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我好想你
乘坐公交車，乘坐縣裏的小汽車，乘坐麵包車，乘坐三輪車。
這是一個楚涵回家的步驟，皖南二中有一撮人，和楚涵一樣，每個周末回家都會是這樣的流程。
比如就住在楚涵隔壁的周鵬，以及隔壁村的夏初。
花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一個小時的小汽車，半個小時的麵包車後，終於找到了同村的熟人，坐上了他們的三輪車。
今天鄉裏紅會，大家都選擇今天趕集。
楚涵到鄉裏的時候，又恰巧紅會即將結束，同村的小夥伴打算回家，這才剛好捎上楚涵。
坐在三輪車的後鬥裏，享受著晚春的涼風，不禁感覺到一陣舒暢。
春天快結束了，高考結束，夏天就要來了，而今年的夏天，注定酷熱難當。
“楚涵，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啊。”
二牛轉過頭，對楚涵問道。
“你看著點道...我想提前回來，不行嗎？”
二牛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有點憨，有點傻，說話斷斷續續，總是帶著莫名其妙的笑容。
楚涵總覺的以前的村子，每個村子裏都會有一個二牛這樣的傻子，後來發現，其實他們也不傻，其實就是反應慢了一點。
二牛能開車，能趕集，能幫家裏幹活。就是說話不利索，和別人說話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除此之外，幾乎沒缺點。
從小到大，一群小夥伴都隻會欺負二牛，二牛從未還手。長大過後，二牛就成為了大家的小弟，沒人能欺負。
可惜，當楚涵高中後，村子裏的小夥伴們大多都外出打工了。
這個年代的農村，教育水平始終是落後了，家裏多個半大小子，對於整個家庭來說都是負擔。
既然學習學不出什麽東西來，那就隻有跟著父母去打工。
於是，他們出去了，村子裏就隻剩下了楚涵和周鵬，依舊堅持著上學。
因為兩人考上了皖南二中，兩人的父母也鉚足了勁，拚命供他們上學，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出人頭地。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楚涵能夠成為市狀元的原因，猶記得當初的十八歲，楚涵就是在書山題海裏度過的，整個人每天都渾渾噩噩的，卻對於題目的知識點記得尤其清楚。
二牛的小電驢很快就停在了楚涵的家門口，看著這熟悉的村子，熟悉的建築，熟悉的麵孔，楚涵心中激**之感尤甚。
“二牛，晚上來我家吃飯。”楚涵對二牛道。
“好...好。”
二牛可不懂什麽是拒絕，隻要別人叫他去吃飯，他肯定會去。
他也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了，二牛的父親死的早，母親跑了，二牛是被奶奶給拉扯長大的，但奶奶年齡大了，做個飯都很不方便，二牛就經常餓肚子。
都是一個村子的，大家會把二牛叫到家裏，讓他吃完飯，然後再帶點回去給奶奶。
既然二牛把自己送了回來，楚涵讓對方來家裏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懷著激動之情，楚涵踩著自己腳下的土地，敲響了家裏的門。
這個時間點，農忙已經結束，還未到收麥子的時候，家裏並不忙。
所以，母親和父母在家裏編製竹席，鼓搗一些生活物品，打算等下一次趕集時拿去賣，填補家用。
楚涵家的房子分兩個部分，一部分兩間平房連在一起，中間一個弄堂，過了弄堂，是個院子，然後是很有年代感的瓦房。
園子的右邊，是廚房，廚房旁邊是廁所。
左邊有一個小豬圈，養著兩頭豬，旁邊還有雞籠子，老母雞整天帶著自家小崽子在院子裏覓食。
其實還有隻公雞，公雞某天在門口打鳴的時候不見了，據說是被劉老頭家的狗給叼走了。
楚涵不信，那條黑狗很乖，也不是第一次見楚涵家的雞了，從未動過殺心。
倒是劉老頭這個老光棍，經常雙眼放光的盯著自家的雞。
可這些事情又沒證據，隻能成為無頭公案，不了了之，不過從那之後楚涵就開始對劉老頭有了警惕之心。
“小楚子，你回來了？”
正當楚涵想著劉老頭時，劉老頭悠悠的從溝邊走了過來。
“老劉，又看著自己的魚塘呢。”
“可不得看著，你們這群小崽子小的時候天天抓老子的魚，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你們走了，新一批的小崽子又出現了，唉。”
楚涵記憶裏的警惕之心早已經消失不見，有的，隻是激動和感慨。
老劉頭在那場災難中活了下來，但沒活幾年，就鬱鬱而終，楚涵親自送的他。
當年村子裏的活人沒幾個了，剩下的比較團結，便生活到了一起。
在楚涵重生之前，整個村子裏就剩他一個活人了，淒慘無比。
當初記憶裏的人，再次出現在楚涵麵前，弄的楚涵有些熱淚盈眶，卻讓劉老頭嚇了一跳。
“這憨子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他知道他家雞是我偷的了？趕緊溜。”劉老頭內心腦補了一番，覺的楚涵似乎發現了什麽。
他這幅老體格可不是楚涵這種青壯年的對手，打起來保證隻有躺在地上的份。
所以，他揮揮手，急忙路過了楚涵家，劉老頭就住在楚涵的隔壁，在左手邊，右手邊是周鵬家。
咯吱，平房的大門打開，熟悉而親切的麵孔順著打開的大門，徐徐展開。
楚涵緊閉著雙唇，抽了抽鼻子，皺著眉頭，似乎隱忍著什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楚母看著自家兒子，疑惑道：“你不是下午放學嗎？而且高考還有一個月，周末還回家幹嗎？”
楚涵重生了，楚母可沒有，他上周剛見過自己的兒子，而且因為兒子對學習的不積極，還責怪過他。
總的來說，母子倆有點小矛盾。
“兒子回來就回來了，你說他幹嗎。”楚河拎著簸箕，在一旁打著圓場。
“我是他媽，還不能說他了？上個星期他班主任打電話怎麽跟我們說的你不是沒聽，天天就知道縱容他，也不知道說他，我總不能指望你來教育吧？兒子好不容易考上了皖南二中，我也不求什麽名牌大學，最起碼要考上一個大學吧，不然以後學我們守著幾畝地寒酸的過日子嗎？”
強勢的楚母一開口，就讓楚河低下腦袋，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幹自己的活。
楚母剛想轉過頭，繼續對楚涵輸出，突然，楚涵上前，兩隻手緊緊的抱住了楚母，讓楚母接下來的訓斥堵在了口中。
“媽，我好想你。”楚涵聲音很輕，卻發著顫。抱著母親的手臂，隔外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