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姓吳之人
“少主……接下來,老馬……幫不了你了,我……先走……了……”馬平生氣若遊絲,聲音越來越小,最終緩緩閉上了眼睛。
“病人呼吸微弱,馬上送到搶救室!”負責護送的白衣天使急切道,一把將我推開。
我努力的仰起頭,對隨行而來的醫療組請求道:“請你們一定要救活他,拜托了!”
說話間,我差點流出眼淚來!
我感覺我的心在滴血!
如今這種情況,我隻能把全部的悲痛,都化作憤怒和力量!
沒過多久,馬伯陽便聯係到我,我和他在醫院急救室門口相見。
“師父,我爸呢?”馬伯陽眼睛血紅,說話間,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送進急救室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能夠鎮定,走到馬伯陽麵前。
馬伯陽再也繃不住,一把抱住我,放聲痛哭。
我在他麵前表現的堅強,但偷偷的也流下了淚來。
緊接著,方如是也趕來醫院,得知馬平生的狀況,痛心疾首。
他覺得是自己害了馬道長。
經過六個小時的搶救,醫院方麵宣布,病人因傷勢太重,沒有搶救過來,並讓我們準備後事。
“爸——”得知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馬伯陽不顧阻攔,跑進搶救室。
我連忙跟在他後麵。
“爸——”
隻見馬伯陽跪在自己父親的麵前,嚎啕大哭,“孩兒不孝,隻能眼睜睜看著你赴死,而無能為力,啊——”
這一聲呼喊,響徹天際。
馬平生的屍體,被暫時安放在醫院的太平間,由方如是幫忙處理後事。
“我要去宰了他們!”
突然。
蹭的一下!
馬伯陽麵無表情的站起來,眼神中滿是仇恨,衝我丟下這麽一句話,便轉身兀自離開醫院。
“等等!”我急忙追趕出來,把他叫住。
老實說,我現在的心情跟馬伯陽差不多,恨不得立刻殺過去,將一切造成馬平生身死的相關者碎屍萬段。
但是,馬平生臨走時把馬伯陽托付給了我,如今,我寧願自己死,也絕不能讓馬伯陽出事!
“師父,你別攔著我,我要去給我爸報仇!”馬伯陽咬牙切齒,淚如泉湧。
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是人生莫大的悲哀!
“我不會攔著你,我隻問你,你有把握嗎?”
“沒有。”馬伯陽直接回答,但殺意不減。
我知道他現在隻是意氣用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所以我必須得阻止他。
“那你就別去了。”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我一定要去!”
“你別去,我去!”我喝道,“你去,十死無生,我去,尚且有一線生機。”我對馬伯陽說道,“你爸帶給我一個消息,說他之所以會敗,是因為對方那裏有一個本領不亞於我的存在,你去跟送死沒有區別。”
老實說,此刻的我內心不比馬伯陽好多少,要不是僅剩的一點理智告訴我必須冷靜,鎮定,恐怕現在的我跟馬伯陽一樣殺過去了。
“可是師父,你不是不能出手嗎?”馬伯陽眼中淚光閃現,咬著嘴唇艱難的說道。
“如果我再不出手,馬家就要被滅門了。”我回答道,“伯陽,記得明天早上替我收屍。”
說完,我頭也不回,向一輛出租車走去。
“師父!”
身後的馬伯陽追上來,拉住我的手,“我爸剛死,我可不想再看到你死去。”
“其實我的心情跟你一樣。你去送死,我又何嚐能夠忍心?”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師父,我知道自己魯莽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全聽你的,隻要能夠幫我爸報仇,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馬伯陽情緒有些失控,但值得慶幸的是,比剛才執意要去送死好多了。
“一個字,忍。”我說道。
說完這句話,我感覺自己實在好笑,明明自己都已經被氣得不行,氣得渾身顫抖,但卻還在勸說馬伯陽要忍。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心裏無比的憋屈,隻感覺胸悶難當,突然喉頭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逆血吐了出來。
“師父!”馬伯陽急道,連忙攙扶住我。
“伯陽,我的憤怒不下於你,隻是我將所有憤怒都壓了下去,這口血,便是我怒氣攻心,卻還要強忍著的代價!”
“但即便如此生氣,氣得吐血,我也隻能忍。”
“但我向你保證,等到機會來臨,我一定把殺你父親的雜碎們碎屍萬段,讓他們後悔,這輩子從娘胎裏麵鑽出來!”
我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雙眼更直視著馬伯陽的眼睛,讓他看到我的決心。
馬伯陽的眼中閃過片刻的恍惚,而後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馬伯陽,終於在我的眼神注釋下,情緒慢慢的穩定了下來。
“師傅,如果條件允許,請讓我親自手刃他。”
在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馬伯陽變得異常平靜,平靜的有些反常。
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成長。
眼前的馬伯陽,仿佛刹那間變了一個人。
馬平生的死,讓馬伯陽瞬間得到了成長,他的心性,跟以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隻是,成長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我的內心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這比被人打,被人羞辱還不能反抗更加憋屈。
現在,可是馬平生死了啊!
那個一把年紀,卻老不正經,把我當自己人看待的馬平生死了啊!
我陳解陽,枉為青衣派掌門,空有一身本事,卻必須遵守爺爺的遺願,隻能選擇忍耐。不然就會報應臨身。
有那麽一霎那,我真的是忍不了,打算就這麽殺過去,把羅家的人全部弄死,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去考慮。
但是我不能!
我身上背負著的不隻是我一個人的命,而是我們整個老陳家。
如果我在與羅家的人相鬥期間,因違反了戒令而死於非命,那麽既無法報仇,也救不了方婷,同時辜負了馬伯陽,甚至還把整個陳家搭了進去。
所以,為了大局著想,我不得不忍。
“啊!”
我一拳狠狠的打在牆上。
那水泥砌成的牆壁,被我一拳打得凹陷下去,但與此同時,我的手也出了血。
“請問,你是陳解陽嗎?”
正當我對著牆壁泄憤時,一名雙腿殘疾的乞丐,手撐著地麵,艱難的爬了過來。
他的雙腿被截掉,隻能用雙手撐著地麵走路,身子瘦的不成樣子,牙齒也隻剩下幾顆,模樣甚是淒慘。
但讓我更奇怪的是,這乞丐,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要知道,現在的我,可是帶著麵具!
“你是誰?”我本能的提高了警惕。
在我的印象中,我絕沒有見過他。
“吳福。”
乞丐緩緩說出兩個字。
吳福?
吳福!
姓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