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局中之人
“魚叔,那你說她從哪裏開始撒謊了啊?”柏天清好奇的問道
“前麵應該都沒有撒謊,而且李曜戰的母親也在場,撒謊也沒有意義。要說可能地話,起碼應該是從李曜戰母親走後開始吧。”魚謙分析著
“從那往後地話……那就是李曜戰強暴她那裏她撒謊嘍?”柏天清語氣不經意的昂揚了起來
“你在這興奮啥?”魚謙敏銳地察覺到柏天清情緒上地變化,開口嘲諷到“最多不是強暴是兩廂情願罷了,現場你又不是沒去看過。”
“魚叔你這什麽思想,知道沒有人受到傷害,難道不該高興嗎?”柏天清反駁到
“呃……”魚謙一下被噎住了,忙轉開話題“最後我在問她後麵地細節時,她全程都在盯著我的眼睛。”
“這不說明她問心無愧嗎?”柏天清奇道
“這又不是相親,搞什麽問心無愧?”魚謙解釋道“她盯著我的眼睛是為了確定我的反應,確定我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話。如果她真的被李曜戰強暴了,一般比較常見的無非兩種反應。要麽情緒崩潰,表麵上不會有她那麽豐富的情緒波動變化,你見多了就知道了,全程就像失了魂的行屍走肉一樣。”
“那另一種情況呢?”
“另一種情況嘛,就是大哭大鬧尋死覓活的,這個時候很少能有條理的敘述整個過程。”
“那也許她屬於比較少有的那種,修養很好心智成熟穩重那樣呢?”柏天清還是不死心
“那,她在回憶事情的時候,就會眼神不自然的向上或向下瞟,伴隨著瞳孔間歇性的失去焦距。這是陷入回憶的正常狀態。那種死死的盯著你眼睛的,說明她早已經把對話在內心裏預演完畢了,她在確定你的反應來修正自己的語言防止出現漏洞。”魚謙邊解釋邊將一些審訊中的小技巧教給柏天清“這孟浮笙倒是很會演,表現的很完美。可惜就是因為表現的太完美了反倒漏出馬腳了,真正一個被強暴的人這麽短時間內怎麽可能恢複到正常心態。”
“那也就是說實際上並沒有被李曜戰強暴嘍?可是魚叔你不是說就算不是強暴,那也是兩廂情願嗎?她撒這個謊有什麽意義呢?就為了報複李家嗎?想要補償嗎?”
“那倒不至於,從孟偉的話來看,實際上並不打算追究李家的責任。”魚謙沉思片刻說道
“那為了什麽?為了名聲嗎?”柏天清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比較高
“有可能,想借此向李家施壓,把自己女兒從案子裏摘出去吧。”魚謙也認同了柏天清的這個解釋“而且據我觀察,孟家父女倆恐怕不是很和諧。”
“那魚叔你說,有沒有可能,李曜戰的死和孟浮笙有關?”柏天清推測道“按說李曜戰母親走後,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是嗎?”
“暫時來看,沒有這個可能。”魚謙斷然否認“現場證據充分,李曜戰自殺這是沒有什麽疑問的,除非孟浮笙能有能耐勸說李曜戰用這麽慘烈的手段去自殺。這能耐已經不是什麽催眠洗腦了,簡直就是精神控製。有這能力今天審訊室裏直接用了不好?”
“也許…有使用限製?比如說要先上床?”柏天清腦洞大開
“……”
“魚叔?魚叔?哎,魚叔你別不理我啊。”
兩人不一時就回到了市局,魚謙交割了口供記錄,還未來的及去吃飯,便接到了法醫老王的電話
“小魚你回來了嗎?”老王疲憊的聲音在話筒中響起
“王哥你這時間掐的真準,我這剛回局裏屁股還沒沾上板凳,正打算去吃飯呢。”魚謙答道
“那太好了,我正好找你有事,你趕緊去吃飯,回來給我帶一份飯,我先眯一會兒。”
“老三樣?”
“老三樣就行。”剛說完老王就按掉了電話。
魚謙還未來的及問是什麽事情,老王就把電話掛了。不過既然老王親自把電話打到自己手上,想必一定是有什麽要單獨說的事情,他安排了一下柏天清和隊員們下午的工作方向,便去警局食堂簡單的吃了點,給老王打了一份飯直奔老王的辦公室而去。
魚謙到了法醫辦公室門口,抬手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麵並沒有回應,他探手緩緩把門推開,發現老王正伏在辦公桌上睡著。
老王憑借自己的資曆和高超的技術水平,在鑒定中心獨占一個辦公室。魚謙把飯小心的放到辦公桌上,在另一邊坐下,掏出手機開始翻看拍下來的文件。
“嗯?你來啦,這麽快?”老王挺起身抹了一把臉
“吵到你了?”魚謙笑到
“沒,聞到溜肥腸的香味了。”老王搓搓手,把飯盒拖過來,打開滿意的聞了一下。伸手往飲水機那裏一指“小魚你給我泡杯茶。”
魚謙取過桌子上巨大的保溫杯,嫻熟的往裏裝上茶葉,衝泡起來
“這回怎麽累成這樣?”
“你還不知道?你們送來的是一灘什麽東西,哪還有個人形。這一個件頂往常五個的工作量,那個切口碎的,拚都拚不起來。”老王往嘴裏塞著菜,含含糊糊的說道“昨天忙活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睜不開了。”
“那麽要和我說的是啥事?”魚謙把保溫杯放到老王手邊問道
“我聽說這案子,現在初步判斷是自殺?”老王反問道
“嗯,基本可以確定是自殺。”
“但是從解剖結果上來看,不是。”老王費勁的把嘴裏的飯菜咽下去,抬起筷子對魚謙一指
“嗯?怎麽說?”魚謙聽聞此言興奮起來
“從解剖結果上看,死者心肌全部崩斷了,直接死因應該是心跳過速引發的心肌斷裂造成的猝死。”
“這?會不會是外部衝擊造成的?”
“外部衝擊造成的纖維式斷裂不是這樣的。死者心肌斷成了一段段的小塊,應該是激素分泌過量,心跳過速造成的。”老王排除了外力造成的影響。
“死者有吸毒嗎?”魚謙皺起眉頭
“尿檢結果顯示沒有,從體征上看也沒有長期吸毒的痕跡。頭發已經送去化驗了,不過我覺得不會有別的結果。”
“這麽說,死者生前很興奮?”魚謙奇道
“倒是更像在和什麽搏鬥,雖然具體化驗結果還要等等,不過我估計激素分泌水平一定很誇張,這種情況更多發生在生命受到致命威脅的情況下。”老王推測道
“王哥,你怎麽看?”
“要我說,如果不是有第三者在場威脅到了死者的生命,那就是死者瘋了。”老王下了結論“小魚你之前恐怕是對的,包括馬雯的案子在內,我現在相信確實不能從常理上去推斷了。”
……
傷流年穿著一身水管工人的工作服,跨出了大廈的電梯,穿過正門快速的消失在了人流中。轉過街角上官善水正在一輛貼了太陽膜的麵包車裏等著他。
“怎麽樣?”傷流年剛進到車裏,上官善水便把外套遞過去著急的問道
“問題不大,是比較常見的自然觸媒,畢竟是人流密集的公共場所,不算少見。隻是因為這次觸媒本體是樓頂的天線,放大了擴散範圍,所以被天網察覺到了,實際上連F級都夠不上,就算不管我估計過一陣也會消散了吧。”傷流年邊換衣服,邊開心的說道,平安無事自然是值得慶賀的。
“那就好,今天就到這吧,市區還有三個地點,不過離得都很遠。”上官善水發動車子,扭頭說道
“都聽你的,今天我也想歇歇。說實話避開視線從外牆爬上天台有點累,在離地麵幾百米高的地方吹風不是個很好的感受。”傷流年笑著說道
“現在我要帶你去個地方。”上官善水突然嚴肅起來
“怎麽了?”傷流年換好衣服,雙手扳住副駕駛座位,身體柔軟的翻動坐到了位置上。
“不要問,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善水冷著臉說道
“哦。”傷流年碰了個釘子也不意外,他早就習慣了上官善水的小脾氣。他把這個看作兩人之間調劑生活的小情調,兩人多年的交往令他很清楚的知道上官善水冰冷的外表下,是一個熱情如火的心。
上官善水默默的開著車,在S市街道上如水的車流中穿行。傷流年按下車窗,靜靜地感受著春風拂過臉頰的觸感,就像上官善水柔軟的雙手和緩的撫摸在自己的臉上,留下暖暖的溫柔。街道兩旁的綠化樹木早已抽出細密的嫩芽,在春日下彰顯著蓬勃的生命力,這一切讓傷流年的心情大好。
他伸手扭開車載音響,勁爆的重金屬音樂響起,這是上官善水的品味,她喜歡死亡重金屬音樂。但傷流年並不喜歡,他更偏愛一些柔和抒情的音樂,他扭了半天並沒有找到喜歡的歌曲,便關掉了。重新看向窗外,輕輕的哼唱著
“在那遙遠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笑臉 好像紅太陽
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傷流年的嗓音帶著一種舒緩柔和的磁性,輕快靈動的歌聲在車內流淌,帶著撫平心靈的力量。上官善水靜靜的聽著,繃緊的雙手緩緩的鬆弛下來,淡淡的笑容在臉上綻放開來。
很快車子駛出了市區,兩旁的景色變得更加綠意盎然起來,前方吹來的風也帶著一點淡淡的鹹腥的濕氣。
“我們這是在往海邊走?”傷流年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善水神秘的說道
很快車子開上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隨著地形逐漸升高,傷流年聽到清晰的海潮聲傳來。待到視野越過地平線,一望無際的海麵跳進視野,幾隻海鳥在天際翱翔,撒下一串嘹亮的長鳴。
這是一片從岸邊延伸到海中的長崖,猶如一把利劍刺穿海麵向前奮勇的延伸。站在這裏四周都被大海所包圍,遠離城市的喧囂與繁華,整個心都被這片蔚藍的天地洗滌一空。
“我們到了。”上官善水停穩了車,開心的說道“把車後麵那個箱子也一並搬下來!”
傷流年也被上官善水的笑容所感染,笑著應和著去後麵搬下了箱子。兩個來到崖頭的空地上,傷流年在上官善水的示意下打開了箱子,裏麵放著一塊印著彩花的防潮布和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食物。傷流年驚訝的抬頭看向愛人。
“我們今天在這野餐,喜歡這裏嗎?”上官善水背對著大海麵朝男友在海浪的轟鳴聲中大聲問道
傷流年迎著上官善水的笑顏覺得幸福的滋味溢滿胸膛
“我很喜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