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身陷囹圄

痛,透進骨子裏的疼痛。

整個右臂如同放在火焰上炙烤一般,陣陣的劇痛令傷流年忍不住哼出了聲音。

“真令我驚訝,你地身體明明並不普通人強上多少,為什麽能堅持到這種地步。”一個低沉柔和地聲音在傷流年身前響起,他努力的抬起了沉重地頭顱,但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疲憊地雙眼。努力一番後傷流年放棄了看清對方地想法,重新把頭垂了下去。

一張冰冷堅硬的手掌覆在了傷流年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微弱的心跳,下一刻一種神秘的力量從他的下半身升起快速的貫穿了他的全身,所有的神經迅速的繃緊蘇醒。如同打了一劑強心針劑傷流年猛的清醒了過來,然而即便如此卻改變不了他仍然虛弱的事實,衰弱的心髒疲憊又快速的跳動著,粗重散亂的心跳聲在他的耳膜中炸響。

“我調整了你激素的分泌,希望這能讓你舒服一點。”柔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隻冰冷的手離開了他的身體。

傷流年終於睜開了眼睛,向前看去一張蒼白光潔的頭顱印入他的眼簾,那是一名高大而又消瘦的男子,了無生氣的皮肉覆蓋在骨骼上,直如一具能夠爬行的凍屍。男子穿著黑色的大衣光著一顆連眉毛都沒有的光頭站在他的身前微微抬頭仰視著他。

接下來環視四周傷流年驚訝的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奇怪的屋子裏,四周飄著淡淡的藍色的薄霧,讓人不知邊界在哪裏。不過既然沒有聽到回聲想必並不是太大,而自己則被用某種手段成大字固定在半空中,所以盡管黑衣男子生的很高卻還要稍稍仰頭才能與自己對視。

確定了周圍的情況,傷流年最後開始確定自己身體的狀況。現在的他隻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的,而右臂的痛苦尤甚,他率先看向自己的右臂。然而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整個右臂幾乎連根斷掉,隻剩下不到十五公分還和肩膀連在一起,自己感受到的僅僅是幻肢痛罷了。

他又急忙看向周身四處才發現自己的整個下半身都被一個巨大的類似觸手的肉色巨柱包覆在其中,如同沒有皮膚一般的粗糙血肉一直包到他的腰,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整個下半身都和這個醜陋惡心的觸手融合在一起了。而一隻和他胳膊差不多粗的觸手則把他的左臂融合在其中,依靠這兩根觸手作為支撐他被牢牢的固定住絲毫動彈不得。

“感覺怎麽樣?需要再調整一下嗎?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黑衣男子關切的問道,如果不是身處這個場景,傷流年幾乎就感覺對麵站著的是一個體貼的大夫。

“多謝了,雖然哪裏都不舒服,不過應該沒什麽大礙。”傷流年開口說道,聲音沙啞,嗓子裏傳來一陣粘膜幹裂的刺痛。

“雖然能借助神之軀供給養分,不過畢竟是作用在別人身上,我也不知道你感覺如何。”察覺到傷流年似乎很缺乏水分黑衣男子低頭看了看那根粗大的觸手,下一刻傷流年便感覺到水分逐漸通過兩根觸手開始充盈自己的身體,渾身如火燒火燎般的不適感緩緩散去,但是依然十分的難受,簡直就像被一輛重型卡車碾過一樣。

“你是什麽人?這裏是什麽地方?”傷流年開口問道,他並不指望在對方口中聽到什麽答案,僅僅是出於一種下意識的詢問,那天晚上昏過去之前他已經大概已經猜到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此刻眼前的神秘男子和這間詭異的房間以及明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觸手又把一個個新的謎團拋到了他的麵前。

“我是普羅米修斯,你可以叫我老普。”黑衣男子微微一笑,臉上的皮膚僵硬的**著“至於這裏,則是與神軀接觸的地方。”

“普羅米修斯?化名嗎?”對方兩句話說了和沒說完全沒有區別,不過對於這個答案傷流年也並不意外,對方老老實實的告訴自己才不正常。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叫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認同其作為自己的象征,成為自己在片混沌世界中的一個信標。”老普似乎察覺到了傷流年的想法耐心的解釋道“就像你此刻叫傷流年,你把這個作為自己的名字,當認識你的人提到這個名字便會想到你。可是對於知曉你另一個代號的人來說,‘傷流年’這個名字也就變成一個化名了。實際上傷流年也好,抑或是對災部給你的封號‘騎士’也好,隻要提到的人知道這是指你那麽這就是代表你的符號,你說對嗎?6023。”

“你是在哪裏知道這個代號的!”傷流年的瞳孔驟然縮緊了,6023這個代號背後隱藏著他黑暗殘酷的童年,從那個基地被搗毀之後知道這個代號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你莫非是那裏的人!”

“我並不是,不過我恰好從別的地方知道了這段往事。”老普說道

傷流年放棄了繼續追問的念頭,現在問這些已然沒什麽意義了,現在他迫切希望知道的是別的事情

“能告訴我,今天是幾號了嗎?”

“三月六號,星期三,你已經昏迷三天了。”老普有問必答,語氣篤定並不像是在撒謊。

“三天了嗎…這麽說我已經是部裏的叛徒了吧?”傷流年雖然心中有所準備,但是聽到老普的回答心中仍不免滑過一絲失落,之前的蛛絲馬跡已經毫無疑問的揭示了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龐大陰謀。

“獵人們的行事風格一貫如此,當獵犬遲遲未歸之時,他們就會擔心那些凶惡的獵犬已經喚醒了自己的野性和獵物們混在一起了,當他們吹響狗哨卻得不到回應時,他們就會慌亂,懷疑。”老普用他那富於魅力的低沉嗓音緩緩說道“當獵人再次碰到獵犬的時候,即便你口中叼著獵物,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將子彈射入獵犬的胸膛。”

“這話從你的嘴裏說出,可並沒有什麽煽動的效果,畢竟我淪落到這番境地難道不是你們造成的嗎?”傷流年冷笑一聲,嘲諷道“如果我是獵犬,那麽你們就是躲在陰暗的角落中,連頭也不敢抬的鄙劣髒鼠,隻不過用些低三下四的手段陷害了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便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沾沾自喜,可實際上呢?即便是炫耀自己的成績也隻敢在這種不見天日的陰影裏。”

老普對傷流年的嘲諷一笑置之,反問道

“是嗎?我承認你很強大,不過想必你也猜到了,導致你淪落到這個地步的並不是你口中的老鼠不是嗎?”

“……”傷流年沉默片刻開口說道“有一點,我有些好奇,你能告訴我嗎?”

“你不妨說說看,如果我知道的話我很樂意回答你。”

“那天那六名中階異人,隻是普通人吧?”傷流年想起那八塊絲毫感覺不到異常波動的屍塊問道

“是的,他們是附近村莊的獵人。冥靈把靈火覆蓋在他們身上,驅使著他們活動。”老普沒想到傷流年那種情況下還能察覺到這些細節語帶讚歎的回答道

“就像是擺弄玩偶一樣嗎?”

“是的,不過冥靈並沒有傷害他們,隻是強行控製了他們的行動而已。我想他們被迫向你扣動扳機的時候心中一定也是不忍的吧。”

“你想提醒我他們是死在我手中的嗎?”傷流年說道“想必這六條人命已經作為我的罪證扣到我的頭上了吧?”

“不,我隻是想提醒你,你殺掉了六個普通人。”老普看著傷流年說道“並且幫助你意識到,其實你並不在乎殺了六個普通人。”

老普的話重重的擊在傷流年的靈魂之中,令他一時無言以對。

“但這沒什麽奇怪的,就像人類能夠毫無芥蒂的對我們異人下手一樣。他們利用我們。出賣我們,還要驅使我們自相殘殺,最後他們不僅覺得心安理得還能夠給自己扣上大義的名份。那麽我們又為什麽要為了殺掉幾個普通人而心存芥蒂呢?”老普張開雙手好像要擁抱傷流年一樣“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我們要比那些低劣的人類更加的優秀,強大。我們應該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陽光下,享受著凡人的崇敬,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隻能在陰影處活動。唯一值得我們獻出生命的,隻有賜予我們不凡的偉大神明!而不是為了那些被神拋棄的人類向同胞舉起屠刀。”

“真希望155毫米榴彈炮的炮彈打在你臉上時,你依然能保持著這副自大的嘴臉,你還是把這些話找個地方刻下來的好,不然等你變成一地焦炭就沒人能知道了。”傷流年惡毒的諷刺著老普

老普如欣賞著一件精美的花瓶一般看著傷流年,他英俊的臉龐因為虛弱而透著病態的白皙,此刻心情激**幾分血色在他的臉上暈染開來,額頭上浮起一層細密的冷汗。

“你在恐懼什麽呢?你這麽排斥與我們站在一起,可是”老普淡笑著說道“你明明就和我們是一樣的啊,何必用‘人類’這一虛偽的麵具束縛自己的本心呢?那天你展露本性的一刻,明明那麽美麗,就像一件極致的藝術品!你不也從中體會到了真正的快樂嗎?”

“我保證,我把你削成人棍的那一天一定笑的更快樂,我會把那一刻錄下了在你的墳墓前反複播放的。”被老普說中了心事,傷流年有些惱羞成怒了起來。

“你為什麽這麽痛恨異人呢?因為童年的遭遇嗎?”

“因為你們是秩序的破壞者。”傷流年恨聲說道

“那麽誰是秩序的守護者,你嗎?”老普笑著說道“你也許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偉大,你們一般都是和,哦對了,對災部?是這個名字吧?簽訂了十年的賣身契,把命賣給那些凡人,然後在獵人的指引下,你們管他們叫什麽來著?龍牧?鎮守?總之就是那些稍有些天賦的凡人們指揮,來獵殺那些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的異人。可是到頭來呢?他們真的接納你了嗎?如果是的話,你又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呢?”

“你不用白費口舌了,你希望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如果你想聽我歌頌你們此番計劃的精妙,那麽不妨直說,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你大可不必在這裏轉彎抹角的炫耀你那點可憐的自豪感。”

“不,我從未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你擁有著什麽。”

老普仰著頭說道

“你聽說過西班牙獵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