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黃粱(五)

“爸,你終於清醒了...”

劉子揚哭的像一個孩子。

如果說劉若西在夢中並沒有失去劉子揚的陪伴,那麽劉子揚就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劉若西40年。

如今劉若西一朝清醒,眼淚嘩嘩的掉。

一個中年漢子哭的像個孩子。

“孩子啊,是爸對不起你,是爸的錯,是爸太軟弱了,一直不願意麵對現實...”

另一邊,在等兩父子的情緒平複了一些之後,李雲卻是詢問道:“劉先生,你還記得你進入夢境之前,做了什麽嗎?”

劉若西思慮了良久後說道。

“當時我在看電視,電視上播出說瑛國和華夏政府談判關於港島的歸屬權,當時我覺得港島高興有可能回歸,於是乎就多喝了一點酒...”

“用的可是那一個酒樽?”

李雲拂塵指著另一邊的貨架上,一個古樸的酒樽。

在夢境裏,這酒樽也出現過,在劉若西的夢境裏,許多古董都和和現實不同,卻都有這一副酒樽。

劉若西猛的點頭。

“對對對,就是那一副酒樽。”

“爸,你怎麽用古董來喝酒啊。”劉子揚卻也是有些愕然,他都驚呆了,自己老爹居然用古董杯喝酒。

被劉子揚這麽盯著劉若西也有點不好意思:“我當時不是看著好消息,這不是高興了想喝兩杯麽,隨手就弄了個酒樽來倒上酒了。”

李雲則是取下了這酒樽摩挲著,使用望氣術,這酒樽上竟散發著五彩斑斕的色澤來,能窺見靈韻發散而出,絕非凡物。

劉子揚小心翼翼中帶著十分的恭敬,對於他來說,李雲對他們家有再造之恩。

一個破碎的,失去父親的家庭重新找回了溫暖。

“大仙,這酒樽...有什麽問題嗎?”

“以此樽為容器飲酒,可陷入美夢,除非自行醒來,否則美夢會一直做下去,如同你的父親一樣。”李雲端詳著這酒樽,說道:“此物與我道門有緣,如若方便的話,讓予貧道可好?”

“大仙,你要的話盡管拿走!”

雖然聽李雲的描述這玩意是個很神奇的寶物,可劉子揚還是對其恨之入骨。

就是因為這玩意,自己才失去了父親四十年的時間!

對他來說這酒樽就是他四十年噩夢的源頭,這噩夢源頭不要也罷!

“多謝。”李雲淡淡一笑,收回了這酒樽,同時對著庭院的青玄說道:“青玄,走了。”

人家一家團聚的時候就別攙和了。

“大仙...”

劉子揚還想挽留,卻被劉若西先說道:“大仙,有緣再見。”

劉若西知道這等仙人不是三兩句話可以挽留的。

“有緣再見。”

道人的聲音漸行漸遠,似乎在逐漸漂往遠方,李雲在幾人的注視之下騎上了青牛,消失在了原地。

來無影,去無蹤,仿佛真仙不覓蹤。

也許有緣得見,卻不知何時能有緣再見!

“這位是真神仙啊,能結交這樣的人真是你的福氣...”劉若西呢喃道。

“多虧了冬冬他們啊,我也不知道我此生竟然有福緣能夠結識到這樣的神仙。”劉子揚有些感慨,不過最後還是收起了心思.

劉子揚將心思放回了已經回歸的父親說道。

“爸,我跟你說一些事兒。”

“什麽事兒?”

“這幾十年裏,咱們國家發生了什麽,不僅僅港島回歸了,我們國家啊,也支棱起來了呢...”

“哦???”

劉子揚和劉若西分享著這些年裏,國家發生的事情。

從辛酸,到苦難,到艱難前行,到如今的揚眉吐氣。

時光還長,還有很多時間訴說。

那些年,那些事。

......

李雲並沒有直接騎著青牛飛回道觀,而是在林蔭山道裏行走,讓青玄收起他身上的雲紋讓他看起來僅僅隻是一頭尋常的青牛罷了。

來去悠然,騎著青牛的道人,正悠哉悠哉的欣賞著手中的酒樽,青牛則是似乎會自行尋路似的,朝著歸去的方向悠然走去。

李雲欣賞著手中的酒樽,外形青銅古樸,若是單純從外外觀來看的確和尋常古董無甚差別,可這酒樽卻是能讓人沉淪美夢的危險寶物。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種有神奇效果的玩意,真是漲姿勢了。”

“神道時代怎麽都會留有一些遺產下來,雖然如今靈氣稀薄幾乎不可聞,但奇異寶物不可能全數消失,甚至隨著如今靈氣複轉,一些原本沉寂的珍奇物件都開始複蘇。”係統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說道:“雖然這黃粱樽在神道時代屬於平庸靈物,可對於如今的時代而言,這應該算屬於比較危險的器物了,對於你這樣的修行中人而言,除非是自願迎合此寶靈韻,否則不會對你起到半點作用,充其量會加重酒水的醉意。”

原來這玩意叫做黃粱樽。

黃粱酒樽,一杯酒,一杯醉,一夢黃粱。

李雲覺得這名字還真沒叫錯。

“嗯,的確啊,沒有修為在身,自身意誌無法勘破清明虛妄的人是根本無法抵抗那讓人沉淪的完美世界。”

李雲看著這雕花玄奧紋路的酒樽有些感慨道:“不過仔細想想,人世間如此多苦,如若能真的有機會選擇沉淪夢中的話,恐怕也有許多人會去選擇吧。”

係統嗬嗬道。

“那宿主何不一飲此酒就此脫苦?一切煩,一切惱,皆會化為虛無。”

“非也非也,這酒縱使能給我帶來沉淪美夢,可他終究不是人間。”李雲看著這黃粱樽眉眼帶笑,看的卻是非常清楚。

係統繼續說道。

“這美夢非人間,卻是天上人間,你能想象到的一切美好,都能由黃粱樽呈現,這不好嗎?在夢境裏,你就是神靈,這個世界的一切由你來揉捏,一切因你的喜樂而為,在那虛幻的夢境裏,你就是神。”

“非也,非也,人間雖多苦,可人間終歸是人間,喜怒哀樂甜辛苦,終歸還是這人間更真實,來一遭,走一遭。”李雲騎在青牛之上,倒舉酒樽飲下其中美酒:“何不瀟灑走一回?”

夕陽之下,一個道人,一隻青牛,一樽酒,享受今朝醉。

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