家的墓園就在一個山凹裏,那裏終年不見天日,有些陰森暗潮,按道理應該蟲蟻成堆,對亡者不是很友好。別說麻家人還懂一點風水,就是完全不懂的人,也能看出來,這個地方不合宜喪葬。

之所以這樣,是這裏麵有外人不知道的典故。據說咱老祖宗在選位置的時候,正好遇上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蟒蛇盤踞在此地。

此蛇丈有餘,大腿粗,鱗片上有銅錢樣紋,在陽光下會反射出不一樣的光芒,這個物種在《爾雅》這些古籍裏麵並沒有任何記載。

老祖宗初遇此蛇,還以為會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搏殺,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不曾想,這結果出乎意料,這蛇非但不攻擊人,還非常的有靈性,對著老祖人性化的點點頭後,就鑽進山林裏不見。

而其盤鋸的地方,則呈現一個很清晰的八卦形狀。

老祖宗福至心靈,當時立馬就拍板,把這一塊地占了下來,足足了圈了幾畝地。因為這地勢不討喜,也沒有人來爭,倒也少了很多麻煩。

麻天天雖然也是東流鎮的人,才幾歲大就被賣掉,關於母親的記憶有些久遠,印象裏隻來過一兩次。

所以,依稀隻記得墓前有一顆瘦弱的鬆樹,墓碑也不似旁人的刻滿了字,隻簡單的寫了三個字,非常的節儉,盲猜是她那酒鬼父親為了省錢,把這個步聚直接給省略了去。

“天天,你別急,我慢慢陪你找,這一次找不到,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咱不慌。”

麻天天抿著嘴,隻是不停的檢查著沿途的墳墓,生怕錯過。

此時的天空,飄來幾朵雨雲,大概是城裏的雨要轉移陣地,下到這裏來。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希望在雨落下來前,就把事情做完。

然而,天空並不作美,隨著雷鳴轟炸聲響起,預示著大雨已經勢不可擋。

“天天,不行了,趕緊找個地方避雨,不然就得淋壞了。”

麻天天縱使不甘心,也隻能隨我一路小跑,躲在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下麵。

而也是才剛有了寄身之所,那雨轉眼間就落了下來,整個世界瞬間響起了“嘩啦啦”的雨聲。

這塊岩石挺寬大,足夠我二人幹爽的躲藏。

我尋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才剛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就見到一個黑影帶著一身酒氣鑽了進來。

此人渾身都濕透了也沒能遮掩住那濃濃的酒氣,衣衫和頭發髒汙打結,看起來潦倒不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