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海寧家
吳州城郊，一輛紅色跑車風一樣開向西南方向。
楚辭把宋徽宗禦用香爐裝回盒子扔在一邊，又開始研究起那本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周易參同契》。
“楚大師不喜歡嗎？”
“嗯？”
“我是說，那個香爐，為什麽你看了幾眼就丟在一旁……”
寧柔看向楚辭有幾分不解。
尋常人得到這麽一件寶物，要麽欣喜若狂，要麽愛不釋手。哪裏會像楚辭那樣看幾眼便丟開，倒像是丟掉一個垃圾。
對！
寧柔十分確認，楚辭剛才看向香爐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垃圾。
“反正要上交，多看兩眼也是一樣。”
楚辭平靜道。
寧柔愕然。
以她的身份，自然明白什麽東西是國家允許交易，什麽東西是必須上交的。
隻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
沒想到楚辭作為事主反而淡定如常。
“那楚大師您怎麽看出這個東西是宋徽宗禦用的？還有之前的玉牌和奇楠，您也是一眼就看出來……”寧柔問出這個藏在她心裏兩天的問題。
“多看，你也可以。”
楚辭說完這句，放下書，抬眼看向寧柔繼續輕聲道：“好好開車，看路。”
“是。”寧柔不忿應下。
剛剛那一刹她都以為楚辭會和自己說些什麽，沒想到他隻是把自己當成司機。
當下加大油門，用速度宣泄著心中的慍怒。
楚辭看出寧柔小性子，微微搖頭也不願解釋太清，他是真的看出來的，隻不過是看器物外的毫光。
這種手段就算說了寧柔也是不信，還不如讓她以為自己藏著一手，也好減少麻煩。
畢竟他和寧家的交情並不深厚，幫忙尚可，更深一層還是免談。
不到半個小時，楚辭突然讓寧柔在路邊停車。
沒等車停穩便開門朝一條小路走去，路的盡頭依稀可見一座道觀。
見楚辭徑直離開，寧柔本想原地等待，可是看到四周荒涼還是一跺腳跟了過去。
走近一些，才發現道觀門上不像一般道觀那樣寫著“道法自然”、“蓬瀛聖境”，而是用紅漆草草寫著“黃土”二字。
楚辭站在門前也不急著進去，整好衣冠才推門步入。
進門後寧柔才發現這裏說是道觀，不如說是四合院格局，堂屋位置改成大殿，供著一個泥塑塑像，左右廂房空無一人。
楚辭環視一圈見沒有任何異樣，微微點頭走進右廂房，片刻後拿著一隻布包出來。
“走！”
“楚大師，您不是要取東西？這裏……”
“取完了。”
楚辭把布包塞進衣服內側口袋，竟是比剛才的禦用香爐還要看重。
回程路上，寧柔注意到楚辭神色有些疲憊，特意開啟輕音樂幫助他入眠，看著他沉沉睡去的樣子。
連寧柔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後座那個有幾分清秀的身影已經在她心裏埋下一顆種子。
從初來吳州時的不屑，到知道真實身份時的驚訝，再到如今崇拜和關切，一步一步，占據心扉。
回到博古齋，寧柔以為楚辭要收拾很久。
沒想到不過十分鍾，楚辭就回到車上。手邊多了一個布包，看大小應該也隻是將《黃山觀鬆圖》和奇楠打包了而已。
"花瓶的錢算我借你的，等到了江海，幫你挑三件不低於百萬的古董還債。"
楚辭不喜歡欠人東西。
那塊黑白玉盤的事情還沒有弄明白，此刻更不會強占寧柔三百萬。
不過想著自己還錢這麽強硬也不合適，停了幾秒改口道：“也可以用等量奇楠抵掉，你自己選。”
“麻煩楚大師了。”寧柔淺淺道謝，意思直白。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她肯定選擇奇楠抵債。可是楚辭既然是停了幾秒才說出這個選項肯定是自己留著有用。
不如留給楚辭胡哪一個人情。
至於楚辭鑒寶的實力。
一件徽宗禦用香爐已經說明太多問題。
“好。”
“到了叫我。”楚辭說完這句閉目開始休息，絲毫沒有關心寧柔要不要休息的打算。
寧柔鳳眼圓睜，氣鼓鼓地重新發動車子。
枉她剛剛體貼楚辭特意開了音樂，他卻沒絲毫沒想過自己連續開幾小時車的辛苦。
這樣的男人，活該單身！
……
吳州距離江海不算很遠，如果坐高鐵其實不到一個小時。
隻是寧柔不喜歡公共交通，這才選擇開車過來。
好在高速也快，而且車上還有一種香味讓她絲毫不覺得困倦，竟是比來時更快到達寧家。
“楚大師，我們到了。”
楚辭睡得香甜，寧柔不敢推搡，隻好在其耳邊輕聲呼喚。
跑車本就空間狹小，寧柔解開安全帶湊過去的樣子更平添幾分曖昧。
楚辭感受著耳邊呢喃的軟語，一睜眼就看到寧柔幾乎貼在自己身上，隱隱還有點軟彈在蹭著自己胳膊，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剛剛趴著沒有感覺，楚辭這一躲也讓寧柔反應過來剛才有些尷尬，臉上瞬間燒起兩朵紅雲。
“楚大師，我們到家了。”
這一句聲細如蚊，要不是楚辭聽力極佳差點都沒聽清。
不過……看著寧柔一臉酡紅和自己說出這句話，楚辭還是有幾分意動，深吸一口氣才堪堪壓住。
等到兩人下車，寧柔看到楚辭從徽宗禦用的香爐中倒出一堆白色香灰才生出不好的預感，說話的聲音都有幾分結巴。
“楚大師……你這是……奇楠？”
“嗯，擔心自己休息不好，點一片助眠。”楚辭平靜開口，順手將香爐裝進包裹，沒有一絲對待國寶時謹小慎微的樣子。
看著價值十萬元的奇楠成為路邊白灰，徽宗禦用的香爐隨手放置，寧柔突然瞪大雙眼。
要是一般的古董藏家能得到這兩件寶物，絕對是用心珍藏，平時連看兩眼估計都舍不得，更別說像楚辭這樣使用。
可是香爐焚香、香木被焚，偏偏又是理當如此了，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倒是楚辭清醒過來看向身邊高門大院感慨一句：“江海寧家，果真名不虛傳！”
寧柔聽到聲音略帶不喜，急忙看向寧宅大門，一眼便怒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