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劍有故事

“這是師傅刻的...”江楚白呢喃道,他一看那石碑上的字兒便知出自誰手,至少是出自一個劍道大家的手。

結合眼前這道人領著自己來到此處,這八成就是出自自己師傅的手筆了。

這讓江楚白有些糾結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的師傅並不是被葬在這無名亂葬崗裏,畢竟這墓碑是她所刻..

“江先生,有酒嗎?”

“啊...有,自然是有的。”

江楚白是抱著能找到師傅的陵寢來的,所以也帶了祭拜用的酒,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沒有找到,他也能用酒來解愁解憂...畢竟他也挺愛喝酒的。

接過江楚白遞來的貴州茅台,李雲看著手中的劍笑道:“你這第一次喝酒便是茅台,這待遇也不算差了。”

以黃粱樽乘酒,以酒澆築鏽劍。

我有酒,劍有故事。

且聽,且好?

正當江楚白和蔣畢凡兩人不知眼前道人為何給劍喂酒之時,周圍的場景卻發生了一些光怪陸離的變化。

光陰變化,腳下的土地也跟著流轉起來。

兩人未有經曆過這些,隻覺得眼神恍惚,在森羅變化之下心情狂激,然而很快,卻是見到了那穿著鵝黃短服的少女出現在眼前。

拿著長劍,綁著長馬尾,英姿颯爽,相貌可愛的目眩,然而臉上的表情卻如同古井一般無波。

不是熱情的火,也不是冷傲的冰,而是無波。

看著眼前鵝黃短服的少女,江楚白直接便跪了下來,老淚縱橫:“師...師傅...您...是您嗎...”

然而眼前的鵝黃短服的少女卻是沒有任何反應,轉身便向前走去,江楚白想去抓著她不讓她走,卻是一陣波紋震**,宛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

“黃粱一醉,浮生不醒,這鏡花水月中乃長劍清夢,既是夢中,那便看下去吧。”

好一會兒江楚白才接受,是啊,時光已將近匆匆百年,自己的師傅縱使還活著又怎會是如此少女姿態呢

他再看了看眼前的李雲。

恐怕隻有這位在世仙人,才能經曆滄海桑田,不變如初吧。

蔣畢凡同樣感覺駭然,眼前這道人真是仙人嗎,然而他看著眼前這鵝黃短服的少女時,好奇的情緒卻是壓過了其他的情緒,他太好奇這名為他祖師的少女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了。

......

鵝黃短裝的少女正是公孫婧。

一個平凡的時日,一個不平凡的少女,在院子後練劍。

練著練著便決定收拾包裹行裝,離開了這裏。

毫無預兆可言,好似是因為想走,所以便走了,無有太多的道理。

和江楚白想的一樣,自己這位‘師傅’她從未將自己的徒弟看做是徒弟,離開純粹是因為想走。

雖然早有猜測,但如今一窺真相卻也是心中有些酸楚。

公孫婧離開之後,一路走,一路與人比鬥,尋求劍道之路,這其中有軍閥,有惡霸,甚至有凶狠的山林野獸,然而她還是一路走了過來。

一日她像往常一樣,揍了一夥正在欺人的惡霸,並非出於良善之意,純粹是見這一夥惡霸腰間有槍,是值得打的對手而已.

似往常一樣,她將這一夥惡霸打的趴下。

然而此時,被欺負的人站了起來,大聲道:“恩人!恩人等我!”

公孫婧不言不語,聽聞有人叫她也不回頭,隻是單純著朝著前方走去,甚至都不看那男子一眼。

“恩人,謝謝你救我一命啊。”

“在這亂世之中,還有您那麽善良純粹的人。”

“恩人,能不能護我回家,我這還有些錢...一個大洋!一個大洋,你護送我回家!”

男子一路絮絮叨叨,公孫婧未有停下之意,然而當他說到給錢的時候,這少女便停下了腳步。

她隻是無情,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也是需要錢銀的。

她是流浪劍客,不是流浪乞丐。

公孫婧轉過身,淡淡道:“可。”

“嘿嘿,好好,女俠,我先把這大洋給你。”

這男子也很有誠意,先將一塊大洋遞給了公孫婧,似乎也彰顯了自己‘土豪’的身份。

然而公孫婧卻是不吃這一套的,對她來說大洋也好銀錢也罷,都是用來換取求道路上補給的道具罷了。

“對了,女俠,你叫什麽名字,我叫梁子衛,是一位古琴琴師。”

“帶路。”

“女俠...您這功夫真俊啊...”

....

一路上,梁子衛喋喋不休。

“女俠,我跟你說,我的弟弟妹妹真的好生可愛,弟妹孝順,父母健康,人生最大的福氣莫若於此。”

“嘿嘿,不滿你說,我還是個讀書人,還是個秀才哩...如何,我厲害嗎?”

這名名為梁子衛的古琴琴師喋喋不休,和平靜如古井的公孫婧不同,他熱情如火。

平靜如井的公孫婧根本不肖於搭理他。

“哼,這名輕浮琴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江楚白一臉鄙夷的看著這琴師,這想吃天鵝肉的行為意圖昭然若現。

且不說自己師傅莫有感情,即使是尋找伴侶,那也是一代宗師,怎會是眼前這四肢柔弱,一看便手無縛雞之力的琴師?

這名琴師對公孫婧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甜言蜜語章口就萊。

“你看,那一朵花兒,就跟你一樣美麗。”

“許將軍的家眷都沒有一個有你萬分之一的美麗。”

“姑娘您的劍真俊...”

公孫婧麵對這花言巧語沒有表現出歡喜,也沒有表現出厭惡,隻是單純的無視...

無情無欲者,不為外言所動。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子衛覺得老法子不管用,便換著道。

“姑娘,您喜歡古琴嗎?我給你撫琴一曲吧,這是在下最擅長的《水龍吟》,也是許將軍最愛的琴曲,讓在下奏給你聽,如何。”

公孫婧自然是不會有所反應的,她所思所想所做,單純的是護送這位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返回他的家鄉罷。

除此之外,無有其他關係。

不過這名琴師的臉皮甚厚,也不管這鵝服少女愛不愛聽,自顧自的便開始了奏曲。

當這名輕浮琴師撫上了古琴後,氣質陡然一變,變得不再浪**輕浮,反而有幾分認真和蕭索在裏麵。

古琴音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琴師的唱腔。

“楚天千裏青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裏,江南遊子。那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來?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琴音伴著宋詞,歌者琴師的聲音飄**遠方。

不遠處的少女筆直著身,卻是不知那琴音是否在她古井一般心中泛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