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分數
王皓的步子有些沉重，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楚涵在辦公室和他說的那些話，讓這個按部就班，上學，上班，結婚，生孩子的普通男人，內心出現了一絲裂縫。
隨著裂縫的出現，被包裹的欲望開始逐漸掙脫出來。
當一個老師真的是他願意的嗎？當初父母說做辦公室好，一定要考上大學，坐上村裏的辦公室，每天不用風吹日曬，還能賺國家的工資。
但想到每次辦事，村裏大隊的人總是滿不在乎，躺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模樣，就讓王皓恨的牙癢癢。
仍舊記得小時候，母親帶著他去辦家裏的糧補，辦事處的員工看了母親一眼，隻問了一件事。
“幹嘛的？”
“辦糧補的。”母親很卑微，卑微到塵埃裏了，因為糧補對於當時的家庭來說，是一份很大的創收。
辦事的員工道：“知道了，表填一下。”
然後，扔出一張表，一支筆，開始和旁邊的人攀談射雕英雄傳的劇情。
母親不識字，看的很吃力，時不時的需要詢問一下員工。
員工沒搭理母親，和自己的同事聊的非常開心，而當時氣憤的王皓喊了一句：“問你話呢？”
員工轉過頭，不耐煩道：“你叫什麽呢？還想不想辦了？不想辦給我滾蛋，後麵的人等著呢。”
母親拍打了一下王皓，仍舊卑微的笑道：“孩子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小姑娘，我不認字，你能不能幫我寫啊。”
“誰有功夫幫你寫啊，自己找人寫去！”然後，員工轉過頭，繼續和同事聊天去了。
那同事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甚至沒朝這邊看一眼。
當時，王皓就發誓，自己絕對不會進入這種單位裏去，同時對那裏也抱著深深的怨念。
這種情況，未來或許會改善，但就現在來說，是普遍現狀。
後來，上了大學的王皓聽了父母的話，選擇了穩定的工作單位，教師。
這個職位很好，單位還給房子住，工作滿二十年，房子就是他的了，多好。
未來王皓的父親如果好好的，沒走這麽早，可能王皓真的就幹滿二十年了。
可惜，因為母親的一個電話，讓王皓得知父親得了腦梗，每個月都需要兩千塊錢的治療費用，而且這還是個無底洞，隻要父親沒有好轉，就要繼續治療。
存款隻有兩萬元的王皓隻能支撐父親十個月的治療，這還是不計算平常父母和他的生活費的情況下。
直到這一刻，王皓才知道所謂的穩定工作，真就是穩定工作，你需要有穩定的生活，穩定的家庭情況，以及穩定的身體狀態。
一旦其中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紕漏，你就變的不穩定了。
王皓想搞錢，他被楚涵刺激到了，一個月楚涵能賺一千二，他卻隻能賺五百，這個年代，五百應付一家開支綽綽有餘，但王皓應付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家開支了。
因為腦海裏一直想著這件事，王皓有些走神，進入教室的時候差點被台階絆倒。
他有些雙眼無神的站到講台，看到這麽多副年輕的麵孔後，才終於把注意力轉了回來。
不遠處，楚涵正期待的看著他。王皓突然一機靈，想起了楚涵對自己說的話，他明天要來找自己談話，談什麽？賺錢的方法嗎？
莫名的，王皓開始期待起來了。
可王皓發現徐澤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隨即，他又發現班級的所有同學，似乎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王皓看了看手中的試卷，疑惑起來。
這些家夥，每次發試卷都叫苦連天，哀嚎連連，什麽時候如此期待過？
“最後一次月考，批改完了。因為月考的試卷挺難的，肯定比高考難，大家考的並不理想。但一些題目你們卻錯的莫名其妙，明明不該錯的，明明轉過個思維就能把公式給套出來，我實在不懂你們到底是怎麽把題目做錯的。從明天開始的所有課，都會是各科老師講試卷的時間，該複習的我們都複習完了，接下來，隻要吃透這張試卷，我相信大家高考一定沒有問題的，今天晚自習，我們先來講數學卷子。”
王皓不僅是班主任，還是數學課的代課老師，而數學，也是總分裏非常重要的一門分數。
王皓的手中隻有一張試卷，但晚自習時間比較長，三個小時，講一張卷子足以，為了不讓學生們沒事做，發試卷的時候，會把各科卷子都發下來，這樣數學題目講完後，大家也會去看看其他科目的卷子。
所以，其實王皓抱的一大摞試卷，還沒抱完，他又叫了一個男生和他一起，才二趟把所有試卷給抱來了。
“你們的成績我都沒記錄呢，剛好，在講解試卷之前，我把你們所有的試卷發下去，每個人計算一下各自的總分，總分報給我。”王皓道。
這是很正常的操作，每次月考排名不僅是班級和班級之間的，每個班裏的同學們，也是有排名的。
之前幾次月考排名第一都是徐澤，大家也都默認了徐澤是班級裏學習成績最好的。
但作為一個重點高中，每一個考進來的學生都是有一定實力的，比如學校排名前一百，第一名和第一百名他們之間的分數可能就隻差了二三十分。
下一個月，第一百名突然竄到第一名，大家也不會覺的奇怪。
那種情況放到班級裏就更正常了，班級前十名的成績其實都相差不大，但徐澤還是非常有自信的和楚涵比了。
無他，就憑徐澤從高三開始的第一次月考一直到上次月考，都是第一名。
這一點，班級裏的同學們還是佩服的，徐澤更是自信心爆棚，大家猜測這場賭約，楚涵八成是輸了，徐澤同樣這麽認為。
徐澤轉過頭看向楚涵，帶著輕蔑和不屑的笑容。
楚涵卻沒搭理他，他甚至都沒把這個賭約放在心上，上輩子，他是不僅是皖南二中，還是整個皖南的高考狀元，這輩子，就肯定也是。
很快，卷子一張張的發到了楚涵的手中，第一張是數學，分數是148，差兩分滿分，看到這個成績的時候，楚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