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個天空

梁涼頂著一臉的嘴形印回來的。

燈光下他的臉像繽紛的桃花雨,一張臉活像一個拆亂的魔方麵。

偏偏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臉如花蝴蝶般,進了大棚還故作鎮靜。

歌舞團的人看到梁涼臉上全是口紅的樣子笑疼了肚子。

“你們笑啥?”

“我們發現你頭上全是盛開的桃花。”

狗牙湊到梁涼麵前數數:“一個,二個,三…”

梁涼一伸手把他扒拉到一邊:“數啥呢?小孩一邊玩去。”

狗牙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是歌舞團裏年齡最小的,正經的小孩。

“梁哥!你臉上全是紅印子。”

梁涼愣了一秒,然後嗷一聲找來一麵鏡子,湊到燈下一看。

哎呀我去,連鼻尖上都是口紅印。

麻痹的這些女人想瘋呀!

梁涼飛快地找來一個臉盆接了一盆水,洗了足足有五分鍾。

直到鏡子裏映出的那張臉再沒有半分其他因素這才作罷。

“你們海邊人這麽開放嗎?”穆水華笑哈哈地問。

梁涼受女人歡迎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人長的精神不說嗓子也好,女人不喜歡根本沒有道理。

海邊人接受外來文化時間早機會多,自然比內陸人開放。

但是這些姑娘也開放大勁兒了吧。

“挺受歡迎呀?”明紅鈴的語氣怎麽聽都像是從酸菜缸裏撈出來的一樣。

一對丹鳳眼裏麵射出來的光芒仿佛兩把錐子,雖然嘴角是向上彎曲的,但是那鼻子分明呼出的氣像早晨的霧一樣。

梁涼感覺她的眼睛是想把自己紮個透心涼。

“人長的帥!沒招!這就像一個無敵的高手站在高山之巔俯瞰腳下的萬家燈火,我的寂寞又有誰知!唉—!”梁涼寶相莊嚴,一副葵花在手,江山我有的架勢。

這副欠一百二十頓打的樣子讓明紅鈴的氣都粗了。

“呸!你這還寂寞?都被人當豬蹄啃了還寂寞啥。”翠花也湊過來,看熱鬧不怕亂子大地調侃。

“酸菜壇子!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打從想起了翠花上酸菜的那首歌曲,梁涼就管翠花就酸菜壇子了。

不過這也沒冤枉她,翠花個子不高,人又天生的胖點,偏偏是給馬大哈的性子,動不動就四處亂跑亂跳。

非常像成精的醃酸菜的壇子。

“你再叫我酸菜壇子,小心我也咬你!”

翠花雖然嘴裏凶巴巴的,但是兩個眼睛早就笑成了月牙。

她就這樣好,隻要不說和流氓沾邊的話,說什麽也不惱。

“你們都別瞎扯了,趕緊收拾,咱們今晚要到金場村去。”穆水華終於想起正事兒了。

歌舞團的下一站是一個叫金場的村子,在黃桂城的正西方。

從黃桂城出發過了大魚屯村就是金場村。

之所以沒有在大魚屯再演一場,是因為大魚屯和黃桂城村離的太近了,今天晚上大魚屯那邊一定也有人看過。

穆水華擔心達不到收益就把大魚屯越過去了。

金場村不屬於山南頭鄉而是屬於崖河市石山鄉。

石山鄉是崖河市東麵離崖河市最近的鄉鎮。

它和崖河市隻隔著一條崖河市東麵的洪河。

洪河以西是崖河市,河東則是石山鄉。

歌舞團的車隊駛過大魚屯就進入了石山鄉地界。

接下來的四天時間,歌舞團在石山鄉四個村演出了四場。

雖然算不上在山南頭和黃桂城那樣爆滿,但每場也都賣出了六七百塊錢。

通過這些日子的磨合,樂隊總算是達到了一點梁涼的要求。

雖然樂器還是那些樂器,但是合演的熟練程度卻有十足的進步。

起碼像那麽回事兒了。

五月十一號,歌舞團來到了石山鄉政府所在地梨樹房村。

梨樹房村離崖河市隻有四裏地。

在這裏演出完畢,他們將進入崖河市演出。

以前他們幾乎不進入縣城演出,遇到城市都是繞城而過。

因為收稅多觀眾少搗亂的也多。

不過這次穆水華要到城市裏闖一闖。

從梁涼進入歌舞團後,穆水華的信心也逐漸上來了。

她認為有梁涼在進了城就是賺不到錢也不會賠錢。

既然不會賠錢為什麽不去闖闖!

因此,梨樹房就成了他們進入崖河市前的最後一站。

下午梁涼依舊坐在大棚外練琴,這把百多塊錢的抵擋吉他已經和他建立起了共鳴,在他的手裏已經能發出不遜色於千把塊錢吉他的音響效果。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他竟然彈奏起了指南針樂隊的《選擇堅強》這首歌。

在發覺這個時間沒有黑豹隻有黑貓,沒有唐朝隻有糖豆的時候,他是非常失望的。

沒有這些樂隊這該是一個多麽寂寞的世界!

好在還有指南針樂隊。

這一時期除這幾個樂隊外其他樂隊雖然也有有名的,但留給他的印象不深。

可能對音樂的理念不同,他沒去關注過其他樂隊。

指南針樂隊的歌他有幾首他比較喜歡的。

《我沒有遠方》,《請走人行道》,《隨心所欲》,《回來》。

再就是這首《選擇堅強》。

這張叫《選擇堅強》的專輯是下個月的六月六號發售的。

《選擇堅強》並不是這張專輯的主打曲,主打曲是《我沒有遠方》。

但整張專輯卻用《選擇堅強》作為專輯的名字,可以看出這首歌曲在這張專輯中所站的位置。

這首歌把當時的主唱羅琪那金屬般極富穿透力的嗓音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梁涼聽來她卻不是用嗓音在唱這首歌,而是用生命在唱。

因為這首歌明顯是紀念一個不堪回首的日子。

在這張專輯發布的二十六天前,倒退二十六天是五月十一日…

不就是今天嗎!

梁涼猛然想起來了。

就是今天,五月十一號,羅琪在酒吧裏和人吵架,被人刺瞎了左眼。

梁涼手裏的吉他驟然停止。

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再過五六個小時,羅琪的光明世界就隻能剩下一半兒的天空。

如果他現在有指南針樂隊的電話,一定會告訴他們的領隊,那個叫王京的人,晚上說什麽也不能讓羅琪去參加那個閨蜜的生日聚會。

但是他沒有。