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七百我要了
“嗨呀，要說起這瓶子，那可是有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傳奇故事……先生，您先請進來聽我慢慢道來！”
肥胖的店主拉著陳修就進到了店裏，先泡了一壺普洱茶，便開始述說這件梅瓶的前世今生。
這也是賣古董的慣例——說故事。
每一件古董沒有一段不凡經曆故事，都不好賣出好價錢。
老板們越是把古董的來曆講得越是不凡，越是充滿傳奇，那麽這件寶貝便越有機會能在原有價格之上加個幾倍。
當然，前提是聽故事的人不覺得你是在吹牛皮。
這種講故事的手段，在張老給陳修的筆記本裏麵也有提及。
陳修一言不發地默默聽著這個肥胖店主說故事，偶爾還迎合著地“嗯”“呃”幾聲，店主便講得越是繪聲繪色。
而陳修完全是在學習。
畢竟自己也是開古董店的，學習一下說故事的技巧，自己搞不好也用得著呢。
胖店主說的故事很曲折、很吸引人，主要內容不過就是他祖上是乾隆皇帝身邊的帶刀護衛，一次下江南的時候，救了皇帝老爺子的性命，賞賜下來這個梅瓶。
後來，又傳給到兒子，兒子傳到孫子，孫子又傳到了兒子。
大清沒了以後他們家祖先如何護瓶，在動**的百年裏麵，又付出了多少祖先的血汗才終於把瓶子保存到現在雲雲……
“哦，原來是這樣，這瓶子居然還有如此讓人可歌可泣的故事……”
陳修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說道：“誒，既然您的先人為這個瓶子付出了如此多的血淚，我一個外人買去，多有不敬，還是算了，我還是不奪人所愛了！”
“啊？”
肥胖老板一愣。
套路不是這樣的啊，暗怪自己把故事說得太玄乎了！
“誒……”
老板眼珠一轉，先是長歎了一聲，才說道：“若不是手頭緊，我也不做這不孝子孫呐……您是不知道，我上有九十歲的老母親，下有滿堂的……”
肥胖老板又開始另外一個故事。
總之就一句話：生活不易，急需變現。
當然，這個故事是臨時編排的，錯漏百出。
老板看起不過才三十多歲，上有九十老母？
我擦，八旬老娘有這麽個年輕兒子……也算是老當益壯了。
當然，陳修也不去反駁拆穿他，等他說完了故事才感歎道：“人生無常，歲月多艱……行，瓶子多少錢，您開個價吧。”
“一百萬。”
“一百萬？”
“對，一百萬，這個價格，絕對沒有多收您的，要不是我急需錢給母親做手術，最少沒個五百萬，我絕對不出手！”
“好。”
陳修點頭說道：“配上您家先人幾代的血汗，一百萬還真是不多……不過，我要先看下這瓶子的成色。”
“好嘞！”肥胖老板大聲喊道：“來人，把瓶子給這位先生掌下眼！”
一個夥計出來，很是麻利地把瓶子移到了八仙台的中間。
另外一個夥計，很是鬼祟地把燈光調暗了一些，這也是賣假古董的一個手段。
在張老的筆記本裏麵，都有寫這種經曆。
九十年代的時候，賣古董還沒有那麽多店麵的時候，賣假貨的一般都習慣約顧客上門看貨，故意把家裏原本一百瓦的燈換個二十來瓦的，就是讓你看不清，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買定離手了。
陳修先是假裝仔細揣摩一下，上手把古董裏麵的神秘力量吸收以後，才仔細觀察這個琺琅彩的乾隆梅瓶。
片刻後，陳修點頭說道：“嗯，是好東西，品相保存得也很好。”
“先生，您真是行家！”
胖老板心裏樂開了花，感覺自己今天絕對要大賺一筆了。
陳修看完上麵的瓶身，忽然把瓶子翻了過來，直接看向了底款，更是問夥計要過來了放大鏡。
胖老板心裏一咯噔，暗道：“臥槽……他不會真的懂行吧。”
“啪！”
就在胖老板狐疑的時候，陳修忽然一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老板，你們家的傳家寶……被人調貨了！”
“啊？”
“老板，你過來仔細看看，這個底款是不是後來添加上去的，有很明顯的疊印！”
“假……假的？怎麽會是假的！天啊，我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啊！唉，你們守護一輩子的梅瓶……怎麽到了我手裏就給人調包了呢！”
胖老板很是悲傷地拍著胸口，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這也是賣假古董被人識破後的手段，越是可憐，越能引起別人的惻隱之心，對方越覺得他不是在騙你，他也隻是個受害者。
“誒，老板，我看你也別太傷心了……我看這添加上去的油墨也也有些歲月了，不應該是在您手上被人調包的，像是清末民初的時候的用料，想必是那個動亂的時代，在你家太爺爺手上被人調的包。”
“唉，這……這怎麽辦啊，太爺，你被人調包了都不知道，害得我、我爹、我爺爺都傻傻守了三代，更要命的是，我娘動手術的費用可怎麽辦啊！”
“老板，您也別太傷心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沒事莫強求。這梅瓶不是您手裏走失的，您也不算辜負先人了，看您家裏實在太困難，這樣吧，我花這個數把瓶子收了，算是結個善緣。”
陳修比劃著伸出了七個手指。
那個胖老板裝作很是感激的樣子，說道：“七萬……也行。至少能湊個手術費的零頭了。”
陳修端坐了下來，微微一笑，端起茶碗搖了搖頭。
“七千？”一聽七千，胖老板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那萬萬不能，雖說這不是我祖上傳下的真品，至少也是清末民國的東西啊。”
“看來老板您是誤會了，我是說，七百！”
“七百！這……這怎麽說也說清末的東西……”
“但它是假的。”
“它的做工還是很精美的！”
“但它是假的！景德鎮那邊找個私窯師傅，花個七百能買一車了。”
胖老板一聽，裝作很是為難的樣子，一番天人交戰以後終於點頭說道：“唉……七百就七百吧，客人一定要好好對待它，這樣才能不辜負我的先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