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還人情

“這可真是有點狗血了...”黃粱不禁喃喃低語。

“也正常,她那個年齡,他那個歲數。”張芷晴說,“李立群又常年不在家,給李平之和王曼昱提供了最完美的環境。”

“王曼昱有意隱藏這件事,她既沒有把李平之這個人告訴警方,也沒有告訴我們。”黃粱說,“即便這個人很有作案嫌疑。”

“你懷疑李俊浩是李平之殺害的?不會吧...”張芷晴瞪大了眼睛,“李平之和李俊浩可是叔侄關係誒。他能忍心殺害年幼的弟弟嗎?”

“誰知道呢,但是目前還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難道真的是王曼昱自己引狼入室?”

“你不叫她王姐姐了?”

張芷晴嘀咕道:“不想叫王曼昱姐姐了...”

“因為她婚內出軌?”

“有這方麵原因吧。”張芷晴點點頭,“黃粱,我調查了一下王曼昱的過往經曆。果然是印證了那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嫁給李立群之前是在一家KTV工作。至於做什麽的,你應該能想象出來。”

“陪酒?”

張芷晴點點頭。

“無可厚非。”

“是無可厚非。她一沒學曆,二沒家境,想要在京陽市生存下去,出賣色相幾乎是唯一的出路。”張芷晴說,“她老家是一座四線城市,也沒什麽親人。”

“她父母呢?”

“母親不知所蹤,父親過世已經十多年了。”張芷晴點了幾下鼠標,翻找出一張照片,是一張泛黃舊報紙的截圖,“王曼昱的父親是跳樓自殺。當年還上報紙了呢。”

“自殺?我看看。”

黃粱接過電腦,把圖片放大,睜大眼睛分辨圖片上模糊的文字。這片報道的篇幅很小,寥寥幾句話,簡單的介紹了自殺者的姓名、年齡和職業,對於他自殺的緣由卻隻字未提。

“王曼昱的父親是開小賣店的啊。”黃粱呢喃道,“自殺...當時王曼昱還是十幾歲的孩子,做父親的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可能與王曼昱母親的失蹤有關係吧。”張芷晴說,“我打算去王曼昱的老家一趟。”

黃粱換算了一下:“坐火車得五六個小時呢。你去哪兒幹嘛?”

“我已經和當地的孤兒院取得了聯係。”張芷晴說,“那是王曼昱長大成人的地方,或許還有人記得她的事情。如果能夠更深入的了解王曼昱,說不定對案子的調查會起到幫助。”

“想要了解王曼昱的話,你可以去問她丈夫——”黃粱搖了搖頭,“李立群應該幫不上忙。”他眼前浮現起白天窗戶上那張蒼白恐怖的人臉,王曼昱怨恨的眼神仍讓他不寒而栗。“你放手去做吧。不需要我一塊跟去?”

“沒必要。”張芷晴揮揮手,“我一個人做無用功就夠了,你還是把精力放在李平之身上。說不定他就是在王曼昱家中發現的足跡和指紋的主人。”

“很有可能。我打算和他見一麵。”

“和誰?”

“李平之。”

“和他見麵幹什麽?”張芷晴不解的問道,“直接報警就完事了唄。”

“我們能想到李平之殺人的可能,王曼昱就想不到嗎?”黃粱沉吟道,“即便王曼昱向我們隱瞞了很多事情,但她想要抓住凶手的迫切願望不是裝出來的,否則她也不會來事務所向我們求助。”

“王曼昱堅信李平之不是凶手。”

“沒錯,這應該是她有意隱瞞李平之這個人的心理。”黃粱說,“有兩種解釋:一,事發當晚李平之人不在王曼昱家,所以他不可能有作案條件;二,他那晚的確在那棟房子裏和王曼昱廝混,但王曼昱知道他沒有殺害自己的孩子。”

“哪一種才是事實呢?”

“這正是我要和李平之見麵的原因。”

“他會和你見麵嗎?”

黃粱點了下頭:“當然,他一定會赴約。”

事實證明,當黃粱說出王曼昱這三個字後,李平之就別無選擇了。在電話中,兩人確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張芷晴收拾好行李後,當天晚上就搭乘火車前往了王曼昱的老家。她對於時隔已久的出行表現的很興奮。

就當是讓她出門玩一趟好了,黃粱把她送往火車站後,在返回事務所的路上暗自思忖,我剛才有沒有囑托她注意安全?一會給她打個電話吧...

整整一個晚上,黃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強打精神,等待著張芷晴平安到達的消息。天蒙蒙亮的時候,張芷晴總算打來了電話,說她那邊已經順利到酒店了。黃粱這才安心的睡了會兒。

險些睡過站了。

手忙腳亂的忙活了一通,講講好,黃粱在約定時間前一分鍾趕到了見麵地點:一處僻靜的城市公園。

在一座假山下的木質長椅上,他看到了似乎等候已久的李平之。

“你好,李先生。”黃粱主動伸出了手。林平之看上去憔悴不已,比視頻或是照片上的他還要消瘦,神似一隻大螳螂。

敷衍的握了握黃粱的手,李平之指了指長椅。“坐下說吧。”

“好。”

“你是什麽人?你都知道些什麽?”

黃粱冷冷一笑:“李先生,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殺人凶手嗎?”

李平之愣住了,他似乎沒有聽懂黃粱的話。這句毫無遮掩的話就像是一記重拳,結結實實的懟在了他的臉上,把他的大腦都給打宕機了。過了十幾秒,他呆滯的眼神才有所變化。“殺人凶手?我?”他指了指自己。

黃粱點點頭:“你是嗎?”

“當然不是!我怎麽可能殺害浩浩!那個孩子他是我——”李平之用力搖了搖頭,“是我的小兄弟啊,我怎麽可能——”

“看著我的眼睛,李先生,請明確的說明你是否是殺害李俊浩的凶手。”

李平之不停的喘著粗氣,他強迫自己抬起頭,和黃粱視線相對:“我不是殺害李俊浩的凶手。”

不像是撒謊啊...黃粱暗自思忖。

“事發當晚,你人在何處、做了什麽?”

李平之挪開視線,嘀嘀咕咕的說:“家、家裏,和平時一樣,大晚上的,我還能去哪兒?睡覺休息——”

“請看著我的眼睛回答問題。”黃粱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說道,“李俊浩遇害的那個晚上,你人在何處、都做了什麽?是否有人能為你作證?”

“我憑什麽回答你這些問題!”李平之憤怒的站起身,像是一隻做攻擊狀的憤怒的大螳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什麽人?為什麽知道——”

“你人就在那棟房子裏,對嗎?在王曼昱的家裏。你叔叔的家裏。”

“你放——”

李平之沒能把湧到嘴邊的‘屁’吐出來。黃粱緊緊攥住他的衣領,往上抬,李平之隻能腳尖點地,臉頰由於缺氧漲的通紅。

“我沒時間在你這兒浪費。”黃粱在他耳邊說道,“回答我的問題,你那天晚上在不在王曼昱家裏。在的話點點頭。別著急搖頭。”

李平之拚命的點頭。

冷哼了一聲,黃粱甩垃圾一般的把李平之丟在一旁。李平之撲倒在木質長椅上,不停的咳嗽著,眼淚鼻涕混成一團。

“我、我絕對要告你,絕對——”

“給你的律師省省心吧。”黃粱冷冰冰的看著他,“讓他專心忙你的破事。”

“你這話什麽意思——等等,你不能報警!”李平之哀嚎道,“我和李俊浩的死沒有一毛錢關係,我是——”

“你是不是清白的,交由警方來判斷。”黃粱回頭看向他,“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所以很抱歉,你必須要替我償還人情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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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無限的廣場舞大媽們走後,小區的廣場上空空****的,隻有幾個依依不舍的老大爺還在和舞伴起膩。

“謝了啊。”

黃粱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你之前也幫我了。”

老陳吸了口煙。“我怎麽聽不懂你說啥呢?”

黃粱笑了笑:“他招了嗎?”

“沒有,嘴很硬。不過已經承認事發當晚他到過那棟房子。”

“人果然是戴上手銬後會更坦誠。”

“容不得他狡辯。”老陳吐出一個緩緩飄散的煙圈,“足跡比對上了。”

“指紋呢?”

“結果還沒出來,但是十有八九是他的。”

“嗯。”

“你這可不像是逮住嫌犯的情緒。案子太小,提不起興趣?”

“都已經出人命了,能是小案子嗎?”黃粱搖搖頭,“感覺不是他。”

“李平之不是凶手?”

黃粱沒有說話。

“說實話,我TM也覺得他沒這個膽子。”老陳嘀咕道,“你知道嗎?由於他中途尿了褲子,我們隻能讓他的律師給他買衣服去。”

黃粱苦笑了幾聲。“王曼昱說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沉默的注視著我們提問,一言不發。”老陳皺起眉頭,“那女人的眼神真是TMD滲人,我工作這麽多年了,頭一回被一個娘們給盯毛了。”

黃粱深有體會的點點頭。“王曼昱的眼神有時候的確會變得很可怕。”他不禁回想起那個貼在窗玻璃上的慘白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