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糖會變小
“爸媽，我回來了。”文宇說話的聲音止不住的有點顫抖。
文秀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日思夜想的大兒子回來了，眼淚不爭氣地泛了上來。
“你這臭小子，回來也不說一聲，趕緊進屋。”文秀娟上去拉住了兒子，幫著拎了下袋子，發現一隻手提不動。
“什麽東西這麽沉？”讓文國強來搬。
“嘿嘿，好東西，你打開看看。”文宇進了屋子，笑的沒心沒肺。
“你這兔崽子要死啊買這麽多豬肉，這是啥腿？”
“羊腿。”
“我把你腿卸了你信不信？還有這些雞鴨，家裏沒有啊？你還要去買？”文秀娟吼得越來越大聲，把隔壁的孩子都引過來了。
“哥。”“哥。”“臭大哥回來了，5555”幾個弟妹都驚喜地看著屋子裏的大哥，小妹哭著撲了上去，抱著文宇的大腿不肯撒手。
“不哭不哭，你們都長高了啊，來大哥給壓歲錢。”
小丫頭趕緊止住了哭聲，眼淚水混著鼻涕，兩隻小手一攤伸到了大哥麵前。
“一人10塊，收好。”文宇拿出一大把錢，弟弟妹妹每人一張。小丫頭擦掉了鼻涕眼淚，在父母的炕上蹦蹦跳跳，開心的不得了。
“謝謝大哥。”文梅和文亮也眉開眼笑。
轉眼間文宇手裏的錢就被文秀娟一把搶走，“你哪來這麽多錢？”
“打工賺的，之前讓村長轉交你們的錢收到了麽？”文宇說的輕鬆無比，然後把包裏的票據倒在了**，厚厚一堆。
“這麽多票又是哪來的？”文秀娟感覺心髒要吃不消了。
“縣裏買的，咱家沒什麽票，以後買東西用得著。”
“花了多少錢？”文秀娟鐵青著臉。
“不多，才兩百多塊。”文宇沒有察覺到，還有點洋洋得意。
結果老媽反手抄起床邊的掃把就往他屁股上招呼，“我讓你才兩百多，你個敗家子，我們家要那麽多票幹嘛？這輩子用的掉嗎？紅薯喂不飽你是吧？打的兔子不是肉是吧？”打的文宇狼狽逃竄。
“媽你聽我說。”
“不聽。”
“爸，救命啊。”
“喊你爺爺也沒用。”
“你們三個，拿錢要辦事啊，趕緊拉住老媽。”文宇氣喘籲籲的看著弟妹，可惜兩個大的使勁搖頭，表示愛莫能助，隻有小妹勇敢，衝上去拉住媽媽揮舞掃把的手，“媽媽，別打哥哥了，媽媽，別打哥哥了。”眼看又要哭出來。
其實文秀娟也就做做樣子，照著肉厚的地方抽，根本不痛，除了小丫頭都看的出來。
雞飛狗跳終於停止，一家人坐在炕上開著批鬥大會。
“知道錯了沒。”文秀娟看著抱著小閨女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知道了知道了，丫頭，還是你好。”還剝了一顆糖塞進她嘴裏。
“錯在哪裏了？”
“不該亂花錢，要省吃儉用，發揚艱苦樸素風格。”文宇深刻反思。
“不過媽，咱家的日子好起來了，真的不用像以前那樣緊吧的過日子了。”
文宇把自己在港城和澳洲的打工經曆修改了一番，讓家人更能接受。
“所以，我現在每年都能拿到一兩萬的分紅，你們不用擔心沒錢花，而且我會努力賺更多的錢。”
“哥哥好棒。”“大哥真牛。”“大哥我要買新衣服，還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
“好好好。”文宇摸了摸她的腦袋。
“錢我們給你攢著，將來娶媳婦用，不管你現在賺多少錢，都不能瞎糟蹋，今日不知明日事，未雨綢繆總不會錯。”
文國強欣慰地看著兒子，說著告誡的話。
“知道了爸。”文宇點了點頭。
“所以你這次帶了一千塊錢回來？”文秀娟看著他。
“對，主要是把欠文老的錢還了，明年會帶回來更多。”文宇稍微解釋了一下。
“所以1000塊錢到家還剩500多了？”文秀娟關注的不是他能賺多少錢，而是他花了多少錢。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打打鬧鬧等到睡覺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小丫頭一定要擠著和大哥睡。
“喜羊羊看到了美羊羊被灰太狼抓走……”說了一會兒，小丫頭已經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害怕他又跑了。
回家真好。
村裏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公雞比賽著打鳴，叫醒了早起的人。
室外溫度接近零下，院子的土牆上結了一層寒霜，文宇打開了房門，迅速合上，伸了個大懶腰，舒服。
昨晚睡得都晚，院子裏靜悄悄的，還能隱約聽到老爸的呼嚕聲。
文宇就穿了一件稍厚的衛衣，灰色運動褲是店裏的製服，也比較薄，不過他一點不冷。繞著村裏跑了兩大圈，回家的時候看到了剛起床的老媽正在刷鍋。
“要死啊，穿這麽少，趕緊回屋去。”文秀娟看著一身單薄哈著熱氣的兒子，手中的火鉗又想招呼上去，真不讓人省心。
“媽我不冷，跑的熱乎著呢。”眼見老媽臉色不愉，趕緊交閃回房套了件大棉襖出來，這件軍綠色的棉襖據說還有來頭，某個路過文家村的首長留下的。
“媽，想吃你烙的餅了。”文宇嬉笑著湊了上去，幫著撿柴點火。
“等他們都起來了再弄，先弄點熱粥墊墊肚子。”文秀娟洗米刷鍋，動作麻利。
“好嘞，有媽在，真好。”
“少拍馬屁，喝完粥拿點東西送你姥家去，你姥念叨你好久了。”
今天的早餐格外豐盛，不但紅薯粥濃稠了許多，還煮了兩個雞蛋，文宇喝了兩大碗，雞蛋和老媽一人一個分享了，文秀娟讓他吃，他剝好了直接塞老媽嘴裏，然後被敲了好幾下腦袋。
文宇拎了5斤豬肉，半隻羊腿，兩隻雞鴨到姥家的時候，二舅和二舅媽已經起來，把他領到了老人屋，二舅一直抱怨他買太多東西，二舅媽笑的合不攏嘴，給他上瓜子茶水。
“媽，看看誰來了？”二舅拉開了老人房間的破窗簾，屋子裏頓時亮堂起來。
“哎喲，我的大外孫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啊。”姥姥眼神不好，不過的出他聲音，急急忙忙的想要下炕。
“姥，您別動，地下涼。”文宇趕緊上前阻止了姥姥下床的舉動，坐在了炕頭。
“姥爺，您精神可好啊？”姥爺看著他一直笑，露出了沒剩下幾顆的牙齒。
二舅過去在他耳邊大聲複數了一下。
“好好，好的很。”姥爺趕忙回答。
姥姥拉著她的手，說他長個了，確實，昨天家人也都說了這個問題，他在澳洲文四季家好吃好喝，牛奶羊奶當水喝，就為了長高一點，現在赤腳已經173，超過前世的身高了，現在才17歲，還有很大潛力。
“是啊，在那裏吃的好睡得好，我還長胖了呢。”文宇炫耀地鼓了鼓二頭肌。
“壯了就好。”老人都希望孩孫吃的白白胖胖，才有福。
臨走的時候邀請二舅家晚上去家裏吃飯，少不得要請五姨他們過來，還有鄉裏的大姑家。
不過大姑和大姑夫在中午的時候就到了家裏，顯然很早就出來了。
“姐，姐夫，你們人來就行了，帶那麽多東西幹嘛。”文秀娟把兩人迎進了屋裏，文國強給姐夫遞了煙。
這次兒子在家照顧大著肚子行動不便的媳婦，就沒有過來。老兩口大包小包拎了好多東西，難為的沒有叫車拉過來，真難為了。
“不值啥錢，我侄子從國外回來了，高興。”大姑把東西放在了地上，給幾個小家夥一人一塊錢的紅包。小妹文靈謝過了大姑，又嘟起嘴不理老媽。
“怎麽了這是？”大姑抱起了小家夥。
“媽媽壞，昨天打哥哥，還把哥哥給我的壓歲錢換成小的了。”
小丫頭告狀。早上起來大哥給的壓歲錢被收走，換成了一張5毛的，她老不願意。
“哈哈哈，你媽媽為什麽打哥哥啊？”大姑逗她。
“因為哥哥亂花錢，給我買糖吃，大姑你看，哥哥買了一筐軟軟的糖，可甜可好吃了。”
小文靈掙紮著下了地，用盡力氣把竹筐拖了過來，獻寶的打開了蓋子。
“大姑你看，哎呀，誰把我的糖吃掉這麽多？”然後看著缺了一大塊的糖，驚叫了起來。
早上去姥姥家的時候，文宇從裏麵挖了一塊糖，足有三斤多，二舅家孩子也多。
眼看小丫頭又要流金豆子，文宇趕緊上前哄她。
“沒人吃你的糖哦，現在天冷了，糖會慢慢變小的哦。”睜著眼說瞎話。
“真的？”小丫頭滿臉迷惑。
“當然是真的。”
“再放下去是不是還會變小？”小丫頭急了。
“應該會。”
“那我現在就吃掉它們。”說完用手抓了一把往嘴裏塞。
“哈哈哈。”看著吃的滿嘴滿臉的小家夥，大人們都笑了起來，除了文秀娟。
上去拎起女兒朝著屁股啪啪兩巴掌，“要死啊吃那麽多糖，你牙齒不要啦？”
小家夥也不哭，還振振有詞。
“媽媽我牙齒不要了，我隻要吃糖和奶就行啦。”
又是一陣爆笑，真是個開心果。
中午烙了文宇心心念的餅子，就著羊肉湯，這個美啊。猛香啦
五姨全家到的時候一點左右，正好趕上午飯，付霞的對象也來了，兩人去年10月結的婚，文宇沒趕上。
付霞結婚那天打開文宇的賀禮，被他的出手驚呆了。
二十塊錢的禮金，兩塊看上去非常不錯的玉佛，比很多人家的彩禮都豐厚。
“謝謝你的結婚禮物，我很滿意。”付霞決定對表弟進行口頭表揚。
“你滿意就行。”文宇笑嗬嗬的看著她，氣色還不錯。
“這是你姐夫，鄒雄。”介紹了下身邊的男子。
“姐夫好，叫我小宇就行，歡迎你來我家做客。”文宇上前握手，然後敬了一支煙。
“不抽不抽，你姐不讓抽。”鄒雄趕忙拒絕。一旁的付霞露出滿意的神色。
“姐夫，不要怕，女人都是紙老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文宇給他加油打氣，上輩子鄒雄就是個真熊
“你說啥？不想活了是吧？”付霞柳眉倒豎，一把抓著文宇的耳朵就開擰。
“哎喲哎喲，姐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姐夫應該聽你的話跟你走。”文宇趕忙求饒。
“哼，算你識相。”
“大哥大哥我也要玩抓耳朵。”小丫頭要來湊熱鬧。
文宇給付芳芳，文英，文平幾個弟妹每人發了兩塊錢壓歲錢，這是老媽控製的最高標準了，然後每人分了好多糖，讓她們過個好年。
唯一不開心的是小妹，自己的糖還剩一點點了。
“別哭，大哥過兩天再給你買。”文宇拿小丫頭沒辦法，把糖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
“真的？我還要一大框。”丫頭抽泣著說。
“好。”
“那我要兩大框。”這招得寸進尺不知道跟誰學的。
晚飯又是兩桌，全是硬菜，前兩年想都不敢想自家能吃上這些好東西。
燉好後給左鄰右舍也端去了幾碗紅燒大肉，越是貧窮的地方越是懂得共享。等錢越來越多，這種情分就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