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動機
離開案件發生的浴室之後,黃粱並沒有離開這條走廊,而是走進了隔壁的浴室內。
“你找什麽呢?”曹正華注視著黃粱東張西望,不耐煩的問道,“這條走廊上的所有房間都被徹底的搜查過了,沒啥值得你關注——”
“哦?是嗎?”黃粱伸手指了指兩人頭上的燈罩,“有人檢查過那個嗎?”他手指的圓形塑料燈罩上有一個不起眼的破損小洞,破口的痕跡很新。
曹正華老臉一紅,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大聲對走廊喊道:“還有沒有會喘氣的!趕緊過來幾個人!”
幾名警員快步跑進房間內,曹正華指著頭上的塑料燈罩對他們破口大罵,這幾個人誠惶誠恐的連連點頭,在曹正華的吐沫星子中他們跑去找梯子了。
警員們忙著檢查燈罩的時候,黃粱在浴室內一寸一寸的仔細查看。過了半晌,他得意的打了個指響。
“找到了。”他自言自語道。
“小子,你找到什麽了?”曹正華立刻湊了過來。
黃粱指了指他麵前牆壁上的一道擦痕,痕跡很新。“應該就是這個。”他又指了指用木牆隔開的露天溫泉浴池的方向,“角度吻合,應該是從事發的浴室崩過來的,飛過木牆撞擊在這麵牆壁上,然後折射到燈罩中。”
黃粱話音剛落,站在人字梯的警官驚呼一聲。“頭兒,燈罩裏果然有東西!”
曹正華和黃粱立刻轉身看向說話的人,隻見此人戴著白手套的手中握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深色石塊。
那名警員小心翼翼的把小石塊遞給曹正華,曹正華把它拿在眼前,仔細盯著看了幾秒鍾。“這是啥東西?”他問。
黃粱同樣仔細打量著這塊小東西。“像是某種灼燒物的殘骸。”他說。
“味道有些難聞。”曹正華聞了一下,“有種刺激性氣味。”
“刺激性氣味?”也不管曹正華同不同意,黃粱一把拿過了這塊小石塊,貼近鼻子問了問,“果然有...”
“這可是重要的證物。”曹正華一把把石塊奪了回來,“立刻拿去做成分堅定。”
“是。”
兩名警員敬了個禮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果然有兩把刷子啊。”曹正華咳嗽一聲,對黃粱正色道,“不過原因還是在我那些手下太不靠譜了。我再三警告他們一定要不落下任何犄角旮旯,他們還是讓老子丟人——”
“好了,好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黃粱擺擺手,“如果我是你的話,就讓你手底下那些人再仔仔細細的把這條走廊內的房間都檢查一遍。”
“你不說我也是這麽打算!”說這話時,曹正華顯得個子更小了,“走吧,咱們把地方給那些大馬虎們空出來。”
離開旅館後,曹正華大步走向別館,黃粱跟在他的身後,在腦海中仿佛思索著方才發現的那一小塊深色物質。他有預感,搞清楚那東西的真麵目,距離真相被揭開就不遠了。
曹正華對著部下訓斥一番後,就讓他們去幹活去了。他領著黃粱來到了別館的二樓,在那間黃粱接受問詢的房間中,兩名警員正一臉嚴肅的坐在像是哭過的徐美嘉麵前。女孩眼睛紅腫,看上去異常的疲憊。
曹正華站在門口衝兩名部下招招手,兩人走出房間,向曹正華匯報了情況。
“還是什麽都不肯說?”
兩名警員搖搖頭。
曹正華咬了咬嘴唇。“你們倆去喝口水,歇一會兒,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是,頭兒。”
兩名警員轉身離開。曹正華用挑釁的眼神看著黃粱,向房間的方向擺了下頭。“有興趣和我一起嗎?”
黃粱微笑著說道:“當然。”
兩人走進房間,門開的吱嘎聲嚇的徐美嘉身子哆嗦了一下。或許是看到了熟麵孔黃粱的緣故,她放鬆了少許。
但也隻是少許罷了。
女孩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糾結在一起,十個手指像是十條不停彎曲扭動的藤蔓一般,一刻也不停歇。
“累了吧。”曹正華問了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徐美嘉默然的點了下頭。
“我也希望能早一點結束問話,隻要你敞開心扉的話。”曹正華說,“徐美嘉,昨天晚上是你把浴兜交給死者的吧。”
徐美嘉身體一震。她低垂著頭,黃粱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的臉隱藏在陰影和黑色的長發中。
“回答我的問題。”
她聲音沙啞的說道:“沒錯。”
“黃色的浴兜?”
“嗯。”
“你主動給他拿的,還是他——”
“老師讓我給他拿的。”徐美嘉說,“這件事我的同學們可以為我作證。”
“你是一個人上樓的?”
“沒錯。”
“與此同時,其他的人都在做什麽?”
“他們應該陪著老師在一層的練歌房裏唱歌吧。”
“你確定?”
徐美嘉猛地抬起頭。“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他們!”她臉上的怨毒表情讓曹正華不由自主的挪開了視線,隨即他又強迫自己盯緊麵前這個神經處在崩潰邊緣的年輕女孩。
“你最好態度方端正點,這對你有好處——”
“對我有什麽好處?!”徐美嘉積攢的憤怒和委屈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你們憑什麽這樣對待我?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老師,我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黃粱平靜的注視著她,“昨天晚上,你的同學王明的一席話,還就在我的耳邊回**呢。”
徐美嘉沉默下來,僵硬的轉頭看向黃粱。她的眼神讓黃粱聯想起一部恐怖電影中那個叫‘安娜貝爾’的恐怖玩偶的眼睛。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不僅具備殺人動機,而且似乎想要付諸行動。”曹正華說,“‘殺死那個豬586*’這個名字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黃粱一愣。“什麽東西?”
徐美嘉身上歇斯底裏的氣勢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逃逸,直至消失不見。她緩緩的搖著頭,紅腫的眼眶再次濕潤起來。
她抽泣道:“不是的...那隻是、隻是泄憤而已,隻是我的幻想,我從來沒想過要付諸實踐那些話,我隻是氣不過而已...”
黃粱來回打量著徐美嘉和曹正華。“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殺死那個豬586*’是個微博賬號的名字,上麵發布了一些極其陰鬱、黑暗的話,主要是對某人的辱罵和詛咒,還有一些對血腥的殺戮場麵的描寫。”曹正華說,“這個賬號的注冊信息是——”
“你的?”黃粱看向徐美嘉。
徐美嘉隻是低著頭哭泣,沒有任何反應。
“殺人動機、殺人條件,你都具備,徐美嘉,我不得不懷疑你是本案的凶手啊。”曹正華說,“你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人不是我殺的。”
“你說什麽?”
徐美嘉抬起頭,她此時已經是滿臉淚痕。“那頭豬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我承認,我恨不得親手弄死陳同勳那頭豬,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你們甭想屈打成招,想都別想,我是不會承認這種汙蔑的!”她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嚎叫。
“呃...小姑娘,你可別亂說話啊,這可還錄著像呢。”曹正華指著桌麵上的攝像機,一腦門一腦門的冒冷汗,“屈打成招?別說打你了,我們可是連你一根頭發都沒碰。黃粱,你也看到了。”他向黃粱投以求助的目光。
“冷靜點。”黃粱說,“沒有人會強迫你承認不是你犯下的罪行,這一點曹警官可以保證。”曹正華點頭如搗蒜,“但請你看清事實,殺害陳同勳的凶手大概率就在你和你的同學們中。目前你的殺人動機最明顯,所以——”
徐梅對杏眼圓睜:“所以我就成最可疑的人了?”
黃粱點點頭。“如果你能配合警方的調查,或許能更快的抓出本案的凶手,你也可以更快的解脫出來。相信我,一旦調查陷入到曠日持久的泥潭中,你們這些涉案人員的日常生活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你是想讓我背叛我的同學?”
“不是背叛,隻是說出你知道的事實而已。”黃粱聳肩說道,“你恨不得親手殺死的那頭豬已經死了,但是如果不抓住殺死他的凶手,你們的生活同樣有被毀掉的可能性。你們難道想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嗎?”
徐美嘉冷哼一聲:“說心裏話,我感激殺人者的所作所為。因為我隻敢想象,沒有勇氣實施...”
“相信我,殺人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黃粱嚴肅的看著她,“造物主沒有賦予任何人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除非以法律和正義的名義。”
“說得好聽。”
“總而言之,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你也應該把你知道的說出來。”黃粱直視著她紅腫的眼睛,“你知道的全部的細節。”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誰啊。”徐美嘉茫然的說道,“那頭豬平日裏作惡多端,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對他恨之入骨。”
“也包括你們四個人?”
猶豫了一下,徐美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