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窟
“2到6號車廂送入浴室，然後轉交給栽培處訓練。”
“7到10號車廂的奴隸實驗室要求征用，進行龍麻幻覺對照實驗，去六號通道。”
“11到14號車廂作為機奴在車間工作。15號16號車廂的孩子先去進行訓練，然後同樣轉交給車間。”
“17到20號車廂的全部列為預備役，先去操作室待命。21號車廂的人全部殺死後提煉體內的物質供給惡魔車，惡魔的速度越來越慢，看起來對我們很不滿……”
“神甫準備開始儀式，安撫蒸汽之靈。我們需要更多的機奴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簡單工作。女人全部在後續的五個車廂，四個拖進育種室，剩下的作為監護和其他工作進行。如果所有奴工中有表現極為出色或者意識到問題的，摘選出來作為監工預備役——”
螞蟻。
這是一群辛勤的螞蟻。
盡管說身處在喧囂的車站上，但是李林感覺自己看到了一群螞蟻。
破除了那些金碧輝煌的幻象後，呈現在李林麵前的是如同一個巨大的黑鐵蜂巢一樣的結構。
李林沒有入獄之前曾經看過很多視頻，有一種就是拿著電解鋁液澆注蟻穴的畫麵。那被從地裏挖出來的結構跟眼前呈現出來的莫名蜿蜒出來的人工建築有著異常的相似感。
無數籠罩在黑色長袍的人就像是挑選牲口一樣對著車廂指指點點。車廂內的人類都被龍麻迷霧所迷惑，露出了渾渾噩噩的表情。隻有少數幾個看起來像是被陷害的精明人物，亦或者是意誌堅定的人才露出了謹慎和痛苦的表情。而這些人很快就被篩選出來，送到了另一撥人手中。
整輛列車有條不紊的運轉著，將一個個人口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而在遠處迷霧籠罩的地方，李林模糊之中似乎也看到了另外一輛黑色的列車。而那邊似乎也是進行著同樣的工作。這種世界體係讓身為玩家的李林感到有些新奇，讓他不由自主的就下車，開始穿梭在人群之中，感受著這種有些異乎尋常但是卻又充滿秩序的氣氛。
然而沒等他開心多久，就從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
“你應該在車廂裏等著我們的，李林爵士。”
如同影子一般，在李林身後悄然的浮現出了一個漆黑色的人影，用低沉的嗓音有些不滿的說道：
“而且你把車廂弄的太髒了。我們的衛生清理人員不應該浪費在清理車廂的地方上。他們每個人都是處理雜物的好手，而在你這裏浪費了許多無用的情感和體力。”
“我猜你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才這麽做的？”
“是的，因為我這邊不養閑人。”
對於李林有些戲虐的質問，如同幽靈一般的負責人當仁不讓的點頭承認了。
“你最好在短時間內做出來能夠讓我們認可的政績。比如說讓那些反抗的異教徒和怪物們徹底滾蛋。”
“嗯……把他們都殺光可以麽？”
“你做不到，他們太能躲了。而且人數太多。目前已知就已經超過了數萬，而我們沒那麽多時間慢慢來殺光。他們反抗意識覺醒了。這很麻煩。”
負責人搖了搖頭。
“索多瑪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太多，而且很多地區是危機地帶，很容易造成塌方和其他效果。單純的殺人並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打草驚蛇。如果真的要淪落到那種無限戰的地步，那反而不是地上想要的結果。”
“哦，這是一個尋找線索的任務，所以限製殺戮？但是不降低評價？”
“你完全可以這麽理解。”
“這倒是很痛快。”
李林點了點頭。
相比較羅裏吧嗦的地上官僚機構，這種前線的人幹脆利落的表現倒是讓他有了些許好感。
這個總負責人上來就直接把要求和地點位置說明了，而且也允許自由做派，更沒有像是地上那樣吹事後哨。這真是太好了，這就意味著玩家的手段可以徹徹底底的展現出來。
這是件好事，非常好的好事。
李林就喜歡這種能搞大新聞的任務。
不過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李林心中的竊喜，負責人站在車邊，聲音越發低沉冷漠。
“這裏不是生活節奏緩慢的地上，如果可以的話你把這裏所有人的人全殺光更好。但是他們就像是從地裏爬出來的臭蟲一樣殺了一波又長出來一波。他們對於索多瑪的理解遠超過我們。我們掌握的機關密道沒有他們多，清理出來的道路不如他們長。就算是用混合藥水製作出來的毒藥都毒不死這群雜種，鬼知道他們在這霧氣裏呆了多少年。”
“毒不死人？怎麽可能，你該不會想說已經出現了生殖隔離了吧？”
“差不多。今年保育室做出的報告結果證明，相比較數百年前，如今的索多瑪原住民和上層區的女奴結合生子的幾率下降了無數倍。可以當作類人生物和人類之間的繁殖率了。這群已經變形了的雜種怎麽殺都不為過。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隻帶來數據和地圖即可。剩下的我們來搞定。”
“這麽說你是鷹派？”
“不，我是理智派。真正的鷹派你看到那邊的高牆了麽？”
“……看到了，非常震撼的建築。”
沿著負責人手指指向的地方，李林點了點頭。
甚至可以說整個地下，唯一一個就算是煙霧都沒有辦法徹底籠罩的地方，就是那一層橫貫了天空的平整高牆。
那塊整體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基礎的視力測距都失去了作用。李林甚至不知道那整整一大塊的高牆到底距離自己有多遠，隻是單純的覺得那東西實在是有些大的過分。
簡直就像是沉睡的巨人。
“那是淡水河穀的河流，被索多瑪人工撐起來當作了索多瑪最大的能源機械。而鷹派打算把那玩意炸了然後淹死所有雜種。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想他們應該是瘋了。”
“誰呆在這裏都會有差不多的想法。除非那個傳說再現。”
“什麽傳說？”
“天穹。”
籠罩在黑袍中的負責人轉過身來，指了指無數管線和道路糾纏扭曲盤旋而上的天頂。
數個小時的旅途讓人抵達了不知道多少米的地下，而這個基地也不是最上方。在上麵的上麵還有無數機械處於運轉狀態，為有用或者無用的東西噴灑著蒸汽。
但是在更上麵，李林卻隻能看到一片漆黑。光線籠罩不到的天頂就像是未知的黑霧似的，將一層層管道和路線層層吞沒，也不知究竟通往什麽地方。那讓人眩暈的建築結構和層層疊疊不知道幾百年疊加下來的累贅，還有那幾乎已經成為生態環境的龍麻霧氣，讓一切的視力探查手段回歸虛無。
看了看後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特殊的地方，李林搖了搖頭轉向負責人。
“天穹？天穹有什麽麽？我什麽特殊的地方都看不到。那上麵有什麽值得在意的東西？”
“傳說在地下有一個被封鎖的總閘機關，如果打開就可以讓淡水河穀重見天日。陽光就會像利劍一樣刺穿迷霧，露出索多瑪的傷痕。”
“……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我們檢查了無數遍基礎支撐結構，沒有任何可以說是有過要打開的設備。甚至整個天穹都是被鋼板嚴絲合縫封死的。你要知道，天穹的封鎖完全是因為人口的膨脹導致的一層又一層的累積。哪來的什麽機關打開天穹？祖先們也是人，他們不是瘋子。”
“所以你說這個的原因是什麽？”
“地下那些渣滓們信。”
負責人的每一個字眼都透露著一股冰冷和殺意。
“他們真是瘋了，相信這無稽之談。最近更是發了瘋一樣的襲擊地上，希望找到所謂的總控製室。你的最終任務就是找到他們的領袖，殺了他，然後摧毀他們的信仰支柱。把這傳聞從根子上斷絕，這樣這些垃圾們的叛亂就會消散一空。”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話。但實際上我們的情報部門甚至連那個領袖叫什麽都不知道。”
“那一定是你們的人太菜了。”
“……我真希望你在這裏待半個月後也會這麽說。”
撇了一眼似乎毫無憂慮的李林，總負責人轉過身去離開了站台，似乎並不想進行過多交流。
“哦，那就走著瞧吧。”
而看著周圍一片喧囂，開始像是殺豬場選肉食一樣的廣場，李林也聳了聳肩，拉下了麵罩然後潛伏進了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