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奇怪的委托人

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早上。

雖然昨夜幾乎一宿沒睡,但王曼昱還是在晨光升起後立刻走出臥室,向樓下的育兒室走去。

昨晚出差歸來的丈夫仍在睡夢中,他眉頭緊鎖的樣子讓王曼昱一陣心悸。

二層的小洋樓內安靜、靜謐,除了拖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嘎吱聲,再無其他響動。這讓王曼昱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太安靜了。

平常這個事件,浩浩應該已經蘇醒了過來,正在啼哭著吸引媽媽的關注。

王曼昱加快腳步,走下樓梯。

原本她是想把育兒室設在二樓,和主臥室在同一層。但是由於丈夫有神經衰弱的頑疾,為了打擾到他休息,隻能如此。

育兒室的門微微敞開一道門縫。

這間房間原本是家庭娛樂室,之前擺放著一張台球桌——搬到地下室去了——和家庭式的酒吧吧台。原本擺滿酒瓶的酒櫃中現在堆滿了嬰兒用品。一張精致的嬰兒床擺放在房間的一角。

浩浩還在睡覺嗎?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嬰兒床邊。

“浩浩,你這個小懶蟲,你是不是把媽媽的覺給睡了啊——浩浩?!”第一時間,她沒有反應過來,小嬰兒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身上蓋著柔軟的毛毯,一動不動的樣子也十分的可愛。

但是立刻,王曼昱就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兒,脖頸上的那處紮眼的傷痕,已經不再上下起伏的小小胸膛。

浩浩死...

浩浩出事了!

淒厲的尖叫在王曼昱的口中持續爆發。她對之後發生的事情印象模糊,隱約記得好多雙手子拉拽著她,把她從浩浩的身旁脫離......

“————警方的人詢問了我很多問題,反反複複問同樣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回答了什麽。他們說我發現浩浩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四五個小時了...”王曼昱低聲訴說。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刺進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裏。

“四五個小時,也就是說您兒子是在淩晨一兩點遇害的?”

“法醫說是淩晨一點到淩晨三點之間。”

“一些常規的問詢,您和您丈夫有沒有仇人之類的。”

“好像是。”

“有嗎?”

“什麽?”王曼昱抬頭看向黃粱。

“您和您丈夫有仇人嗎?”

王曼昱不安的攪動著手指。“我丈夫經營著一家建材公司,規模不小。我是全職的家庭主婦,所以——”

“問題應該是出在您丈夫身上?”黃粱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有人蓄意報複的話。”

王曼昱點了下頭。

“您丈夫想出可能的人選了嗎?”

“他好像是對警方說出了幾個和他素有積怨的人的名字。”王曼昱眉頭微蹙,“不過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還沒什麽消息,應該不是那幾個人幹的...”

“您家裏有被洗劫的痕跡嗎?”

“有。一樓的幾個房間有被翻找的痕跡。”王曼昱說,“不過客廳和育兒室裏沒有被翻動的痕跡...”

“丟失什麽貴重物品了嗎?”

“那倒沒有,我家裏值錢的東西都在二樓。”王曼昱搖搖頭,“警方沒有在二樓發現被入侵的痕跡。而且如果有外人來過二樓的話,我應該會知道。”

“為什麽?”

王曼昱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那天晚上我很晚才入睡...”

“理由呢?”

“失眠...”

即便是張芷晴也能看出王曼昱在說謊,不過黃粱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根據您方才的敘述,事發當晚您丈夫剛好結束出差回家?”

“是的。”

“他經常出差嗎?”

“嗯。”

“他出差在外的話,家中就隻有您一個人照顧孩子嗎?”

“白天的話會有小時工來做清潔和做飯。晚上的話,通常隻有我一個人。”

“這樣啊...”黃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獨自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一定很幸苦吧。”

王曼昱黯然神傷的說:“不會,很幸福。看著一個小生命每天都在成長,每天都在變化,這種感覺真的很幸福,我——”說著說著,她有哽咽起來。

把紙抽推向她,黃粱等她情緒平複了少許,又接著問道:“丈夫不在家,為什麽不讓親屬過來呢?”

“我不是京陽市本地人。這邊沒什麽親戚。”王曼昱用紙巾擦拭著眼角,“我丈夫他是家中的獨子,母親已經過世了,父親由於年事已高,在高級養老院頤養天年。所以...”

黃粱理解的點點頭:“了解。冒昧的問一句,您今年多大?”

“黃粱,你這也太冒昧了。”

“沒事,”王曼昱拍了拍張芷晴的手掌,“我今年二十九歲。”

黃粱挑起一側眉毛。比他預估的年齡還要少上幾歲。可能是全素顏和深受打擊的緣故,王曼昱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大。

“您丈夫呢?”

“我丈夫四十二歲。”

這次換張芷晴挑起眉毛了。她盡可量用隨意的語氣問:“差了十幾歲呀...王姐姐,您丈夫是一位帥大叔嗎?”

王曼昱苦笑著搖搖頭:“談不上帥,但確實是大叔。”

黃粱問:“您丈夫叫什麽?”

“李立群。”

黃粱掏出手機,打開瀏覽器,搜尋李立群的信息。“您丈夫的公司叫什麽?”

王曼昱如實回答。

根據具體信息,黃粱找到了李立群的相關報道和照片。照片中的中年男人身著考究的西裝,身材高大,器宇軒昂,正正方方的國字臉有棱有角。在濃密胡須的映襯下,一股堅定、執著的強悍企業家氣勢似乎要衝破屏幕。

李立群的確和‘帥’這個字扯不上關係,但是這位成熟的商業男士能夠俘獲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王曼昱的芳心,並不令黃粱感到意外。

張芷晴搶過黃粱的手機,驚訝的說道:“王姐姐,您丈夫還入選過京陽市十大青年企業家的評選呢。”

“隻是入選提名者而已,最終還是落選了。”

“事發當晚,您丈夫是幾點到家的?”

“淩晨兩點多吧。”王曼昱微微歪著頭回憶,“我聽到門鈴聲的具體時間好像是兩點十三分。”

“您記得這麽清楚?”

“我當時被吵醒過,迷迷糊糊的看了眼鬧鍾。”

“您丈夫沒有鑰匙嗎?”

“有啊。”

“那為什麽不用鑰匙開門,而是按門鈴把您叫醒?”

“這個問題你隻能去親自問他了。”

“我會的。”黃粱看向張芷晴,“芷晴,你跟我過來一下,咱倆把委托合同起草出來,你幫幫忙。”

“啊?哦。”

“王女士請您耐心等待片刻。”

“好,我不著急。”

張芷晴和黃粱走進了事務所的書房。

“打印合同的事情非叫上我幹嘛?”張芷晴問。

“芷晴,這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啊。”

張芷晴挑起一側眉毛:“咋的,你想退縮?”

黃粱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你話都說出口了,黃粱,王姐姐的委托你不想接也得接。”

“我知道。”黃粱嘟囔了一句,“所以委托費上麵——”

“你想趁人之危敲竹杠?”

“別說的這麽難聽。”黃粱皺起眉頭,“李立群是位有很實力的企業家。你也知道,我向來是看人下菜碟——”

“你就是想敲竹杠!”

黃粱無可奈何的看著她:“沒錯。如果不想支付高昂的委托費的話,王女士可以另請高明。”

“你!”

“我什麽我?”黃粱沒好氣的說,“你立刻給我調查一下李立群去年的年收入。我需要具體數字。”

“你要幹嘛?”

“我收他年收入的百分之二作為委托費,這不過分吧?”

張芷晴瞪大了眼睛:“百分之二還不過分?你咋不去搶呢?”

“這是在我解決委托的情況下他付給我的報酬。”黃粱一本正經的說,“如果我失敗了,我隻收取他年收入的百分之零點五作為辛苦費。”

張芷晴咬著指甲糾結了半晌,用力的點點頭:“我看行,就這麽辦。”

黃粱斜睨著她:“你變卦挺快的啊。”

“我替別人省什麽錢啊。”張芷晴嘿嘿一笑,“咱們事務所值這個價錢!”

“行了,快點行動,我這就起草合同,別讓王女士等著急了。”

“好。”

半個小時後,黃粱拿著打印出來的委托合同走出了書房。但是客廳中卻不見王曼昱的身影,沙發上空****的。

“王女士?”

留意到沙發上的名牌拎包也不見了蹤影,黃粱困惑不解的站在原地。“臨時有事離開了嗎?”

事務所的門敞開著,溫暖和煦的風衝進客廳,掛在門口處的風鈴叮當作響,清脆的鈴聲在空曠的客廳中回**著。

“王姐姐人呢?”張芷晴走到黃粱身旁,“她走了?”

“應該是。”

“怎麽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呢。”張芷晴撅起嘴,“至少在走之前和我們說一聲啊,咱們又不是黑店,還能把她扣住?”

“行了,可能隻是突然碰上急事了。對了,咱們有她的聯係方式嗎?”

張芷晴搖搖頭:“呃...好像沒有。”

客廳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半晌,黃粱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看來隻能等她來聯係我們了。”

“黃粱,你說她是不是在拿我們尋開心啊。”

黃粱的語氣不是很堅定。“不能吧...”

“我也認為應該不是。”張芷晴嘀咕道,“除非這人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