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被耍
“說到秦義明,有一件事讓我有些在意。”王建仁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案發當晚他打給秦曉峰的那部手機消失不見了。”
“消失不見了?”
“嗯,據他自己所說是弄丟了。”王建仁說,“雖說平時丟個手機也正常,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秦義明說是自己弄丟的?”
“嗯,那位老爺子自己說的。”
“嗯...”
“那一家人都有些不對勁兒。”張芷晴說,“果然豪門深似海啊。”
“咋地,丫頭,你還有一顆嫁入豪門的心?”
張芷晴翻了個白眼。“別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扔,明明是臭大叔一臉色眯眯的表情,盯著那個豔俗的女人看個不停。”
“沒有的事兒!”
“就是!”
在張芷晴和王建仁的拌嘴中,吉普車跟著車流,向著解憂事務所的方向緩緩駛去。
之後一連幾天,王建仁都杳無音訊。給他打去電話也說不了兩句話,王建仁就把電話掛了。就在黃粱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去的時候,王建仁自己跑上門來。
“被耍了。”
這是王建仁走進事務所後說的開場白。
“正常,天蓬元帥的人設裏就有這麽一條:愚蠢被人耍。”張芷晴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幾天沒洗澡了,臭大叔,身上的煙味也太大了吧。”她捏著鼻子走到窗戶旁,推開窗戶通風。
王建仁癱倒在沙發上。“甭提了,這幾天忙得連軸轉,我連家都沒回。”
“你這身衣服...”張芷晴瞪大了眼睛,“這幾天沒換過?”
王建仁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真是夠了...”
“被誰耍了?”黃粱問。
“凶手唄。”王建仁嘟囔道,“那個王八蛋找了個背黑鍋的,這幾天讓我們好頓忙,差點把那小子丟進監獄。”
“別顛三倒四的,從頭說。”
“呃...聽你這語氣,就像我領導似得。”王建仁嘀咕道,他清了清嗓子,講述起這幾天的遭遇。
事情的起因是在案發現場附近找到的幾個煙頭。由於案發現場位於一片爛尾樓中,平時幾乎沒什麽人會來這個地方,所以這幾個煙頭立刻引起了警方的重視,很有可能是凶手在刺出埋伏、等待被害人出現的時候留下的。
鑒定科的工作人員提取了煙頭中殘留的唾液,從中提取到了疑似凶手的DNA信息。不過在與警方數據庫中存儲的DNA信息進行比對後,並沒有配對結果。
也就是說,抽煙的人此前應該沒有過犯罪記錄。
警方隻能逐一對被害人的熟人進行信息采集,看是否能找到匹配的結果。
這一工作進展的並不順利。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采集範圍在逐步擴大。對旺達集團總部的所有辦公人員都進行了DNA信息采集。
但仍是一無所獲,找不到匹配的人。
在這條線索上的進度陷入停滯的時候,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的話,打開了局麵:從公司離職的人中,是否有匹配的可能?
“————陳果夫這個人就是這樣進入我們的視野中的。”王建仁說,“從煙頭中提取到的DNA信息與他匹配,他就是警方苦苦尋找的人。”
張芷晴問:“但是他不是凶手?”
“不是。”王建仁搖搖頭,“雖然從各個方麵看,他都符合殺人凶手的條件。首先是殺人動機。陳果夫大概在三個月前被旺達集團開除了,而下達這一人事變動的正是被害人秦曉峰。”
“強行辭退?”
“應該是。據陳果夫本人說,他是突然之間接到開除通知的,沒有任何征兆。”
“總得有原因吧?”張芷晴問。
“旺達集團給出的理由是‘員工能力和技能不能達到用工要求,無法勝任崗位’,這種莫能兩可的理由,放到誰的頭上也不會服氣。”王建仁說,“陳果夫本人也承認,他感到非常憋屈。由於是被開除出原公司的,他找工作非常不順利,隻能一直閑賦在家。連女朋友也分手了。”
“聽著是挺倒黴的。”張芷晴說,“也難怪你們懷疑他會采取報複行動。”
“一度已經把他當成犯罪嫌疑人了。”王建仁說,“而且陳果夫也不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無辜,他似乎有挪用公款的行為。”
“挪用公款?數額巨大嗎?”
“據說是不少。”王建仁說,“不過很奇怪的是,這件事最終被壓下來了,唯一受到懲罰的也隻有陳果夫一個人,而且隻是被開除。”
黃粱說沉吟道“有點意思...”
王建仁說:“而且陳果夫無法提供案發當晚的不在場證明。他說自己一整天都窩在家裏,門都沒出過。但是由於沒有證據作為支撐,所以他的話可信度不高。”
黃粱問:“最終是如何解開誤會的?”
“你別著急啊,我這就要說。”王建仁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陳果夫運氣很好,如果不是樓上的夫婦大半夜打仗的話,他可沒這麽容易洗清懷疑。案發當晚,大概在11點多的時候,陳果夫樓上的夫妻打起來了,鬧得挺凶的,據說110都出動了。在審訊陳果夫的過程中,他回憶起發生過這麽一件事。我們立刻著手調查,發現果真如此。考慮到陳果夫住的地方距離案發地點有至少三個小時的車程,他不具備殺人條件。”
“可能是事後他聽人提到過這件事。”張芷晴說,“其實他案發當晚並不在家。”
“這種可能性我們也考慮到了。所以對附近的居民挨家挨戶進行了走訪。”王建仁說,“陳果夫沒有說謊,因為沒有住戶和他有過對話。雖然同一個單元的人大致知道有陳果夫這個人,但是鄰裏之間沒有任何來往,最多也就是上下樓碰上的時候問聲好。雖然有住戶知道出動過警車這件事,但是具體緣由他們並不清楚。綜合考慮之下,我們最終還是認定陳果夫是清白的。”
張芷晴嘀咕道:“原來是這樣。但如果他是清白的話,那在案發現場找到的幾顆煙頭,就是凶手施展的——”
“障眼法。”黃粱說,“你們被耍的團團轉啊,胖子。”
“誰說不是呢。”王建仁苦笑著說道,“你是沒看到我們頭兒發脾氣的樣子,我真擔心他老人家把自己的手腕砸骨折。”
“能夠弄到沾有陳果夫唾液的煙頭的人,應該不多。”黃粱分析道,“你們對此做過調查嗎?”
“當然,相關的行動此刻就在進行著。不過...”
“不過什麽?”
“其實很難找到這個人。”王建仁說,“陳果夫居住的那個小區是個老小區,監控探頭就是個擺設。他家裏倒是沒什麽訪客,畢竟他都混成這樣了。所以我們目前推斷,應該是有人翻找了陳果夫丟到樓下垃圾箱中的垃圾袋,從裏麵找出了幾個煙頭。”
“嗯,很有可能。”黃粱點點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條線索可能也就調查不下去了。”
王建仁愁眉苦臉的說道:“是啊,斷的可能性很大。”
不好的預想最終變成了現實。經過鍥而不舍的走訪,最終警方找到了一名疑似與煙頭有關的拾荒老人。
“是一個老大娘。”王建仁結束完一天的工作後,立刻趕到了解憂事務所,“她說有一個人給了她五十塊錢,讓她從那個黑色的垃圾袋中撿幾個煙頭給他。那個男的就在一旁看著。”
“大娘沒感到事情不對勁兒?”
“撿幾個煙頭就五十塊,她能操心別的嗎?”王建仁說,“據老大娘描述,給她錢的那個人捂得十分嚴實,她沒記住長啥樣。不過從身高來看,秦曉明很符合。”
張芷晴說:“又是他。”
“他無所不在。”王建仁無奈的說道,“我今天去見了一趟陳果夫,他回憶起一件事。說是在案發當天的上午,秦曉明給他打過一次電話。”
“秦曉明給他打電話?”黃粱問,“這倆人什麽關係?”
“高中同學。”王建仁說,“正是因為有這一層關係,所以陳果夫才能進入旺達集團。那小子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據說高中的時候是秦曉明的小跟班,大學畢業後,又重新抱上了秦曉明的大腿。在公司裏狐假虎威,風評不是很好。對於他被開除,很多人都是抱著解恨的態度。我好像扯遠了,總之在案發當天,秦曉明給陳果夫打過一次電話。他在電話中噓寒問暖,還鼓勵陳果夫,說在等一段時間,就安排他回到公司。”
張芷晴說:“那個秦曉明可不像是這種熱心腸的人。”
“誰知道呢。總之,秦曉明在電話中叮囑陳果夫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充充電啥的,等他把回公司事情安排好。”
“老實的待在家裏?”黃粱緩慢的搖晃著脖頸,“這句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沒錯,就好像在暗示陳果夫盡量少出門。”王建仁說,“陳果夫也的確很聽這位老同學的話,盡量不出門,老老實實窩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