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狗咬狗
別館一樓的客廳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四名學生占據了沙發，老板娘、胖阿姨和廚師湊在角落裏，在小聲嘀咕著什麽。
依靠著牆壁而站的黃粱冷眼旁觀這一切，他身邊的張芷晴打了個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要不你還是去睡覺吧。”黃粱對她說。
“現在怎麽可能睡得著。”張芷晴揉了揉眼睛，“究竟發生了什麽？聽說他們的老師蹦沙卡拉卡了？”
翻了個白眼，黃粱沒好氣的說：“死者為大，你說話注點意。”
“抱歉，抱歉。”張芷晴吐了吐舌頭，“真有你形容的那麽恐怖嗎？那間溫泉浴室就像是血漿B級片的場景？”
“比那恐怖的多。”黃粱臉色鐵青的說道，“假的再真，也趕不上真的。”
張芷晴嘀咕道：“好像親眼看看啊...”
“除非這打算下輩子都吃素了，否則我建議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黃粱看向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四名研究生，對他們問道，“你們老師叫什麽名字？”
“名字？”王明愣了一下，“咱們老師叫什麽來著？”他轉頭看向戴眼鏡的程璐。
“陳同勳啊。”程璐臉色蒼白的說道。
“陳教授是你們的導師？”
四名學生沉默著點點頭。
“你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團建？”
“算是吧。”程璐回答道，“在老師的帶領下，我們把手中的項目完成了，老師提議大家一起去遊玩一趟。最終決定來這裏泡溫泉。”
“你們都是第一次來？”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均點頭回應。
黃粱看向老板娘的方向。“您之前見過這幾位嗎？”他問。
老板娘嚇了一跳，隨後才慌亂的搖了搖頭。“沒有，各位都是第一次來到本旅館的尊貴客人，發生這種事情，我——”
“好了，老板娘，道歉的事情先放一放。”黃粱揮了下手，“是誰提議要來這裏的？”他重新看向學生們。
“是...是我。”唯一的女生許美嘉怯生生的舉起手，“是我向老師建議的。”
黃粱注視著她的眼睛。“為什麽？”
“嗯...我認識的一位學姐曾經來過這家旅館，她對這裏的溫泉讚不絕口。所以在老師提議出門遊玩的時候，我就向他推薦了這裏。”
“是這樣。”黃粱若有所思的說道，“是你提議的。”
“不光我一個人提議了遊玩的場所。”許美嘉慌亂的說道，“王明也提了，程璐，你也提了呀。”
王明不滿的瞪著許美嘉。“我們是在一起討論遊玩地點的時候，每個人都發表了提議，是老師最終拍板的。”
“也就是說，你們事先知道了遊玩的地點和內容。”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程璐瞪著黃粱問道，“你是在懷疑我們與老師的死有關係？”
“這還用說嗎？”黃粱平靜的注視著他，“我們這些顧客都是第一次來這裏，而我們和你們素不相識，如果陳同勳教授的死不是意外或自殺的話——我無法接受一個人會用如此殘忍的自殺方式來了結自己的生命——那凶手的範圍就在你們之間。”
“你放屁！”程璐怒吼道，“你憑什麽指責我們是殺害老師的凶手！”
“不是你們，是你們中的一個或多個。”黃粱說，“坐下，小子，你想和我動手嗎？你知道我之前是幹什麽的嗎？”
“我管你之前是幹什麽的！”程璐氣喘如牛，凶狠的瞪著黃粱，“就算你TM之前是警——”
“果然是高學曆啊，這都能被你猜中。”黃粱嘴角微微上揚，“沒錯，鄙人不才，幹過幾年的刑偵工作。”
黃粱此話一出，客廳裏立刻安靜下來，鴉雀無聲，無論是四名學生還是三名旅館的工作人員，一個個全都閉緊了嘴，愣怔的注視著黃粱。
“你、你是什麽？”
“刑警。但已經離開警隊了。”黃粱掏出一張名片，手指一甩，名片嗖的一聲飛到了沙發上，“現在是一名私家偵探，經營著一間偵探事務所。”
“解憂事務所？”王明拿起名片讀了起來，“黃粱？”
黃粱微微頷首。“正是在下。順便介紹一下，這位站著馬上要睡著的年輕女士是我的助手，張芷晴。”
張芷晴沒精打采的打了聲招呼。“各位好。”
“我現在有資格向各位詢問問題了嗎？”黃粱微笑著問道，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麵容。
程璐色厲內荏的說道：“你現在又不是警方的人。”
“他們趕到這裏還需要一點時間。而且他們到來之後，相信我，不會像我一樣麵帶笑容的詢問你們情況。”黃粱說，“你們難道就不想弄清楚發生在那間浴室中的命案的真相？”
四名學生彼此交換著眼神。
“與我們無關。”程璐像是代言人一樣，強硬的說道，“肯定是旅館方麵的責任！”
廚師輕蔑的說道：“小子，如果你喝湯的時候吃了一隻蟑螂，那你胃裏的智慧就比腦子裏的多。”
“你！”
“坐下，程璐同學。”黃粱在心中為廚師的精辟言語暗自叫好，他打算把這句話記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那應該是一場爆炸。”王明臉色蒼白的嘀咕道。或許是又回想起那地獄般的一幕，他幹嘔了幾下。
黃粱和他的看法相近。“的確像是一場爆炸，我們都經曆了那場巨響和震動。現場的痕跡也符合爆炸這種說法。隻不過，爆炸是如何在那間溫泉浴室中發生的？旅館的溫泉浴室中有易燃易爆的物品和裝置嗎？”他看向老板娘三人所在的方向。
“沒有。”廚師搖搖頭，“我們旅館的水都是天然的溫泉水，並沒有加熱裝置，都是從不遠處的溫泉用管道導引到浴室中的池子裏。”
“之前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嗎？”
“沒有，這種事情我們還是第一次碰見。”廚師謹慎的說，“但是我可以保證，浴室中除了照明線路之外，沒有多餘的裝置或是線路，絕對不可能引發威力如此巨大的爆炸。”
“嗯...”
廚師的回答與黃粱的設想差不多。說來也巧，發生爆炸的那間溫泉浴室，正是幾個小時前黃粱和張芷晴泡過的那間。
黃粱對這間浴室內的記憶還很鮮活。他在更換衣物的時候，仔細的打量過浴室內的陳設，的確沒有看到任何有危險隱患的裝置或是物品，甚至可以說這間浴室有些簡陋，除了天花板上的電燈泡外，就沒有任何現代化的電器了。
如此一來，這場爆炸是有人設計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老師的死難道不是一場意外嗎？”許美嘉怯生生的問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
“可是——”
“不是意外。”王明低聲嘀咕道。
程璐不滿的看向他：“你說什麽呢？大王，老師的死——”
“不是意外！”王明用和他又高又壯的身軀完全不相符的尖厲聲音喊道，“老師的死不是意外！意外可能會引發那種程度的爆炸，你們沒看到，老師他、他粉身碎骨了啊...”
“王同學所用的這個四字詞語不是誇張，而是在描述事實。”黃粱補充道，“甚至描述的有些蒼白。”
張芷晴偷偷掐了黃粱胳膊一把。“你就別火上澆油了，你打算看這幾個學生被嚇到尿褲子啊？”她壓低聲音說。
“————如果老師的死不是意外的話，也不能說明殺害老師的凶手是我們啊！”程璐大聲和王明爭辯道，“大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亂說話——”
“怎麽？你打算把我也一塊殺了？”王明冷笑著說道，“程璐，你平時就對老師出言不遜，在私底下總說要給老師點顏色看看。”
程璐立刻漲紅了臉。“你別血口噴人啊！王明，我那隻是說說而已！”
王明冷笑著說道：“說說？誰知道你有沒有打算實際行動。你不就是看老師把獎學金的指標給了我，所以才不服氣的嗎。”
程璐破口大罵：“王明，你TM是個王八蛋，你**&#...”
如果不是被許美嘉抱住胳膊，看程璐臉上瘋狂的神色，他一定會衝過去把王明撕成碎片。或是被王明撕成碎片。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許美嘉喊道：“王明，你少說兩句吧！”
“別裝好人了。美嘉。”王明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他指著朝夕相處的同學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老師的那點破事，我撞到過一回。就在老師的辦公室。”
許美嘉立刻鬆開了程璐的手臂，程璐怪叫一聲，像是被激怒的野貓一般，撲向了王明，兩個人立刻纏鬥成一團。
“趕緊過去拉架啊。”張芷晴推搡著黃粱。
“我怕濺身上血。”黃粱熟視無睹的注視著在客廳地上來回翻滾的兩人，“打打架對年輕人而言不是一件壞事，至少能讓他們腦子清醒一點。對，薅他頭發。”
張芷晴無語的注視著隔岸觀火的黃粱。
索性這場鬧劇沒能持續多久，在黃粱的惋惜聲中，廚師走過去，三拳兩腳就把王明和程璐兩人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