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馮一
水餃，3塊錢10個，炒飯炒麵一樣價。
各式關東煮5毛錢一串，涼拌黃瓜兩塊錢一盤。
冰糖葫蘆1塊錢一串，葡萄幹小袋1塊，大袋兩塊。
橙汁梨汁蘋果汁兩塊錢一杯。暫時就這些。
馬亞姆要來打工，被文宇趕走了，他能把客人都嚇跑。
墨迪兄弟是常駐員工，不過一到飯點還是有點忙不過來。
奧克蘭大學每天的課不多，不過作業很多，墨迪兄弟不像文宇每天睡一兩個小時這麽變態，有時還要搬磚，隻能選擇中午或是晚上幫忙。
“請問，這裏招人麽？”
馮一弱弱地問道。
現在是下午，文宇沒課，店裏就他一個人，剛賣了兩杯果汁給一對情侶，沒有聽見她的話。
馮一見對方沒有理睬她，打起了退堂鼓，她已經被拒絕習慣了，內心敏感且脆弱。
她是華夏津門人，會計學校中專畢業，家裏還有兩個妹妹馮二馮三。
畢業後接替父親進了國營鋼鐵廠工作，然後被公派出來學財務。
這家鋼廠數萬員工，這次一狠心派出了6個年輕會計出去留學，馮一是跑的最遠的，也是支持力度最小的。
她學曆最低，又沒有什麽人脈背景，當初拍板的人腦子一熱給加上去了。
報上去了後悔也沒用，就給了路費學費打發來了學費最便宜的新西蘭。
日子過得很苦，開學兩個月基本天天餓肚子，這裏的生活成本太高，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嚐嚐我的手藝。”
文宇看到了這個瘦成皮包骨頭的姑娘，低著頭站在那，打了一份炒飯送了過去。
馮一看著眼前的炒飯，蹲下抱住雙膝痛痛哭起來。
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哭的撕心裂肺。
文宇去拿了一個圓凳過來，把飯放在上麵，在她身邊蹲下。
“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不過都已經過去了，我叫文宇，華夏人，相信我麽？”用的是華夏語。
文宇在看到她正臉的一瞬間就確定了她是華夏人，就是那種炎黃血脈的感應。
馮一止住了哭聲，不斷抽泣著，點了點頭。
“相信我就把飯吃了，眼淚擦一擦。咱華夏人到哪都得挺直了腰杆，不能叫這些洋鬼子看扁了。”
文宇把手帕塞到了她手裏，指了指遠處圍觀的那些人。
“嗯。”馮一沒有用手帕，直接用衣袖擦幹了眼淚，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炒飯。
“慢點，沒人和你搶，別噎著。”文宇趕緊去倒了杯梨汁給她。
馮一喝了一大口，確實噎著了。
“好吃，比我媽媽燒的還好吃，好久沒有吃這麽飽了。”
馮一吃完站起來的時候腳軟了一下，還好被文宇拉住了。
“我叫馮一，現在奧大財會專業一年級，我想來你這打工可以麽？我很能幹的。”
“你被錄取了，現在開始可以上班麽？”文宇微笑著看著她。
“可以可以，我們專業課程很少，不會耽誤工作的。”
馮一趕緊點頭。
“好，那麽聊下待遇吧。包三餐，工資6元每小時，沒有節假日雙薪，所有東西全部學會後漲到8元每小時。”
“太高了太高了，不用那麽高的。”馮一又連忙搖頭。
文宇被她給逗笑了。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你要麽接受，要麽拒絕。”故意用惡狠狠地語氣說。
“好，好吧。”馮一委屈地撅著小嘴。
“如果你覺得我給多了，那麽就努力讓自己對得起這份工資吧。”
“我一定會的！馮一你一定可以的！”馮一給自己加油打氣。
“先打掃衛生。”
“我教你煮關東煮。”
“接下來榨果汁。”
馮一學習能力很強，也很勤快，文老板非常滿意。
賣的最快的是糖葫蘆和葡萄幹，老外對這種綠色甜品沒有什麽抵抗力，好吃而且不像油炸甜甜圈那麽容易發胖。
“冰糖葫蘆沒了？”卡米拉傍晚來的。
“沒了，你要吃明天給你留兩串。”文藝攤了攤手。
“三串。”卡米拉伸出三個手指。
“vans，來三十個水餃，要白菜豬肉的。”馬亞姆準時報道。
“老板，他，他沒給錢呢？”馮一看著拍拍屁股離開的黑社會分子，不敢追出去。
“沒事，他是我朋友。”
文宇勸她淡定，這幾個大功臣來這裏都是免費吃喝的。
“哼，白吃就是白癡，還吃那麽多，噎死你。”馮一畫個圈圈詛咒他。
“哈哈哈。”
文宇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馮一二十一歲了，身材和性格都像個孩子。
今天晚上墨迪兄弟沒來，文宇兩人又忙的飛起。
一到飯點，主食就賣的飛快，一大鍋炒飯炒麵夠裝10份的，10分鍾就沒了。
“你煮下水餃，會煮麽？”文宇翻炒著大鐵鍋裏的炒麵，問馮一。
“當然會。”
“好，從左往右依次是……餡的，鍋分三個格子，每個格子放10個水餃，記住口味，別搞混了。”
文宇叮囑道。
“好的。”
看了幾次，馮一確實會下餃子，而且記性不錯，沒弄錯過。
文宇感覺這小姑娘比印度兄弟強多了，那兩貨隻會賣東西收錢。雖然工資才5塊一小時。
“文宇君要不要我幫忙？”
西城美惠突然出現，文宇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她了。
“好的，美惠，麻煩你幫我收下錢就行。”
西城美惠今天穿了件青紫色的和服，挺漂亮的，可惜放在這裏怪怪的。
顧客大多是奧大的學生，很多人問她穿的是什麽衣服，哪裏買的。
RB妞很有禮貌的一一回答。
“咦，美惠你這件和服不錯。”文宇忙完了才發現。
“謝謝文宇君誇獎，這件和服是母親做的，我也非常喜歡它。”
西城美惠溫柔一笑。
“你這是要去？”文宇知道一般都是參加重要場合才會穿和服。
“前幾天請了假，去澳洲參加家族的慶典，今天剛回來，沒有來得及換衣服。”
“我還以為你要去相親。”
“文宇君真愛開玩笑。”
“這位是？”馮一看著和服姑娘。
“西城美惠，我同學，也是好朋友。美惠，這是馮一，和我一樣來自華夏。”文宇幫著介紹。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馮一沒有那麽熱情，拉過文宇小聲用家鄉話問道：“老板，你怎麽和RB人交朋友，他們………”
七八十年代的年輕人基本都仇日，這是曆史原因造成的。
“哪個國家都有好人和壞人，我們不能以偏概全，美惠是個好人，和你一樣。”
“還有，當著別人的麵說悄悄話，不禮貌。”
“知道了。”
這丫頭轉身又去和階級敵人研究起和服來了……有點沒心沒肺啊。
“你們單位是有多缺心眼，才會派你這種丫頭出來啊？”
快打烊的時候，文宇感歎道。
剛才聊了一會，已經知道了馮一的情況。
“不許這麽說，我也有很多優點的好吧。”馮一不服氣。
“比如？”
“比如……我吃的少。”
“你確定，剛才誰一口一個吃了二十幾個餃子的？哎呀，好像有點記不起來了。”
“你肯定記錯了。還有，我很勤快的。”馮一有點心虛。
“算是吧，今天辛苦你了，還剩點炒麵帶回去吧，明天早上我有課，要到中午營業，熱一熱能當早飯吃。”
文宇拿出盒子給她打包。
“謝謝老板。”一股暖流。
“那個，老板，能不能問一下什麽時候發工資啊。”馮一弱弱地問
“怎麽了，一般都是一周一結，你要用錢？要多少。”文宇看著她為難的樣子。
“把我今天的工資結一下就行，我房租已經拖了好幾天了，房東好凶，天天來催我。”馮一低下了頭。
“你租的房子多少錢？”
“50一周，不過我和小雨合租的，我隻要付25。”
“拿著，把下周的也交了，剩下的把自己收拾收拾，你看你個大姑娘弄得。”
文宇把100塊錢塞到她手裏。
“謝………”
“不要說謝謝，錢從你以後的工資裏扣，好好工作就行。”
文宇打斷了她的感謝，今天她一直在謝謝，聽煩了。
“老板，我們這還招人麽？”
馮一看著他。
“可以招也可以不招，怎麽了？”
“如果招人的話，我介紹下和我一起住的小雨，她也是華夏人，她在中餐館打工，那個黑心老板一天上班10個小時才給25塊錢工資。”
“嗯，什麽情況，新西蘭的最低工資也要5塊錢每小時吧？”文宇比較好奇。
“就是，她和老鄉都是通過蛇頭偷渡出來打工的，家裏借了很多錢，蛇頭說到了這裏可以申請政治避難，可以拿到綠卡賺大錢。結果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她們根本就不知道去哪裏申請政治避難，去警察局也被趕出來，都沒上過什麽學也不會外語。隻能打黑工。和小雨一起來的兩個姑娘已經去做那個了…………”
文宇當然知道做那個是什麽意思。
“明天中午帶她來看看吧。”
文宇對這種黑戶其實有些顧慮，不過這姑娘能堅持不出賣自己也不容易，而且小雨，小宇，也算緣分不是嗎？
“老板萬歲，你真是太好啦。”
馮一趕緊發好人卡，收獲老板白眼一枚。
小雨叫葉雨，華夏胡建人，80年代沿海掀起一波出國淘金熱，她也算是其中的先驅者。
個子和馮一差不多，155左右，皮膚比較黑，手上厚厚的繭子，嘴唇幹裂的比較厲害。
她今天來這裏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如果麵試失敗，原來的工作也可能沒有了，唯一的原因是她信任馮一。
文宇看著眼前這個一頭短發，長相普通的女孩，感覺她矮小的身上有股氣勢，就像那種路邊的雜草，堅韌且頑強。
“你被錄取了，待遇和馮一一樣，你應該沒有銀行卡吧？我給你現金還是？”
“老板，我沒有銀行卡，現金的話也不安全，我們住的地方老有人偷東西。你轉到一一卡裏就行。”
葉雨非常激動，一一就是馮一。
“轉到她卡裏的話，她要交很多稅，這樣吧，你要是信任我的話，除了生活費外的工資放我這裏，你要用就問我拿，多少錢自己記好了。”
文宇現在平均每天兩三千的收入，一半存銀行，一半現金放戒指裏，以後找機會兌換華夏幣帶回去。
“好的老板。”葉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信任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男孩。
“那就，開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