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恐懼蔓延
吳沁源終於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刹那將情緒平靜下來。
作為對災部中指定的最高戰力之一,被稱為“騎士”地傷流年究竟是擁有怎樣地能力,除了梟龍大隊的鎮守級指揮和負責其本人地龍牧上官善水,其他人並不知曉。甚至所有關於傷流年地行動記錄和錄像都一律由上官善水本人整理單線交予鎮守負責。
因為高階異人本身地存在就在扭曲著這個世界,如果被普通人看到其特異之處,很容易受到精神汙染,進而被異化。所以即便是作為對災部土狼大隊駐守在S市的一把手,吳沁源也並不知曉傷流年的能力究竟是什麽,也不確定他會怎麽攻擊別人。監管和監視危害度為J3級的觸媒才是土狼大隊的主要工作,至於應對高階異人的暴走則需要動用部裏相對的預案。
其中對傷流年的預案即為:如果目標發生異常,第一時間上報總部,切不可與其衝突,引導其進入無人區。
當吳沁源向總部詢問傷流年如果失控會怎麽樣的時候,上級給他的形容是;不亞於數台滿載彈藥的重型主戰坦克。與其說對其失控有什麽預案,不如說一切都在以盡可能不使其失控為前提。也是基於這種考慮,才安排上官善水接替前任作為他的龍牧。
而吳沁源與傷流年共事十年,可以說他是看著傷流年從一個毛頭小夥子成長為一個獨當一麵的可靠戰力,他一直認為傷流年是最值得信任的同伴,盡管因為其特殊的出身和最初危害等級判定為H級(銷毀級)的曆史,一直被部裏的人忌憚排斥,但是在他眼裏傷流年就和自己的孫兒一樣,憨厚可靠。
他從沒想過傷流年會有反叛的一天,也從沒有設想過當這一天來臨,自己將如何去麵對這個自己眼中亦徒亦友的後輩。直到現在他內心中仍不願意相信傷流年會叛變,更不相信他會傷害女友上官善水。
吳沁源靜靜的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這整整一層都被部裏買了下來作為梟龍大隊在S市工作的據點。此刻深夜的辦公樓格外的寂靜,漆黑的走廊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的在沉悶的回**,這讓吳沁源下意識的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南麵走廊盡頭倒數第三個辦公室,就是上官善水平時所處的辦公室,這裏他十年來走過了很多次,但是從沒像今晚走的這麽沉重。
曾經無數次的危機爆發,最嚴重的時候吳沁源不得不親自趕往這裏,和當時的龍牧共同協商謀劃。但是他從未驚慌失措過,因為他知道隻要那個少年在,那個被譽為現役梟龍大隊最強戰力之一的騎士在,那麽一切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但是今夜,他曾經最大的依仗,恐怕已經成為了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空最瘋狂的夢魘。
那間熟悉的辦公室隨著吳沁源跨過轉角的一刻映入他的視野,在漆黑的走廊裏唯獨那間辦公室從半敞的門縫中發出幽幽的藍光,猶如邁向深淵的入口。吳沁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的向那裏走去,而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傳入他的鼻腔中。
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加快步伐奔向門口,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略一遲疑隨即果斷的推開了門,映入眼中的是掛滿牆壁的顯示屏,和一名倒在血泊中的女子,遍地散亂著破碎的家具。
吳沁源順手按下燈開關,撲上前去翻過血泊中的女子,發現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發出求救信號的,傷流年的龍牧—上官善水。此刻上官善水的胸口被紮出了一個直徑足有五公分的圓形傷口,鮮血像流水一般從傷口中冒出。吳沁源趕忙伸手死死按住傷口,上官善水微弱的心跳隔著豐滿的胸脯傳到了他的手上。
感受到心跳吳沁源心下大安,連忙對著領口的通訊器喊道:“醫療組!快!醫療組快上來!”
“是…是…吳老嗎?”感受到胸口被按住,劇烈的疼痛刺激下上官善水清醒了過來
“傷流年呢?”吳沁源焦急的問道
“我不知道…他毀了資料之後…就離開了…”上官善水拖著虛弱的身體,渙散的瞳孔漸漸有了焦點,斷斷續續的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別說話了,保持清醒!醫療小隊馬上就到。”吳沁源聽到傷流年已經離開了,心中不知是不是該鬆一口氣。至少上官善水沒死是今晚他得到的第一個好消息。盡管他有一萬個問題想問上官善水,他不明白那個昨天還在他對麵談笑自若,炫耀著戒指的模範男友,為何今天卻對自己的女友痛下殺手,難道說異人終歸是異人,他們注定背負著罪孽終有一天會控製不住自己在世間散布著暴虐與災難嗎。然而此刻他無心去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一個勁大聲呼喊著上官善水,凝聚著她已經散亂的意識,無論如何現在一定要把她救回來。
很快早已在樓下待命多時的醫療小隊就衝了進來,快速的檢查了傷口之後便給上官善水注射了心肺複蘇類藥物,掛上了血袋抬著她向樓下飛奔而去。吳沁源握著沾滿鮮血的雙手看著她被眾人抬了下去,又叫了幾名技術人員上來支援。
整個辦公室內,家具被破壞的幹幹淨淨,每一塊木板都被粗野的拆開。那名破壞者顯然對這裏十分熟悉,從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整個拆解過程進行的有條不紊,看來是在尋找什麽東西。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上官善水發出求救信號前完成的還是之後完成的。如果是之後的話,那麽如果自己沒能及時叫停前來支援的土狼隊員們,後果將不堪設想。他想起上級對傷流年的描述,他不知道要怎麽樣的準備才能在狹窄的寫字樓裏對付一群重型主戰坦克。
“吳老,所有的硬盤都被拆走了,一個都沒留下。”技術人員很快就對幾台設備進行了檢測,結果不出吳沁源所料,傷流年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不可能留下有關今晚的視頻線索。但是另一方麵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如果真你真的決定背叛部裏,為什麽要留上官善水一命呢?”
……
孟偉的宅邸,孟浮笙的臥室裏。
此刻她正伏在**翻弄著手機。這幾天孟偉給她下了禁足令,不允許她外出,而女仆小安則緊緊的在門口看守著,防止她跨出家門一步。學校那邊孟偉已經給女兒請了長假,用孟偉的話說:李曜戰案一天不結,她就一天別想跨出這個院子。
孟浮笙不明白,自己已經按照孟偉的安排說完了口供,也脫離了和案件的關係。孟偉為什麽還要如此小心謹慎。自己這幾天在這裏住的渾身都不自在,那個自己打死都不想叫她一聲後媽的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著什麽特別不幹淨的東西,孟浮笙甚至懷疑自己如果親切的喊她一聲“媽媽”,這個女人絕對能當著她的麵吐出來。
她翻著朋友圈,看到了一條好友動態,輕聲的讀了出來“生活是一座精致的鳥籠,而我則是一隻折翼的金絲雀,在這華麗的桎梏中懷抱著對自由的向往,寂寞而又孤高。”
“哈哈哈,你那個體型還金絲雀,隻怕豬圈才能關住你。”孟浮笙想起這條動態主人的體型,在**打著滾笑,笑完了連忙跑到下麵評論
“我覺得生活是一片肮髒泥濘的沼澤,陷住了你的四肢。”
發完評論孟浮笙丟掉手機無聊的躺在了**,愣愣的看著吊燈,突然自嘲一笑“那麽我就是一隻關在籠子裏的小花鴇了吧。小安就是一隻老鷹,可惜是母的,不吃我那一套。”
“小姐,警方的人來了。”小安敲了敲孟浮笙的門,在門外恭恭敬敬的說道
“好的,我來了,我來了!”孟浮笙興奮的答應著,被關在別墅裏這一周,警方來複合口供是她最期待的事。隻要自己假惺惺的哭幾聲,那名年輕的民警就會紅著臉生硬的安慰她幾句。她喜歡這種把別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感覺。她的人生一直籠罩在一個叫孟偉的巨大陰影裏,無數看不見的細線從孟偉手中射出牢牢地將她縛住,勒的她喘不過氣,她一度以為自己隻是一個裝飾華麗的木偶。而唯有在玩弄男人的時候,才讓她找到了幾分生而為人的掌控感。她嫉妒她的同學,她嫉妒她的朋友,她嫉妒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們都比她要自由。
而她的自由不過是孟偉一時可憐她施舍給她的,孟偉用不著她的時候,她就獨自一人在老宅裏,在張媽冷冷的監視下生活,而孟偉需要她的時候,她左肋下的傷疤則在提醒著她永遠不要違逆孟偉的決定。她近乎病態的去挑逗那些對她身體感興趣的男人們,在無休止的放縱中尋找自己的存在感,和一絲絲自欺欺人的溫暖。
所以她在第一次民警過來複錄口供時,故意說的混亂不堪,後麵幹脆就哭哭啼啼的不說了。她得意的欣賞著年輕民警不小心看向自己胸部和光潔長腿時,羞紅的臉和散亂的眼神,這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這種鮮活的被人關住,被人在意的情感,她無法在冷漠的父親身上找到,無法在厭惡她的繼母身上找到,更沒法在皮笑肉不笑的小安身上找到。
“小姐,您是不是換一下衣服。”小安攔住雀躍的孟浮笙,看著她身上薄薄的真絲睡衣恭敬的說道
“怎麽?我在自己家裏,穿什麽不行?”孟浮笙狠狠推了一把小安,奈何健碩的小安如同一座鐵塔一般紋絲不動。
“老爺讓我轉告您一聲,不要做的太過火,今天是最後一次了,他不想再看到警察出入這裏。”小安語氣依然謙卑
“那讓他去找警局說啊,告訴我有什麽用?”孟浮笙梗著脖子說道
“小姐,我隻是傳話的,您如果有什麽不滿意,我可以代為轉告老爺,如果您想親自和老爺談一下,今晚老爺會在家裏進餐,您可以和老爺談談。”
“你以為抬出孟偉,就可以威脅我了嗎?”孟浮笙額頭青筋跳動“你不過就是我父親養的一條狗,你算什麽東西!”
小安笑吟吟的看著孟浮笙,一語不發,隻是堵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一番對峙,孟浮笙泄了氣,她很清楚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沒有價值,顯然小安也清楚的很。
但是如果不反抗的話,她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將丟失什麽重要的東西。
孟浮笙轉身走到衣櫃前冷冷的說道
“那你幫我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