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部手機
“喂,醒醒。”
“啊?”黃粱茫然的睜開眼睛,抬頭看向俯視自己的張芷晴,“幾點了...”他嘟囔了一句。
張芷晴冷冰冰的說道:“下午三點多了。”
“哦。”
黃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迷糊過去的,由於昨天晚上沒睡好,他這一天都有些渾渾噩噩。
“給你這個。”
“嗯?”看了眼遞到自己麵前的張芷晴的手,黃粱困惑的看向她,“這是什麽啊?”張芷晴手裏是一個拇指大小的塑料工仔,是藍胖子的造型。
“移動硬盤。”
“你給我這個幹嘛?”
“你裏麵你想看的監控視頻。”張芷晴不耐煩的說道,“愛要不要,我直接——”
“要,要,當然要。”黃粱把小巧的移動硬盤拿在手中,討好的說道,“謝謝啊,芷晴,多虧你的幫忙。”
“哼,我隻是看不慣你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
“我哪能和你比啊,你在黑客技術上的造詣,用‘專業’二字來形容都不貼切,已經達到了化臻入境了程度——”
“行了,誇人都誇不好,你這人是沒救了。”嘴上雖然言辭犀利,但是明顯在黃粱的一番奉承之下,張芷晴的表情緩和了不少。她坐在黃粱對麵的扶手椅上,開始修剪指甲。
黃粱把移動硬盤連接上筆記本電腦,打開文件夾,他立刻被視頻的數量和時常震驚到了。“芷晴,你這是拷貝了多少監控視頻嗎?”
張芷晴頭也不抬的說道:“王斌出事當天和之前半個月的致遠樓中的監控視頻,都在裏麵了。”
“怪不得有有這麽多...”
“我查了查王斌的出勤記錄。所以已經刪減過一次了。不過還是有很多,因為隻要他可能現身過的樓層的監控視頻,我一個也沒放過。”
黃粱注視著浩如煙海的監控視頻,不由有些頭疼,他用鼠標點開了第一個視頻。“你入侵了學校的管理係統?”
“不值一提。”張芷晴說,“防火牆簡直形同虛設,怪不得一直杜絕不了有人擅自修改考試成績的情況。”
“你改過嗎?”
張芷晴臉頰一紅,略顯慌亂的說道:“本、本姑娘這麽冰雪聰明,用得著使下三濫的招數嗎?”
“別回避問題。”
“沒有!”
“我信了。”
“哼!”
黃粱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張芷晴聊著天,一邊挨個查看移動硬盤中的監控視頻。張芷晴十分貼心的做了一份表格,王斌上課出勤的信息在上麵一目了然,課程時間,教室位置。根據這些信息,黃粱可以有選擇的快進,減少消耗的精力和時間。
“這份出勤記錄不會有造假的可能嗎?”黃粱問了一句。
“就算王斌沒出席,有人替他簽到,監控視頻也是隻多不少,不可能有遺落的。”張芷晴說,“而且上課之前,都得把手機交上去,統一管理,誰沒來就一目了然了。這樣做也杜絕中途逃課的可能。”
“可是我記得王斌毒發身亡的時候,坐在他周圍的人有好幾個都在玩手機。”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再買個手機唄。”
黃粱抬頭看向她:“怪不得你有兩個手機。”
“我、我那是——用你管!”張芷晴杏眼圓睜。
“沒啥,你開心就好。”黃粱低下了頭,“嗯...還是打電話問問王斌的室友們吧,問問他們有沒有給王斌打過掩護。”
黃粱說幹就幹,給王斌的室友李寧打去了電話。把情況一說,李寧立刻給予了否定的回答。
“我印象中沒有,黃曦和趙樂似乎也沒有替他簽到過。而且王斌似乎隻在上選修課的時候逃課。本專業的必修課他應該都有出席,我和他選的專業課基本一致。應該是這樣。”
“原來如此。”
就在黃粱打算結束通話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脫口而出:“李寧同學,你還記得王斌有幾個手機嗎?”
“幾個手機?”
“嗯。”
“兩個吧。”
“你確定是兩個?”
“嗯,我記憶中好像是兩個,一個是他一直用的那個,已經好幾年了。另一個是最近才看到拿的,看樣子是個很貴的手機。”
“很貴?”
“是那種不常見的折疊屏幕。”
“哦。”
放下手機,黃粱把屏幕閉合,陷入了沉思。
“王斌也有兩個手機?”張芷晴問。
“啊?啊,應該是。”
張芷晴搖搖頭:“看來王斌同學進了大學之後,也變得不能靜下心學習了啊。”
“大學考驗的是自控能力。”黃粱說,“沒有人在身後敦促你,隻能靠自己。這也是社會的縮影。”
“又來了。”張芷晴翻了個白眼。
“芷晴,王斌的形象漸漸立體起來了。”黃粱說,“在王強口中的他和室友口中的他明顯不一致。”
“正常,人都有好幾副麵孔。”
“沒錯。但如果王斌把獎學金都通通給了父親。他又是如何買得起昂貴的手機的呢?現在一個折疊屏的手機,少說也得大幾千塊吧。”
“不止,小一萬左右。”張芷晴說,“可能是他自己留了一部分吧,他之前不是經常打工嗎,可能是有些積蓄。”
“既然如此,他大可以把用了好幾年的手機丟掉啊。”黃粱眉頭微蹙,“或是再買個便宜點的,用來應付上課考勤。大頭都花了,還在乎這一千、兩千的?”
“誰知道呢。”張芷晴聳聳肩,“每個人的想法不同。”
“嗯...”黃粱摸著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有些古怪。”
“你這是病,得治。”張芷晴不以為然的說,“無論什麽人、什麽事情,在你眼裏都顯得古怪。”
“或許吧。”
之後的兩天時間裏,黃粱閉門不出。
接到來自王強的電話是在黃粱和張芷晴吃完晚飯之後。黃粱正打算接著和監控視頻們正麵硬鋼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拿起手機,看到王強的號碼,黃粱還以為他又是來詢問調查進展的。自從黃粱接下這份委托之後,王強一天會打好幾通電話詢問情況。
黃粱還有些納悶今天為什麽一通電話都沒接到。
但是王強卻不是來問黃粱調查進展的,而是來邀請他和張芷晴參加葬禮。
王斌的葬禮。
“警方把王斌的遺體已經交還給你了?”黃粱問。
“嗯,今天讓我去接走的。我之前已經找好了喪葬公司,打算後天舉行葬禮。”
“後天嗎?有些倉促吧。”
“也不需要通知太多人。親戚會來一些,剩下的就是斌斌的同學和老師們了。我不準備辦的規模太大。”
“這樣啊...我知道了,我會準時前去吊唁王斌同學的。”
“嗯,謝謝你。”
又聊了幾句,兩人結束了通話。
“怎麽了?”張芷晴端著洗好的草莓走了過來,“誰來的電話?”
“是王先生,邀請我們出席王斌的在葬禮。後天。”
“這麽突然?”
“司法解刨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之處,屍體就會交還給家屬。”黃粱說,“王先生,也是希望能夠盡快讓自己的孩子入土為安吧。”
“好吧...”張芷晴拿起一顆草莓塞進嘴裏,“好久沒有參加葬禮了。”
黃粱沒有吭聲。
“那個...黃粱,你那套黑色的西服呢?”張芷晴立刻轉移話題,“即然後天得穿,你趕緊找出來,我送去幹洗。”
“在我房間的衣櫃裏,你去找吧。”
“嗯。”
放下果盆,張芷晴看了黃粱一眼,想要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她轉身走向黃粱的房間。
“葬禮啊...”黃粱喃喃低語。
或許是老天爺也在為這樣一位年輕人生命的戛然而止而於心不忍,從一天的伊始,天空中就一直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寒風拂過,雨滴敲打在皮膚上,濺起一個個小水花,讓人不由得打著冷顫。
王強找的這家喪葬公司的規模不大,而王斌的靈堂所在的房間又是這間公司最小的祭奠場所。
即便如此,並不大的房間內仍顯得有些空曠。來吊唁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年輕的麵孔,以王斌大學、高中的同學為主。王斌大學的班主任沒有出席,但是他的禮金由輔導員帶來了,那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姑娘,身旁圍著一圈大學生。
滿打滿算,房間內也就隻有不到三十個人,顯得冷冷清清。
黃粱和張芷晴來的很早,所以他們一早就在王斌的黑白照片前祭奠完畢。隨後,黃粱拉住原本想要直接離開的張芷晴,兩人站在會場的角落裏注視著其他的吊唁者。
每個人都在極力戴上一副悲傷的麵具。或許是用力過猛的緣故,這讓他們的種種表現在旁觀者的眼中顯得有些滑稽。
“如果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一定不要舉行葬禮。”張芷晴輕聲嘀咕道,“什麽嘛,假惺惺的擠出幾滴眼淚。大部分人甚至都擠不出來,隻是在無病呻吟。”
“保持安靜。”
黃粱銳利的目光像是雷達一般,在每位參與者的臉上掃過,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