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假麵舞會
混入地下城後的調查工作簡單的出奇。或者說，整個地下城區被滲透的程度是出奇的驚人才對。沒有任何人會對一個監工抱有敵意，反而一路上都是比較和藹的招呼聲。那種感覺與其說是麵對敵人，倒不如說是麵對一群正在敵方內部工作的地下黨似的。一種莫名尊敬的感覺。
敵對勢力能夠對敵人露出這種表情，這個地下城到底是屬於誰的已經不言而語了。不論是那些監工，亦或者是看起來優雅的貴族，還是那些負責車道的人員，可以說是盡數叛變。不過實際上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上層區隻有十萬人，而中層區的人數卻有二十萬到四十萬，這兩個城區所帶來的生活壓力和消費壓力已經讓下城區苦不堪言，更是沒有任何地方容納下層區的貴族。
所謂的給下層區的人提拔為貴族不過是一場夢幻泡影，這點中層區最了解不過了。上層區自認最高明，把持著所有通向下層區的列車。然而他們的祖輩能夠建立起通天的機械城，後輩就算是失了智，那麽至少建造幾個電梯和物資交換場所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建立在城市正中央的通天塔就是一個龐大的貨運電梯，不斷的將地下的物資輸送到中層區，給對上層區的反叛打掩護。無數龍麻製品和粗加工產物送往中層區，讓中層區的產業越發的富裕，人心也越發的變動，開始著手對上層區的試壓。曙光組織便是如此出現的。
而且不僅僅如此，整個地下城區勢力錯綜複雜，居住在核心球體中的有三萬兩千人，但是居住在核心球體下方和側方龍麻工廠與岩壁內的人數卻遠勝於十倍。得益於懸浮在半空中的淡水河穀管道能夠隨意連接的原因，隻要沿著隧道基本上就能夠找到一批沒有什麽大腦被龍麻麻痹了的耕種工人。而這些沒有任何自主意識的工人則會被還有意識的底層區居民以及核心球體中的貴族們管轄。
也就是說，整個地下城區的勢力範圍分為幾個車輛運輸區外，最為核心的地方就是這裏。絕大多數地下居民並沒有什麽反抗的智力可言，但是被裹挾起來衝鋒還是沒問題的。更妙的是，因為龍麻迷霧和智力低下等原因，他們麵對槍械和嚴重的創傷也不會後退半步。
如果這些人真的打通了地下城區對著地上的通道，那麽用不著中層區的人動手，光是不知道多少的畸形和弱智就足夠拿著火藥槍支將整個霧都徹底攻陷。
換句話說，如果這群人找到了一個穩定的，沒有任何風險的，能夠通往地上的道路，李林的任務就完蛋了。
而且就算是沒有任何道路，他的任務看起來也不容樂觀。
“這科技都點到哪裏了……”
看起來真奇怪。
坐在小女孩家中的房間裏，李林把玩著手中的一個看起來跟木頭似的產物，腦海內估算著自己任務完成的幾率到底有多少。
地下原本的硝石硫磺一類的庫存並不多，不然的話地上城區早就直接鎮壓了。貴族們雖然愚蠢，但是並不止於又聾又瞎。蒸汽神教的某些配方他們雖然並不說但是內心應該清楚得很。可是一方麵他們上百年的挖掘可能找到了新的礦道，另一方麵中層區的二五仔們瘋狂的送物資。這就讓上層區的物資封鎖從某種程度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更加嚴重的是，上層始終認為戰略物資是龍麻草。所以對於龍麻油和龍麻繩的需求始終處於一種穩壓線上。理論上這並沒有什麽問題，然而經過下城區居住的這幾天，李林很清楚的意識到下層區的支柱產業並不是那些光憑一塊土連太陽都不用就能長出來的龍麻草。反而是一些更簡便，更加方便的次世代作物。
蘑菇。
就是蘑菇。
一些已經異變的不知道怎麽詳細說才好的蘑菇。
無比堅韌的物質屬性和易燃易爆的化學屬性，燃點未達到之前可怕的穩定性和可食用性，甚至能夠當作建築材料的柔韌性和抗腐蝕性，以上幾點讓這些蘑菇看起來更像是外星作物。
而且也不知道是被哪代的天才農業家改良過了，這些蘑菇甚至可以達成吸收龍麻迷霧的效果。而地下城的核心城區跟地上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如果不是外麵那些畸形兒被龍麻迷霧熏陶的已經有了生殖問題，李林毫不懷疑他們早晚有一天能重新在正常環境下變為人類。
不過這事對於地下城區來說是件好事，但是對於李林的行動來說可是天大的災難。
“蘑菇農場和龍麻工業區……”
在筆記本上劃上兩個圈，李林皺著眉頭思考著這次任務的可行性。
越是精密的東西一旦發生故障就越是需要技術工人進行維持，這是科學生產力進步的必然變遷。
如果說將一個高精尖工廠的所有關鍵零件和位置全部損壞，再把負責維修和判斷的技術工人全部殺掉，那麽就相當於這個技術工廠已經不存在了一樣。因為沒人能夠再一次把技術重新還原起來。
但是問題在於，領導層並不僅限於這個天球都市。如果隻是那巴別塔上的人，那麽憑借著變色龍和自己的暗殺能力完全可以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抹掉所有的高層和小部分中層。底層和中層的絕大部分也將陷入慌亂之中。然而這些人的領導班子還分布在各大車站，交通聯絡站也早已打開，這就使得事情很難辦了。
一旦出現什麽問題那就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在這種滿是人造物的鬼地方，李林並沒有自信能夠完全的逃過這些本地原住民的追殺。
幾天下來，李林對於地下城反叛軍的裝備和力量可以說是感觸頗多。對於上層去，他不抱太大希望。
但是自己的任務還是有能夠成功的可能性的，因為那個小女孩對於任務的重要性出乎想象啊。父母二人都是高等職位，而且還涉嫌機密研究，自己也經常去玩什麽的……怎麽看都像是高幹子弟家道中落的劇本。
這裏有趣的東西可就很多了。
正當李林低頭思考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那個……可以吃飯了……”
“哦，謝謝。”
這顆糖拿去吧。
看著敲了敲門後有些害羞的小女孩，李林拉開門順手塞了一顆糖過去。
麵對小女孩那不知所措的模樣，李林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女孩手感非常好的頭頂，直接走下了房間的客廳裏。一股很特別的香氣已經竄入他的鼻孔，讓他有點莫名的食欲。
“味道不錯啊，是什麽東西？”
“鹽煮龍麻根和蟻肉炒蘑菇……都是媽媽教給我的……”
“哦，不錯不錯，這個手藝真不錯，已經可以在外麵開飯店了啊。我可真幸運。”
“您過譽啦……”
“哪裏會，這顆糖拿去吧，好孩子會得到獎賞的。”
“所以說不要把人家當小孩子啦，這麽一會兒您都給我兩顆糖了，您的工資都買糖了麽？”
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但是捏住糖塊的時候眼角眉梢都翹了起來。
雖然嘴上並不同意，可身體還是蠻老實的。
像是窺伺什麽似的低著頭瞥了李林一眼，然後手中的那塊糖變魔術一樣的放到了一個小罐子中。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扒開了最新的一塊糖。
捏著糖紙中的小糖塊，小女孩吃下了一塊之後馬上就像是升入天堂一樣，捂住腮幫露出了一臉幸福向往的表情。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什麽世界頂級的糖果似的，然而實際上也就是一塊根本不值錢的渣糖塊罷了。
當初買這些玩意的目地是快速補充能量，外帶防止一些特殊狀況。沒想到下來後全給幼女刷好感了。
不過刷起來也倒是挺快的。
“對了。”
露出下頜吃著那味道有些奇怪但是並不難吃的飯菜，李林像是不經意似的說道：
“你有什麽想要玩的地方，直接跟我說一下就可以了。我最近正好很閑。然後要去你把爸爸的工作崗位那邊報道一下。到時候就希望你帶路了。你還記得路麽？”
“誒？沒問題哦。您不要太小瞧我好不好？”
似乎被質疑了感到很憤怒似的，女孩嘟起了嘴巴裝作一臉不滿的樣子。
李林也隻能笑著討饒，然後再給一塊糖塊算是栓住這小姑娘的嘴巴，好說歹說才讓她明天帶自己去那個隱藏起來的機密研究所看一圈。
“隻能看一下哦？報告了後就馬上要出來哦？就算是人家不知道關鍵的東西，但是領袖演講的時候所說的一切我都可還好好記得的。您可絕對不能魯莽行事，聽說最近地下來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呢，您一定要小心一點才行。”
“沒事，你當我是誰啊？”
這種事不會出問題的。
麵對小女孩略微緊張不安的眼神，李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在溫柔的撫摸下，那原本不斷顫抖的發絲也逐漸的穩定下來。憔悴的小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些許安心的神采。
‘真是可愛的小家夥……能領養就好了。’
簡直就跟養一條貓咪一樣。
摸著幼女手感頗為順滑的發絲，李林估算著自己明天的計劃，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