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老樹(一)
樹形幹枯醜陋,看起來和死樹無疑,上麵散發的森然怨氣卻是讓人難耐。
身後琴劍已經饑渴難耐了,麵對這等妖邪敗氣,恨不得一劍斬之。
“琴劍,先莫動。”
李雲用靈韻輕輕安撫身後琴劍。
若是以琴劍出鞘的話,一劍就能將這妖物斬了,可這歪脖子樹上原本屬於葉果的枝丫上,卻是凝結了一道又一道的魂魄。
這魂魄已經和這歪脖子樹融為一體,若是強行拔除的話,非但將這妖樹斬了,恐怕就連這吸了無辜者的魂魄都要被一齊斬之。
“他到底害了多少性命...”
青花看著這妖樹枝丫上凝結的魂魄倒吸一口涼氣,也能感知到這樹妖修為相當的深厚,恐怕是養精蓄銳已久。
而此時,李雲能感受的到,在這樹妖身上散發的靈韻和低語,仿佛在耳邊縈繞的幽靈一般。
“這些低語能讓人低落,甚至想要自殺,這些年這樹妖一直是靠著吃自殺者來增加靈韻修為,就好像豬籠草誘捕蠅蟲一樣...”
另一邊,張誌峰看到了這歪脖子樹時候,卻是一陣恍然,然後驚呼道。
“這...這不是我老家後院那棵桃花樹嗎?”
至於為什麽能認出來,那是因為張誌峰看到了,那顆歪脖子樹的樹上刻下的字。
‘一輩子快樂的活著’
那是張誌峰兒時許下的樸素願望,在滿堂盛開的桃花樹下,許下的願望...
隻是長大過後,張誌峰發現,別說快樂的活著了,就連活著都需要一些小小的勇氣。
“為什麽家裏後院的桃花樹會變成這樣。”
如果說這兒還有什麽留存著他的記憶的話,恐怕就是這一棵桃樹了。
可如今桃樹卻變得如此幹枯詭異,上麵還有各式各樣的吊繩。
有不少人用這棵歪脖子上吊自殺。
而此時,這棵桃花樹也似乎注意到了張誌峰,開始散發出各式各樣的低語聲,在張誌峰的耳邊響起。
似乎也想引誘他過來上吊自殺,而這歪脖子桃樹的妖氣也和張誌峰身上的妖氣開始發生勾連。
張誌峰身上的妖氣的確是這妖桃留下的。
相比起低語聲,這樹枝不規則的擺動就好像人在揮手將遠方的人召來一樣,這讓張誌峰感到一激靈。
妖怪兩個字浮上心頭。
“道...道長...他...他這是...這是...妖...妖怪...”
張誌峰坐在地上,已經是嚇破了膽。
“孽畜,還想害人嗎?”李雲看著這原形畢露的樹精,樹枝上掛滿了人的魂魄。
樹妖察覺到李雲的敵意,揮舞著手中的樹枝,那些冤魂鬼魄化為倀鬼,幫著這樹精作威作福,朝著李雲張牙舞爪而來。
這些生魂倀鬼受妖物驅使,並非本意,不可以擊打散,李雲也隻能用靈韻將其逼退在外。
不過意外的是身後的法身靈胎卻是綻放出流光溢彩,這些倀鬼之流根本無法靠近。
“法身還有辟邪之效嗎...”
而道人身後琴劍已經蠢蠢欲動,卻並非琴劍之意,而是李雲本人之意。
這精怪氣候已成,若是放任不管的話,必定還會傷人性命。
必須在今日斬之...
沉吟片刻後,李雲突然想到解決之法,說道:“青花。”
“在。”
“用你收魂神通,將那樹妖放出來的倀鬼吸來。”
“啊...”青花一愣,卻是恍然,隨即便運作神通力量,將那樹妖釋放的滾滾倀鬼吸取而來。
那些倀鬼生魂被吸來後,身後琴劍早已饑渴難耐,古琴一聲弦響,似奏龍吟之聲,琴劍出鞘化作流光,劍破老樹根,摧枯拉朽。
劍破命魂,老樹將死,那催命的低語聲已經消失,枯樹的擺動也不再有人一樣的韻律,單純的隻是由夜晚的風聲吹的沙沙作響。
一棵樹,一棵老歪脖子樹。
雖然還未化盡塵土,卻已經是形同朽木,靈韻命魂皆是大破,隻有最後的妖力餘火猶在,支撐著他如今的回光返照之態。
“妖怪...沒了嗎?”
躲在李雲身後的張誌峰呢喃道,他還沒辦法完全消化眼前發生的事情,他原本以為的中二病患者居然駕馭飛劍,將這奇怪的樹妖給斬了。
他的小腦瓜子已經空白了,妖怪神仙之類的詞匯一直在腦子裏徘徊...
“已斬之。”
李雲將琴劍歸鞘,氣質已然變得平和,仿佛剛剛的絕世劍仙非他一般。
“這...這...”
張誌峰的情緒變化的很快,害怕,恐懼,迷茫,糾結。
很快這些情緒都被拋擲在腦後,他顫顫巍巍的上前,來到了這行將就木的歪脖子樹麵前。
有些情緒克服了張誌峰的恐懼情緒,驅使著他上前。
這樹妖即使將死也是這一副歪脖子的醜陋模樣,扭曲的枝幹形成的形狀似乎能夠影響人的心智一般。
“大仙,沒問題嗎?”
青花看著李雲沒有阻止,便也詢問道,這樹妖命魂樹根已破,殘軀卻並未完全身死,植木之屬的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凡物可比。
“暫且不必。”
李雲看著張誌峰身後的緣線,卻依然和這殘破樹妖相互勾連,然而那份妖氣卻已經是無了。
另一邊的張誌峰看著這行將就木的老桃樹,上麵還留著自己刻下的字跡,歪歪斜斜的,十幾年了還留在上麵。
“為什麽這樹會變成這樣。”張誌峰有些心痛,對於他而言,這桃樹更像是見證他和姥爺回憶的事物。
此時此刻,這即將隕滅的桃樹卻是沙沙的響動。
這一聲響動帶起了一些柔軟的清風,繼續將張誌峰的記憶喚醒,那塵封...或者說早已隨時間遺忘的記憶被輕拂起來。
不是那勾人魂魄的低語,也不是那消蝕骨肉的陰風,反而如同那春風帶著枝木吹拂一般清新送暖。
夜晚,冷風習習,這將死的樹妖卻是帶來了暖春一般的清風。
清風蘊藏著靈韻,帶來了記憶,屬於樹的記憶,屬於張誌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