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數字
刀...
刀!
緊握住鋒利菜刀的塑料磨砂刀柄,橫亙在身前。身子在不可控製的顫抖著。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膛!
滾開!離我遠點!
嘶吼,痛苦絕望的嘶吼。
理智褪去,瘋狂與貪欲湧上心頭。
麵色猙獰的臉就在眼前。
這個該死的女人...
無形的惡魔在耳旁呢喃低語。
不要怨我,不要怨我!這是你自找的!
不再顫動與恐懼,將靈魂出賣給魔鬼,墮落意味著平靜...擋開伸過來的手掌,手中的刀子猛然舉起、刺出...
————,————
下著雨。
雨沒有大到需要撐傘,卻也悄聲無息的沾濕了匆匆行人的頭發和衣服。微雨綿綿,灰色的雲不時分開,讓陰沉的天空漏出臉來。
黃粱把目光從模糊斑駁的窗戶上挪開,看向坐在自己麵前的壯碩男人。“數字殺人狂?”他瞥了眼牆壁上的掛鍾,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我們專案組的人私下給這個混蛋起的代號,也不知道誰給流傳出去的,被那些閑的蛋疼的記者聽去了。”壯碩男人的手身上髒兮兮的灰色西服外套的口袋,想要掏出一根煙。但看到黃粱的眼神後,他停止了動作。“你最喜歡的瘋子,哥哥對你夠意思吧。”
冷哼了一聲,黃粱沒有搭茬。
“別啊,哥哥我拉下臉來——”
“你還有臉呢?”黃粱斜睨著他,“這是第幾次你來求我了?我這裏開的是偵探事務所,不是善堂。”
王建仁恬不知恥的說:“咱這兄弟情義,提錢多傷感情啊。”
“臭大叔,提感情傷錢。”一個纖細靚麗的身影推開門走到了客廳。她身著一件寬鬆的白色T恤和漏洞牛仔褲,未施粉黛的精致五官和諧的分布在巴掌大的貓臉上,大大的眼睛中閃爍著狡黠的目光。
被張芷晴的視線一盯,王建仁立刻有些坐不住了。這個小姑奶奶原來在啊...他在心中叫苦不迭。說服黃粱是小事一樁,但是如何搞定她可就是個問題了...
“臭大叔,你還要不要臉啊?這才過了多久,又來使喚我老板啊。”張芷晴緊挨著黃粱坐在沙發上,“Boss,你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某些人當免費勞動力了。”
黃粱一聲不吭的把手臂從她的懷中抽出來。
“咳咳,”王建仁輕咳了兩聲,“梁子,想必你最近肯定一直在關注‘數字殺人狂’的事情——”
張芷晴問:“數字殺人狂?啥玩意啊?”
“小姑奶奶,你都不看新聞的嗎?”
“不看啊。”
“......行吧,你夠狠。”王建仁嘟囔道,“那我就從頭到尾的把事情說一遍吧,就當是回顧案情了。這可都是警方的第一手資料,你們倆可別泄露給其他人。”再三叮囑後,王建仁講述起最近在京陽市引發巨大影響的兩起案件。
作為國際大都會的京陽市擁有兩千多萬的常住人口,每天發生的死亡案數以百計。一件凶殺案原本隻會占據京陽市本地報紙的一個小小的篇幅,或是在早間新聞以滾動條文的形式一閃而過。
但最近發生的兩起凶殺案卻在京陽市範圍內引發了劇烈的影響。幾乎每一名市民都在茶餘飯後討論這兩起案件。
原因很簡單:夠獵奇,夠驚悚,夠匪夷所思。
第一起案件發生在城北的天堂河小區,被害人是一名全職的家庭主婦,年齡43歲,慘死在自家廚房裏。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胸口上插著一把利刃,一刀斃命。屍體的第一發現人是死者的丈夫。
這起案件看上去稀鬆平常,簡直稱得上是教科書級別的入室搶劫殺人案。案發現場被凶手翻找的一塌糊塗。死者的金銀首飾、家中的貴重物品被洗劫一空。
如果不是在屍體旁發現了一張寫著‘54658463’八位數字的奇怪字條,或許人們並不會對這起案件多加關注。
事實上這起案件剛發生的時候,的確沒有多少人關注。警方也是按部就班的按照入室搶劫殺人案的辦案流程進行調查、取證。
但是時隔六天之後,另一起凶殺案的發生卻如同一顆核彈一般,在京陽市市民的腦海中被引爆了。
在流通京陽市的運河的河道旁,一名早起遛彎的大爺發現了另一位大爺的屍體。在這位腦子被敲碎的大爺的屍體旁,放著一張小字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54658463。
至此,這兩起發生在不同城區的案件被聯係到了一起,警方立刻成立了專案組,對這兩起凶殺案進行並案調查。
“————詭異的是,這兩名被害人彼此之間毫無關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而且他們的關係網也沒有交集,我們找不到同時認識兩名被害人的人。”王建仁愁眉苦臉的說道,“梁子,你也知道,一碰上連環殺人案,上麵給予的壓力就大的讓我們喘不過來氣。現在距離破案期限已經沒幾天了,但是哥哥我連嫌疑人都沒找出一個來。”
黃粱問:“痕跡呢?”
“刑事鑒識人員盡力了,但是他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王建仁搖搖頭,“沒有采集到指紋或是其他疑似凶手遺落的痕跡,甚至連編織物遺留的痕跡都沒有發現。鑒定科的意見是凶手可能全程戴著橡膠手套。”
“也可能是塗了膠水。”
“膠水?”張芷晴看向黃粱,“塗膠水幹嘛?”
黃粱解釋道:“在手指頭上塗一層膠水就可以避免遺留下指紋。搶劫銀行的劫匪通常都這麽幹。戴手套很礙事。”
“梁子,最奇怪的是,在第一起案件中案發現場沒有被清理過的痕跡,但是卻找不到凶手遺留下的皮屑組織或是發毛,真TM是奇了怪了。”王建仁嘀咕道,“難不成凶手作案的時候穿了全套的防護服?”
“Hardcore啊。”
瞪了張芷晴一眼,黃粱開口說道:“這就是專業吧。”
“專業個毛線啊。”王建仁苦笑著說道,“案發現場找不到凶手的痕跡,那就隻能從被害人的人際關係上下手了。但就像哥哥我剛才說的一樣,目前仍找不出同時認識兩名被害人的人來。”
“接著找。”黃粱說,“不惜餘力,展開地毯式的搜尋,這是你們的長處。肯定能有所發現。”
“問題是哥哥做不到啊...”
“相信自己。”張芷晴拍了拍王建仁的肩膀,“說完了嗎?時間不早了,雖然知道你沒有家,不過還是請您老人家乘早走人。晚了的話就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王建仁翻了個白眼。“我開車來的。梁子,”他擠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向黃粱,“拉哥哥一把。你也知道,這種連環殺人案要是不能及時偵破的話,受害人的數量很可能還會增加,到時候——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在張芷晴鄙夷的目光中,王建仁掏出發出震耳欲聾的土味嗨曲的手機,按下了通話鍵,他旁若無人的大聲嚷嚷起來:“是我,大娘們,咋地了?我不是說了等發工資了就還你——啥?你確定?靠!我知道了,我這就趕過去!恩呢,到地方再聊吧,TM的...”
王建仁罵罵咧咧的把手機揣回口袋中,起身向門口走去。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他回頭看向黃粱:“梁子,第三名被害人已經出現了,今天淩晨的事情。是出車禍撞死的。似乎是刹車油被人給放了,刹車失靈導致車一頭懟在路燈上。據說是撞折了好幾根路燈。”
“在屍體旁發現了紙條。”
王建仁點點頭:“一樣的八位數字。回頭再說吧,我現在就得趕往車禍現場。梁子,你考慮考慮,哥哥我等你的答複。”他比劃了個手機的手勢,隨即推門走出了事務所。
“黃粱,已經死三個人了...”
“是啊,已經死三個人了。”黃粱若有所思的說。
“我們要介入調查嗎?”
黃粱沒有吭聲。
“即便沒有報酬?榮譽也和我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黃粱轉頭看向她:“你來我的事務所已經多久了?”
“嗯,滿打滿算快兩年了。”張芷晴歪著頭回憶道,“我應該是你合作時間最長的助理了吧。”
“我從來就沒有聘請過助理。”黃粱沒好氣的說,“是你自己賴在我的事務所不走,還自封了個‘助理’的職位。”
“切,也不知道是咋倆誰離不開誰。”
黃粱咳嗽了一聲:“相處這麽久了,你多少了解一些我吧。”
“當然。咖啡控,讀書狂,保持著不出門就不洗臉不洗頭的優秀品質。衣品奇差,如果不是我幫你搭配的話——”
“夠了,我說的不是這些。”黃粱揮手打斷張芷晴的數落,“去搜集資料吧。”
“被害人的資料?”
黃粱點點頭。
“我就知道。”張芷晴雙手高舉做投降狀,“一聽說是難以偵破的凶殺案,你眼睛都發直了。”
“把搜集到的資料整理成表格,越詳細越好。”
“這些信息你可以直接向臭大叔要啊,警方肯定早就做過了。”張芷晴說,“為什麽每次都讓我做二遍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